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要去凡間
九霄雲殿。
紅蓮業火已經熄滅,眾仙皆散去。
天君和天後坐在上面,一派嚴肅之色。
而整個大殿下方,只剩玄祉一人,跪在中間,正在聽訓。
長玠緩步走上前,在玄祉旁邊默聲行禮。
“真是丟人現眼,你不要顏面,我和你父君還要顏面。你可知,這紅蓮業火,耗費了你父君多少心神才滅去。此番折騰,你莫不是唯恐眾仙家不曉得,你是個同蠱雕一般無二的邪祟之物。實在晦氣……”
天後的聲音不大,慢條斯理,帶着位高者特有的穩重。但那話中的意思卻是尖銳又刺耳。
玄祉始終默不作聲。
天君看了長玠一眼,微不可察地朝天後遞了個眼色。天後會意,便擺了擺手:
“罷了,你回極寒殿閉門思過吧。”
玄祉俯身行禮:“兒臣遵命。”
兒臣二字他說的很輕,長玠卻是微微皺眉。
果然,話音剛落,天後抄起面前的茶盞便砸向了玄祉。茶盞在玄祉面前四分五裂,炸起的茶水濺了玄祉一身。
天君和長玠對望一眼,習慣性的沒有言語。
天後臉色鐵青,錦繡緋衣上繡的大朵的牡丹,隨着她急促的呼吸,微微顫動。
殿內氣氛驟然將至冰點。
長玠用餘光瞥了一眼地上的玄祉,看到他緩緩直起身,一片一片將地上的碎瓷片撿起來,面上神色平平,看不出情緒波動。
他一貫如此,生性是個文雅而溫和的人,便是到了這般境地也能保持平靜。長玠看不透他,也無心看透他。只偶爾會好奇,怎樣天大的事才會令他動怒。
不過現下來看,只道是宿命難逃。
撿完碎瓷片,玄祉又施一禮,這才轉身離開大殿。
玄祉走後,天後的情緒稍稍穩定。大朵大朵的牡丹也恢復了祥和的模樣,靜靜待在緋色的裙擺上。
天君注視着玄祉離開的方向,待玄祉的身影徹底消失,才收回視線,嚴肅的看向長玠:“實錄星君的精元被偷,到底是怎麼回事?”
長玠不動聲色:“依兒臣看,許是魔界又現修邪術之人。畢竟攝靈術已經泄露過一次,魔界禁書上也有記載。”
天君神色複雜的凝視了他一會,見他坦然的立着,不卑不亢,遂低聲道:“最好是這樣,而不是你辦事不力,漏掉了鳳族之人。”
長玠淡然抬頭,直視天君:“是否遺漏,十萬天兵皆可作證。若有父君不放心,不如招幾位天兵來問上一問。”
“不必了,本君信你。”天君面色稍緩。
長玠微一點頭,思索了片刻,又恭謹的揖了一揖:“除去新現修邪者,兒臣以為,還有一種可能。”
“哦?”天君把手放到了桌案上,揚眉看他。
“或許……如今的修邪者,就是三百年前那位。”
“玠兒!”天君臉色微變:“你該曉得,當時鳳族罪證確鑿。三百年了,你還要與本君爭論此事?”
“兒臣不敢。”長玠垂首。
“本君知道,你還在為那個女子心存怨念。但主動請纓的人是你,殺了她的人也是你,怪不得別人。”天君慢條斯理的說,似乎故意要戳他的痛處。
長玠沒有說話。
天後有些看不下去,側臉嗔怪道:“不過是個女子罷了,玠兒既已親手滅了她,自然是不念了。倒是你,又提這個做什麼?”
“本君是怕他,為了個已故的女人,失去應有的判斷力。”天君似笑非笑的看向長玠。
長玠抬眼,一雙眸子彷彿無風的湖面。他頓了頓,似乎不願再多說什麼:“既如此,兒臣請求去趟凡間,親自查探今日之事。實錄星君是在凡間遇害,兒臣猜測,修邪者還會動靜。順帶,兒臣也可以暗中查訪魔族在凡間的動態。”
天君考慮了片刻,覺得似乎在理,便恢復了嚴肅的神態:“此次必須連根拔起,莫要再留禍患。”
“是。”長玠頷首。
走出九霄雲殿,看着遠處的仙鶴,長玠淡淡吐出一口氣。
回到天華宮,忘塵正靠在梧桐樹上,手裏捏着落葉,翻來覆去把玩着。
見長玠進來,她一骨碌爬起來,把手背到身後,走過去向他問安。
“收拾收拾,明日去凡間。”長玠漫不經心的說。
“哦。”忘塵的手還在背後悄悄轉着梧桐樹葉,沒太注意他說了什麼。
長玠掃了她一眼,往書房走去。
“誒?凡間?”忘塵突然反應過來,趕緊跟了上去:“三殿下,你要去凡間?明日就去?”
“不是我。”長玠輕聲道:“是我們。”
“我們?你和我?我也能去?”忘塵被突如其來的幸福沖昏了腦袋,她繞着長玠轉了一圈又一圈。
凡間,她在藍露帶來的話本子上看過的,凡間有好吃的,還有好玩的。是個頂頂有趣的地方。最重要的是,凡間沒有天上那麼多條條框框。
轉到書房門口,長玠把門一關,砰的一聲——
忘塵被關在了外面,腦袋在門框上撞了個正着。
“啊呀。”
她摸了摸腦門,將將從得意忘形中回過神。腦袋的疼讓她深刻的意識到,和這個主子一起出去,就算去人間,恐怕也是受罪的多。
“清醒了?”
門從裏面打開,長玠站在屏風前低頭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