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章 顛三倒四的話
院門口坐了個雙目渾濁的老頭,聽到動靜,一伸手攬過倚着矮牆的拐杖顫巍巍站起身,“是阿蚌回來了嗎?”
“柱爺爺,”阿蚌急忙迎上前去托住老者半邊身子。
束雲白眯眼看着老者明明腿腳正常,卻好似瘸了一條腿似的站不穩,微微向後倚住馮烈兒,努嘴無聲示意。
“三位,這就是阿納哥的家,這位是柱爺爺,”阿蚌將老頭扶好以後,笑眯眯的介紹道,“他是阿納哥的外公。”
“柱爺爺好!”
存疑歸存疑,該嘴甜的時候束雲白可從來不吝嗇,她笑盈盈向前挪了兩步,甜甜道,“爺爺精神真好,一看就長壽呢。”
身後的馮烈兒撇了撇嘴,兀自別過頭去打量着不甚寬敞的小院,對束雲白這種行為很是不齒。
“哎,哎!”
柱爺爺眼睛不好,耳朵卻着實不錯,聽束雲白這麼誇他,一張老臉笑得皺紋都要堆起好幾層來,拽着阿蚌道,“好好,我們進去。”
攙扶着老人走在前面引路,一行人有說有笑的進了屋子,桌上已經擺滿了明顯用於待客的菜肴,還有一大盆米粥正在散發著濃香的氣味。
束雲白不動聲色的看了看菜色,笑眯眯對阿蚌道,“真是不好意思,還要勞煩你們。”
“不會不會,”阿蚌扶着柱爺爺坐在桌旁,從角落的櫥櫃中取出一摞陶碗並一把竹筷,依次擺放在桌子邊上,朗聲道,“阿納哥做的飯菜很好吃,你們一定要好好嘗嘗。”
正說著,屋內門帘一掀,一名強壯的青年端着一大盆燒好的魚肉走了出來,見到陌生的三人也不露怯,咧着厚實的兩片嘴唇笑道,“客人來啦,別嫌棄咱們農家菜粗糙,還請多吃一些。”
“哇!好香!”
束雲白雙眼放光的望着擺上桌的魚肉,好奇道,“這是什麼魚?”
“哦,這是今日新抓的碧水魚,咱們這邊不常見的,不捨得吃,都拿出去賣了。”
將圍裙隨手扯下放在一旁的柜上,阿納哥招呼着幾人圍坐在桌旁,抬手請道,“快,趁熱吃吧。”
“那我就不客氣了!”
束雲白忙抓起筷子,見柱爺爺還未動,又遲疑着放下。
阿蚌見狀,親自夾了一大塊魚肉放進束雲白碗中道,“妹妹吃啊?”
奇怪,太奇怪了......
束雲白面不改色的笑了笑,重新拿起筷子來,戳了戳魚肉,愈發覺得這裏處處都透着古怪。
正常來講,家裏的魚一定要長者或尊者先動筷,小輩才能動。方才她注意看了一眼,阿蚌是先把魚肉夾給自己,然後才夾給她的。
就算是以客為尊,老者次之,也不該是這麼個順序。
再者說了,他們三人隨阿蚌回村,又到了這個阿納哥的家裏蹭飯,主人應該事先並不知情,怎麼會提早就準備好了至少七人食用的菜量。客從哪裏來,連問都不問上一句。
“可是不對胃口?”
見她始終沒有吃下夾過去的魚肉,阿蚌有些擔憂道,“若是不喜歡吃魚,不如......”
不喜歡吃魚?
束雲白不動聲色的眯了眯眼。
她記得來之前,好像是說過自己喜歡吃的,是忘了嗎?
坐在她右手邊的馮烈兒突然笑道,“這丫頭吃飯就是這個德行,你不必理她。”
呃......
我什麼德行了。
直到馮烈兒是在為她解圍,束雲白也不多做辯解,只不好意思的嘿嘿笑了兩下,攥了攥手中筷子開始埋頭苦吃。
至少,飯菜都是沒什麼問題的。
天大的謎團也不能虧了自己的肚子不是?
這一頓飯吃的時間很短。
祁白不貪口腹之慾,只象徵性的用了兩筷便說飽了。
馮烈兒亦然。
倒是束雲白,結結實實吃掉了整整三條魚才心有不甘的摸了摸肚子,在阿蚌笑吟吟說著“晚飯還有”后,這才滿意的點點頭。
待桌上全部收拾完畢后,阿蚌同她的阿納哥親親熱熱的一同去了廚房,束雲白三人陪同柱爺爺搬了幾個小凳坐在院子中看天。
將腦中一切存疑的事情翻出來細細理了一陣子,束雲白湊到馮烈兒身邊小聲問道,“可有什麼發現?”
馮烈兒望了望四周,慎重的點頭道,“有,更奇怪了。”
原來,從進了村落開始,馮烈兒就一直感受到一股若有似無的怪異氣息在縈繞不休,她冒險用體內的暗屬性去感知,意外的並沒有什麼特別的發現。
“倒是這位......”
她不動聲色的瞥了一眼靠在牆根處昏昏欲睡柱爺爺,“和那位......”
又衝著廚房位置努了努嘴,馮烈兒輕聲道,“大概,他們同那個叫阿蚌的,情況沒什麼不同。”
“被操縱?”
束雲白猜測道,“或者......”
“不如我們待會要求去見見族長什麼的?”
見阿蚌笑吟吟的倒着走出廚房,後面跟着同樣眉眼帶笑的阿納哥,兩人情誼款款,眉來眼去。馮烈兒想了想,突然揚聲道,“我想看看你們族的手藝,能不能引個路?”
“好好!”
阿蚌還沒回話,阿納哥倒是爽快道,“咱們這裏的東西都統一收在西街房,若是方便的話,不如現在就去?”
“方便倒是方便......”
馮烈兒站起身來,優雅的撫了撫衣擺的皺褶道,“只是若是談生意,是不是要找這裏說得上話的長者呢?”
言下之意,就是要找族長談事情了。
阿納哥想了想,似是有些為難道,“族長最近病了,恐怕會怠慢客人啊。”
“無妨,”馮烈兒一把將束雲白從小凳上拽起,向前推了推道,“我們有現成的大夫,專治各種疑難雜症,保證藥到病除。”
聞言,小果子翻了個小小的白眼兒,嘴巴咕噥了一句什麼眾人都沒聽清楚。阿蚌見狀忙點頭附和道,“對對,還是恩人救了我呢。”
“救?”阿納哥愣了愣,擔憂道,“早晨趕集時不是還好好的,是遇到什麼危險了嗎?”
趕集?
束雲白下意識的眯了眯眼睛,擺手笑道,“沒有沒有,真的不能算什麼恩人的。”
這阿蚌說話顛三倒四,好像那個阿納哥也有些弄不清狀況。
是這兩個人的問題,還是......
正在此時,柱爺爺咳嗽了幾聲,抬頭啞聲道,“阿納啊,葯可煎好了?”。
“好了好了,”恍然想起還有這麼一件事沒辦完,阿納哥忙回身進了廚房,轉臉端出一碗苦汁來,朗聲道,“快快,趁熱喝了才不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