V第二十一章[09.26]

V第二十一章[09.26]

他連自己是如何栽在她手裏都不知,他這個威名赫赫的嘉毅侯,也是可笑至極。

十年清苦,若早知自己會對她動念,當年宮中,何須讓她受那些苦楚?

早在五年前的武英殿,他就該下了手,將她覆在身下,百般韃|伐……

念頭一起,心裏貓抓般難捱。他唯有板了臉孔,腳步緩慢,其實心裏無限掙扎地走了出去。

嘉毅侯一去,屋中沉悶的氣壓陡然鬆了不少,小環見豐鈺眼底有些泛青,不由心疼地道「夫人換了地方,定未休息好。」

豐鈺確實沒休息好,卻不是因為換了地方。她臉上不自然地紅了一片,垂頭沒有答話。

小環咬住嘴唇,從袖子裏抽出一張帕子,疊成整整齊齊的一團,遞到豐鈺手裏。「夫人自行留着?」

元帕本是要給夫家的女性長輩們看驗過,豐鈺沒有婆母,二太太是隔房的又不理事,她才要伸手接過,就聽外間帘子輕響,韓嬤嬤走入進來,沉着面孔持了個空空的托盤,「請姑娘將東西交與老身。」

豐鈺眸子一閃,如何聽不出韓嬤嬤對她的防備和敵意?

上回侯爺受傷,韓嬤嬤只差沒有指着她的鼻子斥罵……

小環怔了下,看向豐鈺,見她點了頭,才將那帕子小心地置於托盤之上。

上面點點殷紅,在潔白的絲絹之上,看來有些刺目。

坊間那些不堪的傳言,該在今日落幕……

韓嬤嬤朝豐鈺持了一禮,道「族中幾位太太、奶奶皆到了,已等候夫人許久。」

這話說得有些不留情面,似在直斥豐鈺的遲起。

豐鈺原本心內還有些窘迫,畢竟是新婦,昨夜的一切都是慌亂而難堪的,這般在人面前被頻頻提及,是個閨女都掛不住臉面。

可韓嬤嬤這般,倒叫她橫生了些許底氣。

她淡淡一笑,慢條斯理地攏了攏鬢髮,迴轉身含笑溫聲道「不必急。初次見禮,太慌忙,反墮了侯爺的身份。」

她說話的語氣極柔和,幾乎聽不出有何不悅。

韓嬤嬤眼角微顫,卻是知道豐鈺這話的重量。

安家以嘉毅侯為尊,便是那些族裏的長輩,也不過是安氏旁支……嘉毅侯念舊情,給幾分薄面喊一聲叔伯嬸娘,若不念舊情,大可不顧。她身為侯夫人,本就不該伏低做小早早的去奉茶請安。

韓嬤嬤的指摘,幾乎站不住腳。

韓嬤嬤抿了抿嘴唇,眸中飛快的閃過一絲不屑。

她不是那等看不得人好的惡人,卻對豐鈺沒法放下介心,從侯爺回鄉至今,是在豐鈺出現后,侯爺才添了許多麻煩。流言也好,刺客也好,幾乎樣樣都與豐鈺脫不掉干係。且豐家的行事作風為人不齒,不惜自毀聲名,強逼嘉毅侯承情負責任……

侯爺自小凄苦,身邊沒有近親,唯她一人常年相伴,她心裏,待侯爺比親生子女更甚。

韓嬤嬤沒再說話,垂頭退了出來。在廊下卻見安錦南立在那,韓嬤嬤上前一步,剛要持禮。安錦南扶住她手臂,視線落在那扎眼的元帕之上,兩指一捻,將東西收入自己掌心,淡淡瞥向嬤嬤,什麼話都沒說。

韓嬤嬤頭上滲出一層汗,侯爺沉默的態度比當面斥責更令她難堪。

適才屋中說話聲,以侯爺的耳力自是聽到了。

韓嬤嬤膝蓋一軟,正欲請罪,安錦南卻步子一提,自她身側走開了。

她冷汗直流,望着空空的托盤咬住了牙根。

安錦南將帕子收進袖中,立在門前靜靜地候着豐鈺從內出來。

大紅色裙擺輕盪,隨雲髻上綴着珠玉,她薄施粉黛,踏過門檻朝他走來。

如今看她,眼角眉梢儘是風情。熟透的果實一經採摘,那四溢的香氣再難遮蓋。

他眼角含了抹輕笑,朝她伸出手。

豐鈺垂了垂眸子,輕喊了一聲「侯爺」。卻沒將指尖搭上他的手。

清冷的嗓音猶有隱約的沙色,安錦南似是無奈地搖了搖頭,伸手撫了撫她背脊,昂首率先邁出了院子。

祭祖的禮儀有些繁複,安氏乃是大族,世代參軍,一門多英烈。

安錦南與豐鈺祭了先祖,添了豐鈺的名姓后將族譜供回龕中。豐鈺注意到那枚寫着「安門冷氏」的牌位。

她是後繼之人,當向先者致禮。

她輕輕攥了下衣袖,垂頭拜了下去。

少時她在舅家玩耍,曾隔牆遠遠見過那冷氏。當時她年歲尚小,還不懂何為驚艷,只覺那豆蔻之齡的少女,似乎比她在畫上見過的還柔婉可人。一雙水眸,笑起來時,有彎彎的弧度。一雙遠山眉,淡而柔美,似有撫不去的愁怨在其間,叫人想要奉上一切逗她開顏。

豐鈺沒想過要與冷氏比個高低。可她知道,自己將來的人生,少不得被拿來與之相比。

她反而在意的是安錦南的心思,他心內,是否會覺得,她不及冷氏?

她微微轉過臉來,餘光打量他神色。

他面孔如染了一層霜,與兩人獨處時的模樣天差地別。

他眸中似凝了化不開的冰雪,嘴角涼意森森,是刻骨的孤絕。

她順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見最底下的一排案上,孤零零供着一個小輩的名牌。

安羽驄。

一系列儀式完備,豐鈺被小環扶起,接下來便是冗長的認親,她不必跪,朝長輩們一一行了福禮。而後是內宅的見禮,安瀟瀟一早就侯在垂花門接應,安錦南目送豐鈺進了二太太的內園,才自行離去忙他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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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 宮女要出閣 卷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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