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少爺拜師

門被關上的那一刻，葉小菊再也忍不住，抱着師兄痛哭，這麼多年的凄風苦雨，再見到故人知己的那一刻，盡情宣洩着。

禹頡早已不習慣這樣煽情的場面，拍了拍他的肩膀表示安慰，又好生勸了幾句，才平息了他這一陣相思之苦。

“師兄，我一直不明白，你到底和大師兄發生了什麼？為什麼自打他駕鶴西去之後，你就再也不登台唱戲了？”葉小菊擦乾眼淚，跟他尋求着答案。

禹頡擺擺手，不想再提起那段刺心的往事了：“過去的都過去了，倒是你，現在成了名角兒，排場比師父還大。”

葉小菊巧笑嫣然：“還不是因為師兄你退隱江湖了，否則哪有我的出頭之日？不過話說回來，什麼時候你再來給我唱一回老生，我們倆合演一出《霸王別姬》，肯定轟動北京城連帶着整個天津衛。”

別人只知道榮福堂的班主是個精於算計的商人，誰又知道他曾經的武生一開嗓，直接造成萬人空巷的場面。

“不了。我已經立志不再登台了，只盼着把榮福堂里的角兒捧出來，將京劇傳承下去。不辜負師父的教誨。只是，顏兒還請您多費心。”

禹頡明白，將顏酌託付給這個師弟，遠比跟着自己更合適。

“師兄，這一點你大可放心。這孩子我今天一見，心裏就喜歡的緊。別說我今兒收了他做徒弟，就算是單憑我們倆的關係，我也會傾盡畢生所學的去教他。我跟你保證，以後有我的湯喝，就一定有顏兒的肉吃。”

葉小菊看着禹顏酌的一顰一笑，便覺得親近。因為他像極了師兄小時候的模樣，他猶記得，第一次在梨園行里見到禹頡，比今日的顏兒也大不了多少。

師兄大他十歲，一直拿他當小孩一樣照顧，給他打飯，給他洗衣服，給他洗澡。替他挨打，給他鼓勵，磕磕絆絆一直走到了葉小菊登台一炮而紅。

“不過師兄，你怎麼會打算送顏兒來學戲？”葉小菊有點不解，雖說禹頡不似他這般腰纏萬貫，但也犯不上將親兒子送出來學戲混飯吃。

禹頡嘆了口氣，雖然顏酌不說，但是他什麼都明白。

“顏兒這脾氣像我，認定了什麼事就不會改變心意。榮福堂里出了個叛徒，顏兒可能是想着幫我撐起這個家，這才退了學轉而過來學戲。”

“哦？”葉小菊有些詫異，但不知道誰竟會背叛他的師哥：“那人喚作什麼？”

“程之問。”

“沒聽說過。”葉小菊在心裏記下了這個名字：“倒不知道北京城什麼時候還出了個程老闆，師兄你放心，找機會我幫你教教他做人之道。”

禹頡爽朗的笑笑，擺了擺手：“過去的事就叫他過去吧，天色不早了，我準備今兒就和你嫂子回去了。若是現在啟程的話，趕在天黑前還能到家。”

“別呀，師兄。”葉小菊急了，從椅子上站起來，急匆匆的過來：“師兄我們難得見上一面，下午的堂會非去不可，可是明後天的演出我都能推了。你等着我，我還有好多話要跟你說呢。”

“不急於這一時，你我來日方長。我把兒子都壓給你做人質了，還怕日後沒有敘舊的機會嗎？”

禹頡的調侃讓葉小菊的神情稍稍緩和，拉着他說了好一會話，才不舍的將他送了出去。又將商賈們送他上好的吃食，裝了好些給他們帶在路上，險些連馬車都裝不下。

依依惜別，禹顏酌怕自己會哭鼻子，躲在門后沒有出來，只在門縫裏看着父親和母親來時的馬車在晌午的陽光里，越來越小，直到縮成芝麻粒一般，融化在他的視線里。

他再也忍不住，鼻子一酸，淚流了滿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