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邊城 第六章 守墓人
一場大火持續了整個後半夜，血穹邊境臨近這裏的城池之上，大部分的守夜士兵都看到了這場大火，但始終沒有收到出兵的命令，士兵們雖然疑惑，但也沒有去多想。
而在遠離城池的二十里的一處險要之地則是一座龐大的要塞，這裏才是這個南部邊境的戰略要地，前方的城池相較於這裏頂多也就是一所前哨。
此刻要塞中央府邸的書房裏，一個雙目炯炯有神鬍鬚有些發白的老人坐在桌案之前，不時跳動的眉頭顯示着老人內心壓抑不住的怒火，而在老人前方，跪着一名將領，這人正是老人的心腹，紅峰要塞（南方要塞）的近衛師團長邱真。
這個在整個紅峰要塞都赫赫有名的虎將，此刻卻是低垂着腦袋面色陰沉。
“蕭家太放肆了！”老人將一份簡報拍在桌子上，而簡報上的署名赫然是第二軍第四師團副長蕭明。
至於簡報的內容很簡單，“昨日我部巡查邊哨，恰遇奧萊邊軍進攻紅寨。我部抵達之時前哨負責人劉軍率部與敵激戰，不幸全部犧牲，敵軍見援軍已到，遂退走。”
“鎮督大人，屬下去看過了，紅寨無一活口，就連遠離戰場的前哨哨所內也被屠殺殆盡。整個前哨一個中隊三百餘人，除了當夜一百餘名分散在各處暗哨的人員外，其他人都在陣亡之列。”
見老人沒打斷他，邱真接著說道：“另外，各處戰場雖被焚毀，但是屬下還是發現這場戰鬥中有多名高手參與，恐怕事有蹊蹺。”
“哼，蹊蹺，這哪裏是什麼蹊蹺，是有人覺得老夫太老了，不配做這個南域鎮督了。”
“大人哪裏的話，以大人的情況定可保南域百年無憂。”
“得了吧，這種話你留着跟別人說。老夫最多還能保十年左右吧。”說著老者長嘆一聲。
“前哨負責人劉軍，是南域滄溟學院的高材生，其他方面或許一般，但是一身斥候的本領卻是整個南域都數得上名號的。既不是奧萊大舉進攻，怎麼會連一個訊息都沒傳出來整個前哨精銳就全軍覆沒了！哼！”說完老人袖袍一揮，邱真便退了下去。
而當邱真離開沒多久，便有一名女子進入了大廳，這名女子面容姣好，一身制服筆挺，將其完美的身材勾勒地淋漓盡致，再配上雪白的肌膚，此等容顏在這南域邊境之地絕對是難得一見。
“東西拿到了？”老人問到。
“是的，墓衛那邊已經完成了任務，接下來就是我們監察廳的事了。對了，張大人，城外之事想必你也知道了，這次我們帶這份資料回京恐怕路途並不安穩。雖然我相信屬下的能力和墓衛暗中的支援，但是真要是有人被逼急了，恐怕魚死網破也不是不可能的。”李玉兒其實心中十分的沒底，從城外鬧出的動靜看來，此行並不輕鬆。
張玄宗張鎮督也是有所擔憂，隨即說道：“要麼這樣，你把資料打開看看，老夫知道是哪些人之後，先下手為強。”
“這怎麼可能，這個資料必須完整無損的交到陛下手裏，誰都不可能提前打開看的。”李玉兒態度十分的肯定。
“這樣的話，老夫也沒辦法了。我在軍中挑幾名好手派給你，至於其他的估計都沒什麼用，那些人敢動手，必然已經不顧一切了。”
李玉兒沉思了一會兒，也想不出從張鎮督這裏還能得到什麼幫助。當然，也不排除張鎮督並不想這份名單安全地送到帝都，想到這裏，李玉兒突然覺得自己這趟過來有些欠考慮了，甚至自己一開始就不該讓任何人知道這件事情。
“那多謝張大人了，下官還要去安排護送之事，就先行告退了。”說完見張鎮督微微點頭，李玉兒便出了大廳，朝自己屬下所在的別院而去。
而張鎮督看着李玉兒離開，心下卻是感慨，李玉兒此人年紀輕輕卻已經能夠獨當一面，雖不夠老成，但是能力出眾，假以時日必成大器，監察廳倒是找到了好苗子，不過他也不知道監察廳插手這件事有什麼好處，以他看來這事就應該讓墓衛負責到底，也許是帝都方面有什麼別的考慮吧。
城外紅寨的廢墟之上，站着一位中年人，此人整個右臂藏在衣服之內，只是一隻左臂在廢墟之間到處探查，過了一會兒，這名男子搖了搖頭，然後便轉身離開。
半日後，紅峰要塞內一座不起眼的閣樓內。
“大人，紅寨被毀之後，僅有八名少年從涵洞中進入城內，而且是分兩批，第一批七人，第二批則是單獨一人。其他人應該都已經遇難了，包括我們的接頭人。”一名留有兩撇小鬍子的中年裁縫恭敬地給旁邊的中年男子彙報。
中年男子喝了口茶，微微有些出神。裁縫又提醒了一下，中年男人才回應到：“多留意這幾個孩子，必要到時候幫他們一把，既然紅寨已經不在了，那個密道就封死吧。”
“是。”中年裁縫恭敬地答道。
然後中年男子語氣一轉，充滿殺氣地命令到：“傳我命令，動用南域一切力量，給我把紅寨被毀的事情查個水落石出！不然我沒辦法和那幾個老傢伙交代。”
中年裁縫立馬應下，只是想到了什麼，看自己面前的大人物想說什麼又不敢說，在那裏猶猶豫豫。這情況立馬被面前之人發現：“還有什麼快說。”
“那個，大人剛才彙報的時候，小人有個情況給漏了，還請大人恕罪。”說著裁縫居然跪了下去。
中年男子啞然失笑：“我有那麼可怕嗎？說白了，我其實也就是個殘疾之人而已，有什麼你但說無妨。”
“大人恕罪，小人也是第一次見守墓人大人，不是小人膽小，實在是您這身份太尊貴了。”裁縫擦了擦汗，見面前的人看着自己，連忙說道：“大人，紅寨第二撥進入城內的少年，我明顯感覺到他第一時間就發現我了，當時我絕的小人要是稍有不慎，恐怕性命不保。”說完，裁縫又擦了擦汗，也不知道是現在的汗還是當時見到少年時的汗。
“居然有此事，可有那人的畫像。”
“有，小人第一時間就憑着記憶畫了下來。”說著裁縫從袖口裏抽出一卷畫紙，遞給了守墓人。
守墓人打開畫紙，上面赫然時韓小。他思索了一下，記得這個孩子好像是這兩年才進入寨子的，當時明淵和他夫人不知為何總覺得這個孩子很親近，所以雖然在寨子不久，自己也僅是瞥過幾眼，但是自己對他的印象確是很深的。
他心中又是一嘆，這也許是你們在天保佑吧，這孩子活着總歸是件好事，守墓人轉過頭：“這件事你爛在肚子裏，還有這次監察廳要護送的東西，全力配合，我倒要看看這個東西到底有多重要，居然能引出這麼大反應。”
“是。”裁縫應了一聲后便離去，屋裏中年男子又看了看畫像，然後便將畫像小心翼翼地收好。
紅峰要塞內，韓小已經進來幾天了，但是自己孤身一人，想在這諾大的城池內找到那晚的人，何其困難。
那晚的人，雖然甲胄不凡，但是也僅是相較於普通士兵而已，在這個將領雲集的要塞內，這樣的盔甲並不罕見，現在他唯一能區分這幫人的，只有那個領頭的傢伙。
那個傢伙的樣子就是化為灰燼韓小也不會忘記，而且韓小那晚看的清楚，那人雖然沒出手，但是從那人佩劍的位置和當時左手的下意識動作來看，那人必然是左手使劍。世間左手使劍的極少，但凡能用的好的必然是高手，此刻，韓小也只能在這個要塞能漫無目的地走着。
紅峰要塞不同於前哨所依託的衛城，這裏雖然地處邊境，但是戰火很難燒到這裏，再加上這裏達官顯貴眾多，又有邊境商隊的貿易，雖說要塞內的繁華程度比不上南部重點的城市，但也相去不遠。
縱使和老師走過諸多名城，在韓小看來，這座城依然有着他獨特的魅力。
熙熙攘攘的街道各類人群混雜，玲琅滿目的商品雖大多不上檔次，卻種類繁多，甚至包含各國的特色商品，再加上隨處可見的酒館和青樓，共同組成了這個繁華的邊境重鎮。
韓小在街上漫無目的地走着，但是在他身後的角落裏，一個中年男子的眼睛卻始終沒離開他，就像曾經看他的眼神一樣，平靜地毫無異樣，即使是韓小此刻也是渾然不覺。當韓小轉過一條街道后，男子也突然消失。
而在中央府邸的別院之內，李玉兒此時正愁眉不展。不過，這個樣子的李玉兒更顯一副嬌媚的樣子，讓人不禁想要好好保護她。
這個在帝都圈內有名的冰山美人兼女強人鮮有愁眉不展的時候，背靠着監察廳，在帝都沒有什麼事情能讓她感到棘手。但這次不知為何，她就是覺得要出大事，眼皮一直不停地跳着。而且她可記得，來時國師曾找過她，沒有多說，只是說了句此行是她命中一劫，是福是禍就看能不能有貴人相助。
目前看，那個貴人還不知道在哪裏。李玉兒搖了搖頭，把這些亂七八糟的甩出腦袋，她索性不去想，雖然國師德高望重，但是李玉兒本人並不信這些鬼神之道。
聽說聖殿存在的時候，世間有很多術士，不乏可卜天測命之人，但是現在世間能稱得上真正術士的寥寥無幾。彷彿是上天在懲罰這些因為私慾最終毀掉聖殿的人，從那以後極少有人得到上天的垂青，能夠心與天地溝通，領悟術士一脈。
就在此時，門外有人來傳，墓衛在要塞的主事之人有事前來商議，李玉兒點頭應允。
不一會兒，一個年紀比李玉兒稍大的青年走了進來，這個青年是墓衛駐紅峰要塞的主事之人，名叫潘聰。
潘聰長相英俊，身材高挑，但是處事手段狠辣，能力出眾，唯一的缺點就是武道天賦不行，到現在也僅僅剛剛登堂入室，距離武道大師還有很大差距。
“李姑娘，我剛得到上方指令，全力配合你此次行動，特地將紅峰要塞的金墓衛帶來供你差遣。”潘聰說完，身後走進來十二名墓衛，和其他墓衛制服大致一樣，僅是袖口多了兩道金紋。
李玉兒眼前一亮，金墓衛就是武道達到大師級別的高手了，紅峰要塞內金墓衛本來就不多，這一下子就派了十二名，基本上是墓衛在這裏的全部家當了。這可是大出血，李玉兒心想難道真有貴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