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邊城 第十四章 南域鎮督四
蕭府門外，一陣刀兵出鞘的聲音順着黑夜傳到了很遠很遠的地方。
“放肆！你們想幹什麼？還不住手。”門內突然一個沉穩有力中氣十足的聲音傳了出來，緊接着蕭爵爺的身影便出現在眾人的眼前。隨着他的聲音落下，蕭家一方的士兵雖然沒有進一步動作，但是手中的兵刃也並未歸鞘。蕭爵爺也當沒看到一樣，對着張鎮督說：“不知鎮督大人帶這麼多人來我蕭府所謂何事，而且您這陣仗是不是有點過分來。”蕭爵爺雖語氣不卑不亢，但是這說話的內容可是絲毫沒有退讓。此時的蕭爵爺打量這一身戎裝的張鎮督和他身後的黑甲戰士。就像他沒見過這番模樣的張鎮督一樣，他也沒見過這些士兵。蕭爵爺內心的不安感更是放大了許多。
“蕭爵爺還不知道吧，今晚可是有賊人潛進鎮督府，意欲刺殺我。”
“是何人吃了熊心豹子膽了吧，居然敢行刺鎮督大人。”蕭爵爺故作驚訝，內心則是明了，眼前之人是要把這件事進一步擴大，明明只是進去找個東西或者綁個人，現在張玄宗一句話，已經成了刺殺軍方重臣。
“是啊，熊心豹子膽。不過在那些人被殺之前，我也問出了指使之人，這些人蕭爵爺可不陌生。”
聽到張玄宗這句話，蕭爵爺目光一寒：“鎮督這話是什麼意思，難道鎮督是懷疑下官嗎？”
“蕭爵爺誤會了，蕭爵爺可是我南域鎮守軍的中流砥柱，怎麼可能做這種事情。不過蕭爵爺身旁的人可就難說了，而且這人今天敢刺殺我，下次不知道會不會對蕭爵爺動手。”
蕭爵爺看了看身邊跟了自己幾十年的蕭三，轉身語氣強硬地對張玄宗說道：“大人，蕭三跟了我幾十年了，我相信他不會做這種事情。還請大人拿出證據，沒有證據的話，就是到陛下那裏我也要給自己的好朋友爭一分公道。”
站在蕭爵爺身旁的蕭三，本來一顆心已經沉到谷底，聽到這番話后心中又暖洋洋的，感覺自己還是充滿了希望，爵爺一定不會讓自己蒙受不白之冤。
“刺殺的人都死了，死無對證，不過還好我還有其他的證據。”然後張鎮督指着身邊一個黑甲戰士問到：“你可有聽到那些人死前說是蕭三指使他們的？”
被問到的士兵立馬回答到：“回稟鎮督，屬下確有聽到。”
張鎮督點了點頭，然後指着另一個士兵問到：“你呢？”
另一個士兵立馬稱是，隨後張鎮督連點了幾個人，都是一口咬死是蕭三指使的人，蕭爵爺看到這一幕是憤怒無比，這栽贓陷害還能再明顯一點嗎？“鎮督大人，僅憑你手下的話好像不能說明什麼。”
“當然不止他們的話，還有本鎮督的，我也是親耳聽到的。”張鎮督冷笑一聲，然後讓人遞了一張紙給蕭爵爺，接著說道：“對了，蕭爵爺看看這份名單，那些人臨死前說的可不止你旁邊這個人。”
蕭爵爺臉色陰沉地接過名單，上面洋洋洒洒寫了十幾個人，這些都是自己在西大營的死忠心腹，這十幾個人佔了整個西大營將領的三分之一，整個蕭家對於西大營的掌控全是依賴這些中層甚至是高層將領。
名單上的這些人占蕭爵爺在西大營培植勢力的一大半，真要是交出去縱使西大營還在掌控之中，蕭家也損失慘重。
“張鎮督，你當真要做到如此地步嗎？我蕭家在南域七省可不是只有我，你就不怕失去南域七省的支持嗎？”蕭爵爺目光緊盯着張鎮督那張熟悉又陌生的老臉，此刻那張臉上看不出任何讓步的跡象。
“蕭爵爺，我看在你是陛下門生的份上，還尊稱你一句爵爺。不過你最好搞清楚自己的身份，你不過是西大營的掌管者，而我是整個南域的掌控者，論官職論爵位論南域七省？你也配！你剛才問話是在說我這個鎮督腦子有病嗎？大半夜不睡覺來你們蕭府耍猴？”
蕭爵爺整張臉都漲的通紅，他從沒有見過今晚這樣的張玄宗，蠻橫不講道理還咄咄逼人。還沒等蕭爵爺開口，一旁的蕭明立馬吼道：“鎮督大人，你未免太過分了。拿出一張名單，捏造個罪名就敢來我蕭府要人，你是不是當我蕭家好欺負！”
張鎮督聽到這些，眼睛一亮，正考慮怎麼把蕭明收拾一頓，結果他自己就給了個理由。
“啪”一聲響聲傳來，張鎮督微微一愣，在場蕭家的人也都齊齊愣住了。
原本站在蕭爵爺身後的蕭明現在整個人被一巴掌扇的飛了出去，直接撞在了門前的石墩之上，左半邊臉已然高高腫起。
此刻蕭明正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的父親，自從蕭明母親替蕭爵爺擋過一劍之後，蕭爵爺就從沒有對蕭明動過手，當然蕭明也爭氣，自他母親離世之後，蕭明就突然間長大了，再也沒讓蕭爵爺失望過。
此刻的蕭爵爺滿臉憤怒，好似是對自己的兒子發火，不過在場的都知道，這火可真的不是蕭明燒起來的，蕭爵爺打人的手還微微顫抖：“逆子，你胡說什麼？鎮督做了什麼輪得到你來說嗎？”說完蕭爵爺轉過臉來對着張玄宗說：“張大人，下官管教無方，小兒剛是鬼迷心竅了，還請大人不要和他一般見識。”
張玄宗微眯着眼，對蕭爵爺說：“爵爺言重了，年輕將領就是有點血性才好。既然蕭爵爺已經動手了，老夫也就算了，只希望蕭明此後能引以為戒，不是每個人都像我這麼好說話的。”說完張鎮督笑了起來，笑聲在這蕭府大院中回蕩開來，顯得格外地刺耳。
蕭明此刻也已經明白了過來，沒有再說什麼，只是拳頭攥的死死的。
“蕭爵爺，我們還是談談正事，你交人還是不交人？”這話剛說完，氣氛就緊張到了極點，雙方的士兵都將握着刀柄的手緊了緊。
蕭爵爺沒有回話，一隻手迅速伸向身側，一把掐住蕭三的喉嚨，在蕭三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扭斷了他的脖子，躺在地上的蕭三隻是嗯嗯幾聲便徹底沒了動靜。
“明兒，你拿着名單去西大營幫鎮督大人把人擒來。”
“父親，這。。。”
“沒什麼這那的，像蕭三這種大逆不道之人，立刻給我擒來，你明白了嗎？”
蕭明看了看蕭三，又看了看父親此刻平靜的臉龐，接過名單便上馬直奔西大營而去，臨走之前，蕭明還隱晦地看了看地上的蕭三，若有所悟。
蕭明走後，雙方看似氣氛緩和，但是蕭爵爺沒請張鎮督進府，張鎮督也沒有下馬，兩撥人就這麼在蕭府的大門前靜靜地等着。
第二天天亮，周圍的居民似乎也感受到了這裏的氣息，原本應該熱鬧起來的要塞，此刻依然安靜地好像沒有醒來。
這時蕭明出現了，沒有帶人過來，只是馬後面拉着一個車廂，裏面整整齊齊地放着新鮮的人頭。
張鎮督看到這幕，二話沒說直接調轉馬頭回了鎮督府，甚至連人數都沒查驗，蕭明走之前，父子二人的交流，張鎮督又怎麼會不明白，只是他要的也不是活口，他要的只是蕭家對這些人出手而已，只要蕭家動手了，無論生死，蕭家都敗了。
蕭府內，蕭爵爺看着車裏的人頭，突然覺得自己其實什麼也不是。張玄宗要動自己，根本不用什麼證據，直接殺來就行。而張玄宗顧忌的是蕭家在七省的背景嗎？是天子門生這個虛名嗎？都不是，他在意的只是帝都寶座上那個人和對面三位老者的棋局。
“厚葬，把庫房裏一半的錢財拿出來，一半給這些人的家人，一般給西大營剩下的將領。”說完這個，蕭爵爺好似疲勞了很久一般，就自己進屋休息去了。只是蕭爵爺的內心並不平靜，他很憤怒，有對張鎮督的，也有對帝都那四個人的。
西大營迎來了建營以來最為豐厚的餉銀，只是剩下的人看着拿到的錢財，心裏怎麼也不是滋味，各位將領，甚至是士兵，內心久久不能平靜，有很多的想法在此刻慢慢滋生而出。
張鎮督在蕭府門前待了一夜，邱真這邊可是忙了一夜。經過這一夜，大小將領被革職或者直接處死的不下百人，而當天亮之後，這夜襲鎮督府的刺客搜捕也到了要塞其他官員和貴族的家中。
據要塞的人回憶，當天整整找出幾十名刺客，也不知道這麼多人是怎麼想不開大舉入侵鎮督府的，從那之後南域鎮督府好像圍牆又高了不少，也更加氣派威嚴了。
話再說回韓小這邊，機會還沒等到，就感覺整個要塞像是蘇醒的猛獸一般，到處開始有士兵搜查，韓小見狀心道不好，今天恐怕要塞內有大事發生，自己這運氣也忒差了些，然後韓小便趁着外面蕭府內外動起來之時消失在了夜色之中，直奔自己在南城的住所而去。
一號帶着李玉兒艱難地朝着蕭府而來，在一號看來進了蕭府應該就安全了，蕭家在整個南域的地位都是不低的，至少在他看來已經是高高在上了，只是這街上急劇增多的士兵和軍中高手，讓一號這個以隱匿和刺探情報為生的探子也是感到壓力倍增。
自從他們兄弟幾個一起后，一號就再也沒有今天這種逃亡的經歷，不，即使是沒在一起之前也沒有過，一號正從一個屋頂，飛躍至另一個屋頂之時，從蕭府回來的韓小卻是一愣，居然遇到採花大盜來。
韓小就看到一個男人抱着個姑娘，鬼鬼祟祟地轉移着，天色很黑，看不清相貌，但是從身影中依然可以判斷出是個男人抱着女人，而且那個女人身段婀娜，想來是個美女，不然也不會引人下手。
韓小自己還一身包，自然也沒心思替別人撓痒痒，當下直接翻到一處低矮的屋檐下，整個人都貼在下面，他是打算井水不犯河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