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春煙重生1
都說人死不能復生,但上天偏偏又給了她一次機會。
春煙看着銅鏡里的自己,滿臉皺紋變得異常平整,近乎少女的肌膚,手腳也縮小一倍,她重生了。
重生在了她十三歲那年,也是她才進榮福堂的第一天。
照例會從前門橋走過,直到進了榮福堂,再看他一眼,她已經經不住要淚流滿面。
跟她世世糾纏的顧輕,此刻正站在院子裏,和其他師弟們一起練戲,這一年,程之問剛剛離開榮福堂,他不得不站出來撐起榮福堂。
她發誓這一次,換她來付出,不讓他再為她牽腸掛肚,她要好好愛他。
她在院子裏停住了腳步,悄悄擦掉眼角的淚水,耳畔傳來柳盡歡熟悉的聲音。
“春丫頭來了!”她親自走過來,牽起她的小手,“你爹爹說叫你自己過來,我不放心特意派了馬車去接你,路上凍壞了吧!”
春煙進到了屋子裏,深深鞠了一躬,“多謝姨娘。”
她將圍巾取下來,看着柳盡歡那樣溫柔的眉目,她本性不壞,只不過是後來被生活逼瘋了。
隨後,輕車熟路的找到茶杯,給柳盡歡倒了杯茶,禮數周到的奉上。
“多謝姨娘收留,以後就要在姨娘的庇護下生活了,若是我做錯了什麼,還望您多多擔待。”
“好孩子。”柳盡歡鼻子發酸,一臉心疼的看着這個小姑娘,想着她坎坷的身世,竟然有些心疼。
“肚子餓了吧,先來吃點糕點。”柳盡歡聽到她肚子裏咕嚕了兩聲,將盤子往她身邊送了送,卻被春煙拒絕了。
“我想先去給爹爹請安。”春煙揣摩着禹頡這個時候,應該正在院子裏看着徒弟們練功,年輕氣盛的禹爺誰都不放在眼裏,脾氣更是火爆無人敢惹。
春煙總結了上一世的教訓,起初禹頡討厭她,除了母親的緣由,還因為她的矯情和倔強。
後來父女關係緩和了,禹爺也不在人世了,這一次,她要讓天倫之樂早一點到來。
禹爺那樣的男人,只要跟他服個軟,撒個嬌,是很容易收買的。
再次回到練功的院子裏,徒弟們已經將衣服都穿好了,她偷偷的撿起爹爹的衣服,又拿了水壺和毛巾,站在他身後的不遠處。
春煙想起來,前一世,她初來榮福堂時,顧輕跟她打了招呼,沒讓她一個人孤零零的站在霜雪裏太久。
這一次,她控制不住眼淚站在門口的時候,他卻一直在專心練功,恍若沒看見一般。想必,重生的軌跡出現了更改,這一世和上一世並不完全重合。
胡思亂想了一會,禹頡已經看着徒弟們練完了功,回頭去瞧,正看見春煙這張小臉。
她俏皮一笑,巴結的走過去,“爹爹喝水!”
禹頡有些尷尬,又有些不自然,他沒有養女兒的經驗。
不過俗話說的好,伸手不打笑臉人,他就算對這個便宜女兒有什麼不滿,也不好發作。
接過水壺咕咚咕咚幾大口,然後隨意吼了句:“去幫你娘燒飯!”
“欸!”春煙重重的答應了,便往外走。
回頭時,她忍不住又看了一眼顧輕,只見他跟馬四坐在一方空地上休息,神情有些落寞,又有些擔憂,心事重重不知在想些什麼。
顧輕也重生了嗎?
想起他剛才對自己冷漠的樣子,春煙就否定了自己這一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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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煮好了面。
春煙給榮福堂的角兒們盛好了后,才端了自己的那份,走到他身邊。
馬四正在喋喋不休的跟他說著什麼……
“咱們出身下九流,你怎麼敢惦記白家小姐?聽說那個白鳳嬌玩的很花,就算有一天她真給你個笑臉,那她也肯定是玩玩而已,絕不會讓你明媒正娶。”
春煙有一瞬間的僵滯,莫不是自己重生晚了幾年,顧輕已經先對白鳳嬌暗生情愫了?
那就真的糟了,顧輕是個死心眼的人,他第一眼看上的姑娘,這輩子肯定非她不娶。
“舅爺。”春煙甜軟的打斷了兩個人的對話,她也是長得極美的,絲毫不遜色白鳳嬌。但,顧輕還是沒有看她。
說是沒看,其實也看了。他只是微微點點頭,以示禮貌和尊敬。
“你們在聊什麼呀?”她用手撐着下巴,盯着顧輕,目不轉睛的看着。
“沒什麼。”還未等馬四開口,顧輕已經回絕了。他是個自尊心很強的人,自然不會允許旁人憐憫或者嘲笑。
“舅爺,我方才進門時聽你唱得那段《貴妃醉酒》真是好聽,宛如天籟。”春煙一連串發自肺腑的誇讚,並沒有引起顧輕很大的情緒波動。
“哦。”他心事重重的答應了聲,隨後開始低下頭扒飯。
春煙自知無趣,也不想放棄,很想抱抱他,哪怕拉拉他的手,但見他冷漠的樣子,才知此事急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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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顧輕雖然還沒有成角兒,但有着柳姨娘弟弟這個身份,獲得了獨立的住房。
他才脫下衣服準備入睡,春煙趁黑摸了進來。
“誰?”處於黑暗中的一雙手,迅速系好了大褂的扣子。
“舅爺,是我。”她走在月光下,看着顧輕的臉龐,這是讓她朝思暮想,又心神蕩漾的人啊。
“睡不着,想找找你說說話。”怕他拒絕,她立刻找了個理由出來。
“我還要趕早起來練功,這會顏酌估計也沒睡,你要不去他那玩一會?”難得軟下語氣來哄哄,都是看在長姐的面子上。
“不要,我就喜歡舅爺。”春煙坐在他的床上,顧輕乾脆起身,站遠一些。
這赤裸的告白,讓他渾身不自在,本能的抗拒,只想離她遠一些。
“舅爺,你還記得咱們從前的事嗎?”春煙仰着頭,一臉無辜又期待的望着他,想知道他有沒有跟自己一塊重生。
“從前的是記得,但是,咱們?咱們從前認識嗎?”顧輕一頭霧水。他雖來榮福堂有些年頭了,但這個師父的女兒,他的確是從未聽說過。
“噯。”春煙撓撓頭,有些難過。不過他記不得也沒關係,她還有漫長的時間,可以跟他重新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