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4章火星子絲拉拉

姜格的鐵拳跟鐵鎚一樣，一拳就打在了曉康的鼻子上，曉康的腦袋晃了晃，一股鼻血就噴射出來，可他的雙手還是緊緊抓着呂青峰的脖子不鬆手。

姜格氣急了，飛起一腳踢在了曉康的肚子上，曉康的身體半空中盪了一下，這一下再也堅持不住，終於鬆開了手。

手鬆開，他的身體就向著懸崖墜落了下去。

呂青峰大口大口喘着粗氣：“兒子，快，不能讓他死，把曉康救回來。”

呂青峰喝叫一聲，姜格不敢怠慢，衝著曉康的身影同樣滑了下去。

其實姜格一拳加一腳，已經把曉康打暈了，要不然呂青峰非被他拖下去不可。

姜格的身子在半空中滑下一條弧線，靈巧地跟猴子一樣。

飛過去的同時，他的手已經抓向了曉康的腰帶，生生把他抓在了手裏。

與此同時，姜格伸手就拉出了腰裏的那把匕首，直向懸崖刺了進去。他想把匕首***懸崖的縫隙里，借一把力，只要身體能夠固定住。爬上去就不是問題。

匕首劃在山石上濺起火光一片，火星子絲絲拉拉往外冒。

這裏的岩石很堅硬，想把匕首***去非常的難，再說人滑在半空中，準頭那有那麼好，根本刺不準山峰。

姜格一點也不慌張，一鬆手丟掉了匕首，伸手就抓垂在崖邊的枯藤。

他的手非常的有力氣，終於抓住一根堅韌的枯藤，把自己掉了起來，兩個人在懸崖的半山坡盪起了鞦韆。

這麼高難度的動作對姜格來說簡直是小菜一碟，姜格一下子把曉康抗在了肩頭上，喘了一口氣，這才向上一點點攀爬，總算是有驚無險。

山上的小海，呂金生還有劉二傻和長江全都拍手叫好。姜格簡直是神人。

呂青峰抱着小麗也會心地笑了，抬手擦了一把汗。

曉康沒死成，被姜格從懸崖的下面拉了回來。呂青峰也抱着小麗爬上了崖頂。

上去以後，小麗還嚇得魂不附體，三魂七竅差點飛個乾淨，一腦袋扎進小海的懷裏大哭不已。

姜格臉不紅心不跳氣不喘，但是非常的生氣，一腳就踹在了曉康的肋骨上，生生把曉康的肋骨踢斷了三根：“他媽的，死性不改，死了還拉人墊背，死啊，你怎麼不去死？”

姜格氣壞了，想不到曉康這麼喪心病狂。

呂青峰讓兒子住手，然後慢慢把曉康鼓搗醒了。

曉康醒來以後怒視了呂青峰一眼：“為什麼不讓我死？我死了你們都滿意了，為什麼要救我？”

呂青峰說：“曉康，你冷靜一下，死不能解決問題，我欠你一條命，今天又救了你一條命，咱們這筆賬，兩清了。！”

這時候，東方已經一片銀白，一輪紅日正從東天邊冉冉升起，瞬間爆發出萬道霞光，新的一天開始了。

呂青峰看着那輪紅日，心中無限感慨，他知道，該結束的，到現在為止已經全部結束了。青崖山又迎來了新的改變。

警察是晌午十點鐘趕過來的，當時曉康還倒在地上。

他的肋骨被姜格踢斷了三根，鼻子被姜格打歪，胸口上也被姜格重重踢了一腳，不要說逃走，就是站起來的力氣也沒有了。

警察給曉康戴上了手銬，拉上了警車。小麗跟傻女也被送進了醫院接受治療。

傻女跟小麗的病都很嚴重，呂青峰為了治療的效果更好，把大寶也一起拉進了醫院。

兩個女人得的是那種病，全身每一個地方都開始糜爛。

小麗還輕點，傻女的肚子上，胳膊上，大腿上，臉上跟後背上都是大片大片的水紅疙瘩，那些疙瘩在身體的每一個地方開始蔓延，擴散，奇癢難忍。抓破以後就流出青綠色的水兒，惡臭難聞。

當大寶看到傻女跟小麗的病情以後大吃一驚，半天才說：“這是……這是不幹凈的病……不幹凈的病啊。”

呂青峰知道不幹凈的病的厲害，他同樣大吃一驚，問：“不幹凈的病能不能治？”

大寶說：“不幹凈的病解放前就絕跡了，因為建國以後，政府開始大量掃黃，關閉了所有的妓院跟娛樂場所，這種病幾十年都沒有出現過，沒想到現在跟雨後春筍一樣，又冒了出來。

小麗的病情不是很嚴重，還可以治療，傻女恐怕……性命不保。”

劉二傻一聽哇地哭了，撲通跟大寶跪了下去，拉着大寶的袖子哭哭啼啼：“大寶，求求你，求求你救救傻女吧，俺一輩子忘不掉您的恩德。”

大寶趕緊攙扶他，說：“二賴叔，你別，你別這樣，醫者父母心，我儘力而為，儘力而為。”

呂青峰花了大價錢，聘請了遠近聞名最有權威的醫生，一齊來治療傻女的病。可傻女的身體還是一點點虛弱了下去。

她已經是不幹凈的病晚期，那個地方早就被男人的東西捅爛了，那些毒瘡不單單生長在外表，已經入侵到五臟六腑，心肝脾胃腎全部長滿了這樣的疙瘩。根本不能救，人也越來越消瘦，非常的痛苦。

傻女整夜整夜的嚎叫，撕心裂肺，搞得四周病房的人都沒法休息，

劉二傻整日整夜陪在她身邊，抓着傻女的手淚流不止。

劉二傻說：“傻女，對不起，都是我不好，我不是人啊，如果不是我當初跟憨子娘偷情，憨子娘跟孫老四就不會死。如果他們不死，我也不會羞愧地精神失常。如果不是我精神失常，也不會冷落你，你也不會去偷人，就不會被金鏈子騙，一切都是我的錯，我該死，傻女，你打我吧。”

劉二傻抓着傻女的手，一巴掌一巴掌在自己的臉上扇，他把所有的罪過一力承擔。

他沒有責怪傻女的意思，傻女是柔弱的，也是可憐的，在他瘋癲的那段日子，女人一個人擔起了那麼大的家業，不但要照顧他的生活，還要照顧豬場，照顧兩個孩子，試問一個女人怎麼經受得住，渴望男人也是正常的。

最可恨的是金鏈子，如果金鏈子稍微有那麼一點良心，對傻女好一點，傻女也不活落到這種下場。

金鏈子已經坐牢，得到了他應有的懲罰，可是給傻女帶來的傷害，傻女只能獨自承受。

劉二傻痛苦不已。傻女卻拉着他的手說：“二賴哥，怪俺，都怪俺，是俺禁不住男人的誘惑，都是俺的錯，你別自責。”

兩個人抱頭痛哭。

傻女的日子不多了，眼看着一天不如一天，她已經完全脫像。臉上很精瘦，毫無血色，只剩下一堆大眼，也是暗淡無光。最後的幾天，她什麼也看不到了，眼睛完全失明。

呂青峰到醫院去看她，傻女感覺到青峰來了，他就拉住了青峰的手：“青峰，青峰……”

呂青峰心裏一酸：“我在，在這兒呢，嫂子，你有啥話，只管說，能辦到的我一定辦到。”

傻女說：“青峰，俺……俺不行了，劉二傻……和兩個孩子，你多照顧了，俺……忘不掉你的恩德。”

青峰掉下了兩滴英雄淚，鐵石的人兒也斷腸：“嫂子，你放心，我會照顧二賴哥的，跟我親哥一樣。”

傻女還是抓着呂青峰的手不鬆開，小聲說：“青峰，俺……還有個請求，你……答應俺。”

青峰道：“你說，你說。”

傻女接下來的一句話，差點讓呂青峰坐地上。傻女說：“青峰……臨死以前，你……能不能……親俺一口……就一口。”

呂青峰被閃電劈中，怎麼也想不到傻女最後的遺言是……讓自己親她一口。

傻女說：“青峰，俺稀罕你，做閨女的時候就稀罕你，可那時候……條件不好，俺只能……在夢裏跟你相好，再後來……再後來劉二傻不行了，俺想偷……偷你，可是你不上鉤，不上鉤啊，俺現在要死了，你就……親俺一口吧，要不然……俺死不瞑目。”

呂青峰愕然了，看了看劉二傻，劉二傻把腦袋扭向了一邊。劉二傻沒有同意，但也沒有拒絕。

傻女的樣子讓青峰想起了20年前的小姨子海棠，當初海棠難產死在了半道上，；臨死前也是這樣拉着他的手，要求他親一口。

海棠跟現在的傻女一樣，當閨女的時候就喜歡呂青峰。那時候的呂青峰人很帥，非常的英俊，是青崖山有名的美男。

關鍵他的魅力不在這裏，還是男人的那股豪氣，他領着全村人脫貧致富，有困難的，青峰竭力幫忙，誰家有事，青峰都當成是自己家的事兒。

整天有一大群人圍着呂青峰，鶴立雞群一樣，這樣的男人怎麼會不讓那些女人看着眼熱？

傻女非常的嫉妒湘靈，也嫉妒死去的香草跟玉芬，這三個女人都跟青峰上過炕，睡過覺，她們太幸福了。

傻女最後的要求，呂青峰不好拒絕，也不忍拒絕。

他顧不得劉二傻的反對，把頭低了下去，嘴唇靠近傻女的嘴唇，在她長滿毒瘡的臉上深深吻了一口。

傻女笑了，停止了呼吸，兩滴眼淚從眼角上流到了鬢角，女人的心跳也停止了。

她是知足的，也是幸福的，儘管這個吻已經來的太晚太晚……

“傻女啊……”劉二傻一撲而上，把傻女抱在懷裏嚎啕大哭。

傻女就那麼死了，臨死以前倒在了呂青峰的懷裏。

呂青峰覺得自己欠下了傻女一筆難以償還的孽債，直到傻女臨死前的那一刻，青峰才知道，女人已經整整暗戀了他不到30年。

傻女跟青崖山所有死去的人一樣，被埋進了盤蛇谷的那個公墓里。她的喪禮辦得及其簡單，一口棺材，幾尺白布，一頂白帆，兩個孩子帶着孝帽子大哭一場就算完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