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第二章[08.23]
他十歲離京,猶記得京城裏的姑娘家少時再活潑也沒有眼前這位莫蓉蓉姑娘來的鮮活和開朗。
十歲跟隨父親到了軍營,在那以後,便再也不會去關注這些事了,滿腦子都是如何練兵帶兵,滿目皆是黃沙,流血流汗。
「看傻了,是不是?」她發出銀鈴的笑聲。
他回過神,就看到她那驕傲的下頷抬得高高的,那副模樣還真的是神氣,他閉上眼,不去看她。
「好啦,給你看,我豈是小氣之人,你要看就看,你我的關係,哪是看一眼,就是給你看一輩子也成。」
他無奈地閉着眼,臉上是太陽懶洋洋的溫度,心中卻在想,她到底是為何這般的認定了他。
「對了,我跟你說,我是孤兒,以前有一個嬤嬤陪着我,後來嬤嬤去世了,如今就剩我一人了,你要娶我,也不用麻煩,聘禮自然是少不得的,但不用送那些我不喜的,我最喜的就是銀子,你送我銀子就好了,一箱,兩箱,當然若是沒銀子也成,我可不是見錢眼開的人。」
他嘴角抽動了幾下,卻彷佛有點明白為何她這般的霸道,也是,若是不霸道,她一個孤女如何能在這村子裏活下去。
他更加覺得此女不好對付,她若是有長輩,興許還能打消她的念頭,可她光腳的不怕穿鞋的,做事張揚,僅憑喜好,馮錚這一回算是遇上了對手。
行軍作戰,最忌諱的就是看輕了對方。他從未因她村姑的身分而低看她,卻知道若是處理不好,只怕她會是一個大麻煩。
她看起來並不是一個怕麻煩的姑娘,反而是那種將事情鬧得越熱鬧越好的人,簡單來說,她似天生有一種反骨。
牛車晃悠悠地往鎮上走,頭頂上的太陽更加的烈了,一頂草帽落在了他的頭上,他抬頭,就對上她笑嘻嘻的臉。
「夫君大人白皙,可不要晒黑了,黑乎乎的,可不好看。」她巧笑倩兮。
他的臉上一陣滾燙,神色嚴肅,彷佛在說,男女授受不親。
她依舊笑着,「哎喲,你再瞅我,我就……」
「哞哞!」牛車停了下來。
莫蓉蓉轉過頭,就看到牛車前站着同村的陳柱子,「柱子,你幹什麼?」
「蓉蓉,我過來看看你。」陳柱子小聲地說,一雙眼就往莫蓉蓉身後看。
「看啥?」
「沒……」
「看我男人幹什麼?」
陳柱子一臉的失望,下一刻,沮喪地搖搖頭,往旁邊一站,嗚嗚,他的蓉蓉真的要這個長得像小白臉的男人,不要他!
馮錚直接將草帽往臉上一蓋,他能怎麼辦,話說不了,關係也撇不清,腿還斷了,就是爬也爬不過莫蓉蓉走路的速度。
可他的耳根子就是不清凈,她嬌媚地笑着,「你這是害羞啦?羞什麼,早晚是我的人。」
唉,馮錚不知道這是他第幾次嘆氣了。
牛車到了鎮上的醫館,莫蓉蓉請大夫給他看腿,一邊說:「大夫,我家男人怎麼樣了?」
大夫檢查了一遍,「莫急,斷了骨頭,要好好養一養才行。」
「要怎麼治療?」莫蓉蓉鬆了一口氣,沒瘸腿就好。
「老夫這兒開幾帖藥膏,早晚貼着,不要亂動,再開服藥給他內服,這小子身上還有些內傷,得養一養,腿上給他綁上木板正骨,平時別拿掉,不然骨頭長歪了就麻煩了。」
「嗯,我記下了,大夫,他的喉嚨似乎受傷了。」莫蓉蓉說。
「這是怎麼弄的,裡外都有傷!」大夫最氣不好好對待自己身體的病患了。
「在山上砍柴的時候摔下來的。」莫蓉蓉隨口編了一個理由。
「不要仗着自己年輕就胡來!」大夫提醒了一句,接着示意馮錚張嘴看了看,「舌頭沒事,喉嚨倒是有些紅腫,我再開藥給他。」
「多謝大夫。」她開心地說,不是瘸腿,也不是啞巴,這個撿來的夫君真的是太好了。
馮錚看着她顯而易見的笑容,不解地看了她眼,接着又聽她問大夫,「大夫,大概要多久才會痊癒?」
「骨頭斷了的地方大概要幾個月養一養,至於其他的,也是急不得,喉嚨的話,等紅腫消退了,就試着說話,多說話對喉嚨的恢復有好處。」
「是。」莫蓉蓉細心地將每一點都記下了。
等大夫開了葯,莫蓉蓉這才扶着他,坐着牛車回清水村,忽然想起什麼,讓他坐在牛車上不要動。
「我去買些東西就回來,你在這兒不要動。」
他點了點頭,等好一會兒,她大包小包地回來了,眼睛亮晶晶的,「你怎麼沒逃?」
他對着她挑挑眉,似乎不解她的意思。
「我還以為你會逃,你不是不想做我的夫君?」
他先是搖搖頭,又點點頭,他不會逃,也確實不想做她的夫君,可男子漢大丈夫,逃又解決不了問題,她對他的救命之恩,他是要還的,也不知道她懂不懂他的意思。
她臉上露出一抹貓兒偷腥的笑容,「我就知道你想做我的夫君,只是口是心非,害羞罷了。」
呵,她完全沒有懂他的意思,他乾脆地往後一仰,將草帽往臉上一蓋,眼不見為凈。
她卻不管,拿出剛買的新鮮出爐的肉包子,「先吃個肉包子墊墊肚子吧。」
他聞到一股美味的肉味,臉上的草帽被她拿開,她將肉包子掰開兩半,一半遞給他,一半放入她自己的嘴裏。
臉頰鼓起地咬着,她舉止大大方方,倒是不粗俗,他接過肉包,對她點點頭以示感激,這才張口吃下。
香噴噴的半個肉包一下子就吃完了,他意猶未盡的時候,她又遞了半個給他,「喏,一人一半。」
他接了過來,她繼續說:「一人一半,誰也沒有多吃,雖然我是女子,但我做的可沒有比男子少。」
他笑了,將手裏的那一半遞給她,她看着那肉包子好一會兒,「你不餓?」
他沒說話,她白了他一眼,「你餓還給我?」
他的目光在牛車上掃了一眼,又看了看她買的東西,那意思是她出力的多,他沒做什麼,少吃些也成。
她看他這正經的神色,下流地摸一把他的下巴,「你怎麼就這麼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