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第五十一章[09.26]
「那也無法,明日我便回去了。」
陸展聞言,暗自鬆了一口氣,少夫人還是很講道理的。
她從懷裏掏出一張紙來,遞給陸展,「若是你見着我相公,便把這封休書給他。」
「休書?」陸展狐疑,接過來一看,眼都直了,「夫人,這……這是何物?」
「是我寫給我相公的休書,放心,我雖休了他,悅公侯府里未辦妥的事兒,該做的我自然會做好,等到他哪一日出現了,我便不再管了。」
這不是小兒玩過家家嗎?陸展嘴角一抽:「夫人,這世間哪有女子休了男子的,這也作不得數啊!」
「為何不作數,皇上都讓我做左相了,左相的休書還作不了數?」
陸展一噎,莫名覺得手上的休書有些燙手,「……左相的休書。」
「誰敢說不作數,我定讓皇上治他的罪!大江南北翻遍,我定要會把封驛挖出來,到一個地方我便發一張休書,不出一個月,天下皆知,封驛已經被我給休了。」
……
狠話也撂下了,休書也發出去了,封驛還是未出現,這一夜,她輾轉難眠,上一回來江淮,他們住的便是這間屋子,猶記得封驛為了不讓她受寒,叫人把熱水端進屋子,親自伺候她沐浴,夜間給她暖手暖腳。
那句話猶如還在耳邊:「相公你真好……」
若是明日他還不出現,也只能先回去了,不定何時才能見到,這麼一想,恨不能現下就掘地三尺,把人給挖出來。
心中憋悶氣惱,眼淚橫流,濕了枕頭又濕了被子,封驛明明就藏在此處,如何能忍心不出來見她,都半個月了,他心就那麼狠么!
這般滋味實在難受,休定了,她再也不要他了,等他後悔那日,她定如他今日這般,見也不見他!
第二日迷糊間醒來,日頭都出來了,肖月兒要帶她和南哥兒去海邊,划船出海,本來想着今日回去的,不知怎的,又點頭應下了,南哥兒難得來一次,該帶着他去海邊看看才是。
陸展和陸夫人陪着去的,她沒有出海,陸展留了兩個丫頭在海邊陪護她。
再一次看見蔚藍的大海,心境早與往日不同,天兒暖了,海更藍了,她卻覺得萬物皆失了顏色,連那海鳥也叫得凄慘。
她嫌棄他老是給她蓋上帽:「你把我頭髮都壓亂了!」
「回去吧,這海風大,再吹頭痛了,誰伺候你。」
「相公伺候我啊!」
「我伺候你可以,你自己想想,要是再病了,過兩日回京城,這路上你能吃得消?我們總不能在這裏過到春日吧。」
她笑,他抱着她問,是他說了什麼笑話不成,讓她笑成那樣。
「相公方才說的話,我們在這裏過到春日吧,我竟覺得比那些詩人寫的詩詞還要動人心,這麼好的地方,就該在這裏過到春日,春日還有夏日,秋日……我都不想回京城了。」
如今春日來了,人卻不見了……
她蹲坐在沙灘上,埋首在膝蓋里,那兩個丫頭面面相覷,也不敢打攪了她。
待到陸展等人歸來,她早兩腿發麻,差一點就起不來了。
「陸大哥,明日我們便回去了,休書請務必交到封驛手上。」
回到京城,也到登基大典之日了,六喜已經回到悅公侯府,新皇也已經着人過來找過她,要給她做朝服,知她去了江淮,便問了悅公侯府的人,依着翠兒給的身量尺寸做出來朝服。
老公主聽了她這一趟江淮之行的見聞,心卻是落到肚子裏去了,無論是何緣由,只要封驛無事,老公主便不強求其他的了,往日又不是沒被封驛誆騙過。
「明日登基大典,那朝服你拿出來試試。」
董晚音哪裏有心思試朝服,祖母這是怎的了,莫不是她去當官還是好事了?
「自然是好事,悅公侯府出了個左相,還是女左相,這在史書上也未曾有過,這是光耀門楣的大喜事。」
董晚音:「……祖母不擔心我一個女人家,和那些老頑固鬥嘴裏了?」
「既是板上釘釘的事兒,便好好去做,斗便鬥了,那些老頑固和一個弱女子鬥嘴,臉上還有光了不成?」
「……」
登基大典,董晚音一身合體的朝服,個子嬌小,卻是容貌清麗,抿着雙唇不笑的樣子,更是多了幾分颯爽。
當日董晚音勇闖進宮中,才扭轉了宮中局勢,也知道新皇說過悅公侯府得有一人輔佐在君王側,故而並未有多大異議。但是一幫老臣看見右相的位子還空着,左相的位子卻是董晚音一個年輕女子站着,幾人頭擠頭,老臉湊到一塊,時不時瞅董晚音兩眼。
這可太過荒謬!奈何沒人敢出聲,這段時日,新皇殺伐果斷,將二皇子餘黨收拾得乾乾淨淨,這個時候還是夾緊尾巴為好。
董晚音被他們這麼明裡暗裏議論,故作昂首挺胸,兩眼朝上。
是皇上硬要我來的,你們當我稀罕!
登基大典結束,便是宣讀文武百官任命令了,老臣們未曾想到,董林之本該算二皇子餘黨,以病告假一兩個月,逃過一劫,還讓他家裏的董二小姐竟當上了左相!
第二日上朝,董晚音才算正在知道自己幾斤幾兩了,聽着文武百官議事,竟是有大半聽不明白,雖然皇上說過了,讓她旁聽一個月,再讓她參與朝政議事,可白霸着左相的位子,到底是心虛難安。
如此下去,十日不到,她該請辭了。
她就這麼默了五六日。
「瑜王圖謀不軌,狼子野心,自然是整個瑜王府同罪,這還有何可議?」
說話的是御史大人朱超群,此人一向激進,論起鬥嘴,沒幾個人能斗得過他。
眾人皆是點頭,只有刑部侍郎雷吾安提出異議,「先皇在時,本就要廢了誅連這個規制,且才過了登基大典,該是大赦天下才是,下官覺着還是要再議一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