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第一章
【正文開始】
齊夫人趕到定國公府時,御史夫人們已經都聚到了怡安院來了。
他們在成安侯那裏問不出個所以然,只能來安撫蘇箬芸。
嚴太醫收到帖子后立刻就趕了過來,一看之下也是心中一驚,暗道成安侯用的力氣可着實不小啊,雖然不至於真的把蘇大小姐掐出個好歹來,但這嗓子只怕要難受幾天了。
這個不用他說,在場的夫人們也知道了,因為蘇箬芸說話時的聲音已經嘶啞,時不時還因喉中不適而咳嗽幾聲。
齊夫人看着尤其心疼,坐在床邊親手給她喂葯,柔聲安撫了好一會兒才領着幾位夫人到外間說話去了。
他們說了什麼蘇箬芸不得而知,不過最終的結果是齊夫人遞了摺子進了宮,臨走前把自己的一個丫鬟留在了蘇箬芸這裏,給她看守院門。
其他幾位夫人也暫時放下婚禮事宜,各自回府催着自家老爺上摺子去了。
順帝正在宮中看着從陵安郡八百里加急送回來的摺子,眉頭擰成一團,臉色十分難看。
就摺子上所言,外面對於陵安知府馬五德貪墨案的傳言基本是真的,也就是說,他確實操之過急錯判了這個案子。
他看着桌上的摺子,心頭憋悶不已,靠在椅背上獨自生着悶氣。
偏這時候成安侯在府中意圖掐死蘇大小姐的消息傳了進來,本就在氣頭上的順帝啪的一聲把摺子扔到了地上,當即命人宣成安侯進宮,在御書房內將其好一頓訓斥,最終將他從戶部調到了禮部,看似是平調,卻離開了掌握實權的位置,與貶官無異。
據說若不是因為陵安郡貪墨案是實情,念在其功過相抵的份兒上,順帝本是要將他的從成安侯貶為成安伯的。
「就這些?」
齊錚聽着自己母親的描述,皺着眉頭問道。
齊夫人翻了個白眼:「那你還想怎樣?殺了成安侯?他可是蘇大小姐的父親!他若死了蘇大小姐是要守孝的!」
齊錚擰眉:「不是,我是說……她……蘇大小姐她……怎麼樣了?」
雖然他最初知道這件事的時候的確是有過直接衝過去殺了成安侯的衝動的,但那也不過是一瞬間而已,回過神后就把這個念頭壓回去了,哪裏會真的要了成安侯的命。
齊夫人見他關切的紅着臉問蘇箬芸的樣子,輕笑幾聲道:「放心吧,已經找太醫看過了,沒什麼事。我還留了個丫鬟在那兒,這幾日就讓她幫忙照看着,過些時候再回來。」
說完又怕齊錚近來再跟徐季安一起去找蘇箬芸玩兒,轉而叮囑道:「你們最近沒什麼事也不要去打擾她,讓她在府里好好歇幾天。出了這樣的事,就算身子沒什麼大礙,心裏定然也是不好受的,你們且讓她緩一緩。」
齊錚聽了有些失落的哦了一聲,卻也沒有反駁,點點頭陪齊夫人用過晚膳之後就回自己的院子去了。
……
夜幕時分,齊錚躺在床上輾轉反側,怎麼都難以入眠。
雖然齊夫人告訴他說蘇箬芸沒事,但是沒有親眼見到她的傷勢,他心裏還是放心不下。
這樣在床上翻來覆去折騰了半個時辰,他最終還是一躍而起,換了一身不起眼的衣裳,推開房門向成安侯府走去。
他知道自己這個時候過去也沒什麼用,蘇箬芸一定已經睡了,他最多只能隔着院牆看上一眼。
可是哪怕只這麼遠遠的一眼,哪怕只是能離她近一點兒,他也覺得比這麼干躺在這裏強。
齊錚心頭一陣亂跳,腦子裏還在猶豫,兩隻腳卻已經不受控制的一步一步往床邊挪去。心裏想着反正她向來不是在意那些規矩的人,而自己大半夜的來看她本就已經不合適了,既然現在都已經進來了,還顧慮那麼多做什麼?
心裏想開了,腳步也就堅定起來,幾步就走到了蘇箬芸床邊。
「給你……簪子。」
他伸手要把發簪還給她。
蘇箬芸笑着準備接過,他卻握着簪子躲了過去,突發奇想的道:「我給你簪上吧?」
簪上?
現在?
蘇箬芸啞聲失笑:「該睡覺了。」
沒見她頭上的首飾已經全都拆下去了嗎?這個時候還戴什麼簪子?
齊錚聽到她的笑聲卻沒像往常那般也跟着覺得開心,而是臉色一沉,將簪子放到一旁,直接坐到了床邊,伸手就抬起了她的下巴。
他的動作看似魯莽,但其實很輕,只是將她的下巴微微抬起,露出了下面的脖頸。
微弱的燭光下,幾個青紫的印痕烙印在女孩子白皙嬌嫩的皮膚上,觸目驚心。
齊錚牙關緊咬,眸光陰沉,額頭青筋隱隱跳動。
蘇箬芸忙拉住他的手,道:「沒事的,不疼。」
說話時嗓音卻十分沙啞,完全不是她口中所說的沒事的樣子。
齊錚看着這傷痕,想起了之前在回燕山上那次,面對遠處山丘上射來的箭矢,她不躲不避,迎面之上。
若說那次是突髮狀況,她一時怒急沒有思慮周全才會如此行事,那這次呢?這次難道也是如此嗎?
「為什麼!」
齊錚咬牙怒視着她:「想打壓成安侯有千萬種方法,為什麼非要用這種!」
她特意將婚期延後要解決成安侯,若說今日之事她自己事先沒想到結果,他是無論如何也不會相信的!
而他也太清楚她的能力,除非她自己有意如此,否則成安侯是絕不可能傷她到如此地步的!
明明做做樣子就可以的事情,為了更加令人信服,為了讓人更加同情,她就這般縱容別人傷害自己?
「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他緊緊地握着她的肩,眉眼間滿是怒意。
「知道的,」蘇箬芸盡量將聲音放緩,讓它聽起來不那麼沙啞,「我有分寸,你別擔心。」
分寸?分寸?這就是她的分寸!
齊錚從來沒有像現在這般生氣過,猛地從床邊站起來轉過了身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