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戲 58

胖胖的張姐象一尊彌勒佛坐在李曉光的對面，手裏的五根手指象五條火腿腸一樣握住一面圓圓的鏡子，李曉光坐直后才發現張姐手裏的鏡子。

“張姐，你挺會保養的。”

張姐抬起頭：“你是誇我還是罵我啊？”

“罵你可不敢，張姐，真的，你看起來挺年輕的。”李曉光故作緊張地說。

“有多年輕？”張姐瞪大眼睛，曉光才發現黑豆般的眼睛周圍厚厚的紫色眼影。

“說不出來了吧？拿張姐開涮？”張姐有點惱了。

曉光陪笑說：“張姐，真的，你看起來充其量也就一70后。”

張姐綻開笑顏：“還算你靠譜，我68年的。好了，別貧了，李總安排你去收賬，你自己去，我還要和一個客戶談生意。”張姐伸手從抽屜里拿出一個名片：“這個王天明的名片，上面有他的地址，你自己打車去，回來報路費。”

曉光接過名片，名片設計得很精美，鍍金的王天明三個字用行楷書寫得很大氣，背後是英文版，曉光仔細一看，發現這王天明光公司就好幾個，還有幾個顧問頭銜。

“這王總挺牛的嘛？”曉光拿着名片問。

“小子，張姐教你第一招：看什麼別看名片，名片就是‘明騙’，擺明了騙你，帳要回來才是硬道理。”

曉光坐在出租車上回想着張姐臨行時“要帳不要策略，單刀直入就行“的叮囑，在他的邏輯思維里，這無異於一種笨拙的做法，其結果只會有一個，無功而返。這是自己在營銷部的第一個工作任務，自己必須想方設法把任務完成好。

車停在了一個別墅群里。曉光付了36元的車費后，忘了要車票，他硬是以百米賽跑的速度把車子給叫了回來，司機搖頭說：“到這個別墅群里要發票的，你是第一個。”說完撕下2張20的遞給曉光。

曉光看着遠去的車影，憤憤地說：“到別墅群的都是富翁？你還不知道住別墅的，還有欠賬的！”

路邊一個禿頂的中年男子向曉光招手，曉光疑惑地指了指自己，中年男子點了點頭，繼續招手。

“有什麼事？我們認識嗎？”曉光打量着禿頂男子，花襯衣配搭花領帶，就象馬戲團里的小丑。

“小夥子，你看到門口穿藍色衣服的女人沒有？”中年男子將手指向正在四處張望的一個打扮時髦的女人。

“看到了啊，我又不認識。”曉光說完轉身欲走。

中年男子一把拉住曉光，遞給200元鈔票：“幫我個忙，去跟她說你也是來找四區王總的。”

“我為什麼騙她？”曉光推開鈔票。

中年男子又從包里掏出200元遞給曉光：“千萬幫我個忙，我不想見到她，她老對我。。。你懂得哈？”

“我懂什麼啊？”

“兄弟，你真得幫我，算積善行德，會保佑你全家的。”

一句話將曉光對母親病情的牽挂帶了出來：“好吧，我說我是找王總的，又怎麼能讓她離開？”

“簡單，你就說王總欠你100萬，今天非得等他回來。”中年男子笑着說。

“她真是喜歡你的錢？”

“你懂的！”

曉光將錢塞回中年男子的褲子口袋裏，轉身離去，中年男子無奈地嘆氣。

曉光徑直走向門衛，大聲地問門衛：“四區的王總在嗎？”

門衛疑惑地看着曉光：“王總？四區的？”

“他欠了我們公司100萬啊，今天我非得等到他回來！”

時髦女摘下墨鏡看着曉光：“小兄弟，你說王總欠你們公司多少錢？”

“100萬，還不算零頭！”

時髦女同情地看着曉光，聳了聳肩：“you,first!”

“什麼我先？”曉光問，

時髦女邊走邊說：“你們大債主先，我們小債主就排後邊了。”

曉光向遠處街邊的綠化帶里看去，禿頂男子正悄悄地向他豎起大拇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