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第二十九章[09.26]

V第二十九章[09.26]

趙舒裝作翻書,一直用眼角的餘光看她,見素梨這一番忙碌,心下漸漸安定了下來,便開始真的讀書。

這《金屋夢》不知是何人所寫,寫的是一個極普通的浪蕩子靠着娶有錢寡婦起家,期間官商勾結成為一時巨富,書中有兩條線,一條是男主角發家致富的過程,一條是男主角與有錢老妓、私娼、富有寡婦、富人之妻、家人之婦的各種糾葛,文字素樸,表現力卻極強,寫閨房之事極為簡單直接,富有衝擊力,好似在眼前一般。

這本書的第一部趙舒是與素梨在一起看的,讀書之時,他和素梨時時產生悲涼之意,深有「眼看他起高樓,眼看他宴賓客,眼看他樓塌了」之感,頗為蕭瑟蒼涼,只覺人生全是一場空,一場幻夢。

如今素梨送了他第二部,趙舒自然重視,沉凝精神翻看起來。

起初看到被素梨塗黑的配圖,趙舒覺得還能忍受,等到他發現只要描寫到男主角和女子親熱,接下來就被素梨塗黑之後,他實在是不能忍受了。

譬如這一處,前面是「他歡喜的沒入腳處,一手摟過婦人粉頸來,就■■■■」,後面四個字全被素梨用墨塗黑了!

再譬如這一處,前面是「寂靜蘭房簟枕涼,佳人才子意何長。方才枕上■■■,忽又偷來■■■」後面兩句最後的三個字都被素梨給用墨塗了。

趙舒被氣得無話可說,抬眼看向素梨,卻見素梨正趴在炕上,背對着自己看書,而且看樣子看得極為專註。

他悄悄放下自己手裏的書,輕手輕腳掀開被子,悄無聲息移到素梨身後,探頭看了過去,這一看差點把他活活氣死——素梨把他的書給塗得到處墨黑一團,她自己看的那本《金屋夢》卻乾乾淨淨清清爽爽,而且趙舒弄清楚了,被素梨塗黑的那兩句完整版一個是「他歡喜的沒入腳處,一手摟過婦人粉頸來,就親了個嘴」,一個是「方才枕上澆紅燭,忽又偷來火隔牆」!

素梨看男主角和有錢小寡婦偷情,在閨房之內使出渾身解數各種奉承小寡婦,心中大樂:咦?原來男人為了錢,也是願意奉承女子的!

看罷這一頁,素梨翻到了下一頁。

下一頁寫的卻是男主為了逃掉貨物在稅關要納的稅款,用自己的通房丫鬟招待稅關的官員,通房丫鬟和稅關的官員在藏春洞中翻雲覆雨,男主卻在一道窗后窺探。

配圖畫得極為生動,一叢芭蕉遮住了藏春洞床上那一對,只露出了四條光腿,倒是偷窺的男主的表情卻畫得纖毫畢現。

素梨正看得感嘆,卻覺得有些不對。

她似乎聞到了趙舒身上的香味。

大約是常年服藥的緣故,趙舒身上有一種葯香與速水香混合在一起的氣息,冷森森的,素梨卻喜歡聞。

素梨悄悄瞟了過去,卻正好看到趙舒在看她。

素梨:「……」

趙舒理直氣壯先發制人:「你不讓我看,為何你卻偷看?」

素梨訥訥:「……呃……不如,咱倆一起看?」

趙舒心中歡喜,面上卻是淡淡:「嗯。」

兩人於是一起看書。

原本兩人並排趴在炕上對着燭台讀書,可素梨擔心趙舒被凍着了,把自己的枕頭也拿到了趙舒那頭,兩人呆在各自的被窩裏,靠着各自的枕頭一同看書。

一直到了子時,兩人終於把這本書給看完了。

男主角終於把有錢小寡婦弄到自家做了妾,兩人居然日久生情恩愛彌篤,只是他宅里大老婆表面急躁自有算計,二姨娘瞧着老實實則陰險,三姨娘各種煽風點火,四姨娘心狠手辣一點就着,這有錢小寡婦到底被謀害了性命,好大一筆家產全落在了男主大老婆手中。

闔上書,素梨心情沉重,連連嘆息:「這小寡婦到底是怎麼想的,這麼有錢,何必非要嫁給男主角?這麼多錢,拿一筆錢去巴結個靠山,自己在家自在受用多好啊!」

趙舒默然片刻,道:「她只是所託非人罷了,這世上到底還是有負責任的好男人的。」

將來他一定要好好護着素梨,讓她快活度日,不因為別的女人憂心。

素梨伸了個懶腰:「太晚了,該睡了,我出去一下,你躺在床上等我。」

趙舒耳朵悄悄紅了:「你躺在床上等我」,素梨這話是什麼意思?難道她……

片刻之後,素梨左手拎着一銅壺熱水,右手端着瓷盆進來了,瓷盆里牙擦、青鹽、香胰子和手巾俱全:「今晚委屈你,用我的物件洗漱吧,不過牙擦是新做的,還沒用過呢!」

趙舒:「……」

不過見素梨來伺候自己,他歡喜還來不及,很快就把那點子失望拋到了九霄雲外。

素梨服侍趙舒洗漱罷,把他安置好,自己洗漱罷,悄悄剜了些素日用的素梅香脂塗在右手手心,然後走到炕邊顧左右而言他:「枕頭高低可以嗎?」

趙舒這會兒疲憊到了極點,一想到自己所用鋪蓋乃是素梨所用,整個人就輕飄飄地似在雲中,聽到素梨說話,也只是雙目微闔「嗯」了一聲。

素梨見狀,悄悄撲了上去,左手扶着趙舒的耳朵處,右手就在趙舒臉上揉搓了一番,把手心的素梅香脂全塗抹在了趙舒臉上。

趙舒:「……」

素梨笑盈盈湊近趙舒:「你的臉好軟好滑!」

趙舒:「……」

他的臉紅了。

趙舒一拉緞被,蓋住了自己的臉。

素梨捉弄了趙舒,開心得很,展開放在炕外側的自己的被窩,熄了燭台,脫去外衣鑽進被窩在另一頭睡下了。

她實在是太累了,幾乎在閉上眼睛的同一瞬間就睡著了。

趙舒閉着眼睛,聽着外面雪粒刮在窗紙上的啪啪聲,捕捉着空氣中素梨的氣息,很快就睡著了。

此時端王府內院正房還燈火通明。

端王妃李雪芷正端坐在妝枱前對鏡晚妝。

房裏四個大丫鬟都嚴陣以待,春琴小心翼翼用玉梳梳理李雪芷瀑布似的黑髮,夏棋捧着玉梨記的玫瑰香脂,秋書拿着李雪芷的大紅睡鞋,冬畫鋪好了床,正拿了熨斗在熨床上的錦褥——錦褥有一點褶皺,王妃可是要惱的。

晚妝罷,李雪芷起身道:「王爺呢?難道去了姓連的那賤人房裏?」

春琴忙道:「啟稟王妃,王爺獨自在書房裏,說今夜要讀書……」

李雪芷看向春琴,臉上笑得甜美,聲音卻帶着煞氣:「你怎麼知道王爺在書房裏?」

春琴自是知道李雪芷的性子,忙解釋道:「王妃,奴婢是向王秀打聽的!」

得知是王秀告訴春琴的,李雪芷這才放緩了語氣:「我讓你去尋王秀打聽王爺在蘭亭集遇到的那個小賤人,你打聽得怎麼樣了?」

春琴忙道:「王妃,王秀說了,王爺是認錯了人,見認錯了,也就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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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 農門香掌柜 卷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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