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船在阿巴斯港靠岸。下船的時候,我看見那個姑娘提着行禮走在前面,我吆喝了一聲揮揮手,她回頭看了我一眼,微笑了一下,然後不再理我,向人群中走去。我很沮喪!一路上也沒跟史密斯說話。
在城裏吃了點東西,史密斯居然搞來一輛破車,反正我也習慣了他的神出鬼沒和無限神通,也不多問。就這樣開着車,開了約莫7個多小時,已經是凌晨。我不知道這是哪裏,但是剛才路過檢查的時候,我肯定我們已經離開伊朗,進入阿富汗了。
進入阿富汗之後,史密斯一邊開車一邊跟我攤牌。去年這裏剛經歷了美國為911的復仇行動,雖然把塔利班打垮了,而且前不久組建了臨時政府。但是頑固的穆斯林恐怖主義仍然堅持着他的“聖戰”,汽車炸彈,人體炸彈幾乎每天都有。1個多月前,一位退休將軍的女兒在這裏做戰地記者(就是被史密斯無恥的稱為妹妹的傑西卡),被基地組織綁架到塔利班一個據點裏。軍方收到錄像帶,除了傑西卡還活着,保護她的那個班的美軍戰士全部被割頭了。那個頭目除了宣佈對此事負責,還要求當地美軍在某月某日之前撤離,並且釋放幾位被捕的塔利班成員,不然可憐的傑西卡也要被割頭。現情報部門已經獲取了大概地點的資料,但不能派人強攻,那些極端主義信徒可沒有普通綁匪那麼仁慈。必須有人混進去,幹掉幾個關鍵部位的哨卡,這邊的特戰隊員,才能攻進去營救人質。而作為中國人的我,在這裏有非常明顯的優勢,中國人給當地人的印象是友善的,沒有危險的。要混進那裏相對容易許多。但是作為美國人來講,那麼明顯的輪廓五官,要混近那裏是完全沒可能的。
我有點生氣了:“你把我騙過來就是為了讓我送死?你倒底什麼身份?”史密斯道:“我以前跟你說過了,我確實是一名退役軍官,只是那個記者的父親是我的老領導,他委託我的事情,我無法拒絕。”我權衡了一下利害,決定還是不要攪合進去,我又不是詹姆斯.邦德,等下到了某個小城,我去尋求遣送回國的幫助,也比丟小命好。正在盤算小九九,史密斯似乎看穿了我的心思,說道:“在阿富汗,你要麼站在盟軍和新政府這邊,要麼你就站在基地組織那邊。如果你不幫助我,你就只能站在基地組織那邊。”我聽了這話,頭很大,從嘴裏狠狠吐出兩個字,“卑鄙!”現在我對他說的好話,比如事成之後有多少美元的獎金之類的毫無興趣,倒是對他說的死亡的可能性很大深信不疑。
黎明之後,我們到達一個不知名的小鎮外,史密斯叫醒我,告訴我這裏離坎大哈不到100公里,路上到處佈滿地雷。我的睡意立刻全無!我以前玩的武器中火力最猛的,就只有槍榴彈,什麼迫擊炮,地雷我是打心底害怕,害怕那種爆破的聲音。我望着遠處的小鎮,感覺好像在沙漠中的一些殘壁斷埂。那種戰爭留下的傷疤,讓我聞到了死亡的味道。史密斯從車箱后拿出一個醫藥箱和一份地圖遞給我:“你裝扮成一名中國的紅十字自願者,小鎮裏有幾個真正的中國紅十字志願者,想辦法跟他們融合到一起。下午基地的人肯定會來抓幾名醫生去幫他們治傷員,進入內部之後,按照圖紙標識的兩個紅色部位,幹掉暗哨,然後到黃色標識的地點隱藏,等待美軍的救援行動結束,我會來與你匯合。”我暈,原以為我們會到附近的美軍基地,先洗個熱水澡,再吃好喝好,然後乘坐黑鷹到達指定地點,再執行任務,結果一切都是夢。我默默地問候了一遍史密斯的家人,然後向他要武器。史密斯賊笑道:“你不是有一把54手槍嗎?”我說:“最起碼你要給我配備一把M1911啊,我這槍是個複製品,開不了幾槍就得報廢。”史密斯說:“可以用就行了,要求別那麼高。你拿美國的槍暴露了身份死的會很慘。”我怒了,直接開罵:“我為誰玩命啊?把老子騙到這鳥不拉屎的地方來,讓我送死就不說了,如果失敗,你是不是還想栽贓給中國?中國派1個武警過來打塔利班?靠!”史密斯繼續笑而不語。
塔利班加上基地組織,兩個狼狽為奸,我想着就頭大。塔利班的殘忍割頭和拉燈的名氣可是並列第一的出名。我有點絕望了,史密斯無情的開走了車。我只好把手槍藏在醫藥箱的暗格里,這玩機關的玩意兒本是中國人的祖宗,卻被這個老外學了個精通。
剛走進小鎮,我就看到兩輛悍馬和一輛裝甲車向我迎面開來。我可是第一次近距離看到美國大兵,第一印象外型超酷,霸氣的悍馬,冷酷的墨鏡,還有架在車頂的機槍,多少有點激發了我的熱血。正看的入神,一聲巨響,其中一輛悍馬在我20米遠的地方被襲擊了,我果斷卧倒。
我躺在路邊的凹坑,附近一個掩體都沒有,緊張的頭都不敢抬,我承認我是第一次聽到這麼恐怖的巨響,腦海一片空白,真的是非常害怕!只聽耳邊傳來機槍聲,火箭榴彈的爆炸聲,然後就是美軍的呼喊聲,“Fireinthehold”,"move!move!move!","keepyourfire"...
第一次來阿富汗就給了我這麼大個見面禮!幾分鐘后槍聲稀少了,我輕輕抬頭看了一眼,剛才那輛霸氣的悍馬已經側翻在地,另外一輛和裝甲車上彈痕累累,看樣子偷襲的人被這十幾個大兵打退了。我本打算再卧倒一會兒,萬一那群人再殺個回馬槍,可不是玩的。結果一個大兵發現了我,向我跑來。
跑近之後,我發現那個大兵是個女的。她看我的面孔有點意外,指着我的醫藥箱說了幾句,我就聽懂“help”。原來他們有一個士兵受傷了,正好我的醫藥箱裏全是止血和消炎的葯,我跟她過去幫那個士兵止血。子彈擊中了士兵的右臂,不知道那伙人用的什麼武器,手臂的骨頭已經粉碎,這條胳膊算廢了。我簡單的給他包紮止血之後,那士兵已經暈了過去。那個女兵向我表示感謝,後面說的我也聽不懂,我就說“chinese”。然後他們把我護送到一個泥磚砌的小房子裏,裏面有幾個中國人。牆上用繁體字寫着“國際援助救濟會”,下面還有看不懂的蝌蚪文。
我的天,終於找到組織了!屋裏一共有4個人,3男1女。做大的40歲左右,最小的也有30歲,跟我說話用的是廣東普通話!(還好讀書的時候喜歡聽黃家駒的歌,所以廣東話學過一點點。)
那個女兵跟年紀最大的眼鏡大哥溝通了幾句,就離開了。接下來就是我對他們的自我介紹,我可沒有說史密斯教我的話。首先我自稱是來巴基斯坦旅遊的,結果被壞人綁架到了阿富汗,然後某天夜裏我逃了出來,剛好跑到這裏遇到美軍,然後我提出希望他們能夠幫助回國。那個醫藥箱不過是順手從壞人那裏偷來了,我根本不是什麼醫生,也不是志願者。那個大哥居然相信了我的話,可是這裏沒有電話,必須等下午另外一位美國朋友開車過來,才能送我去附近的美軍基地,只有那裏才有飛機,坐汽車太危險了,中途下車解手,隨時都有沒炸飛的可能。
我死心了!去基地還不是等着被史密斯收拾?再說根據他的的介紹,上午派幾個小隊去騷擾塔利班的幾個窩點,下午肯定會來搶葯搶醫生。我突然又有一種被忽悠的感覺,這裏的幾個中國人顯然不是中國官方派過來的,應該是民間組織,跟美軍關係很密切!就像基地和塔利班的關係,他們會把一切敵人的朋友當敵人,我感覺到了寒意。
我又跟他們閑談,原來他們在這裏不只是提供醫療援助,還負責分發國際援助的一些生活物資。現在的臨時政府還很不穩定,什麼都缺。我看着街上的兒童正在撿拾剛才交火留下的彈殼,感概這些孩子長大之後,童年的回憶是什麼樣子,突然發現自己很幸福,至少有一個完整的童年。我開始有點進入狀態,開始厭惡戰爭了。上天讓我糊裏糊塗的捲入這個世界,肯定是有原因的。部隊學的本領不只是保衛中國公民的生命財產安全,在生命面前應該都是平等的。又想起那個被綁架的記者,我逃生的信念動搖了,畢竟我曾經也是一名真正的軍人,這個時候我也沒得選擇,只能老老實實按史密斯的計劃行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