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通靈契約
三天後。
正在草地上蹦蹦跳跳的兔子突然耳朵一豎，警覺地看了一下四周，隨即慌張地奪路而逃。
兔子剛跑開，地面上突然冒出了土黃色的靈光，隨即光芒一盛，下一秒，海耀一行人乘坐的穿山車就出現在地面上。
“終於到了！累死我了！”
韓結衣第一個跳下車，伸了個懶腰，隨即疑惑地說道:“可是這裏不像是聯盟學院啊，我們是不是還沒到啊？”
“聶老師說到了啊。”
海耀一邊回答着結衣一邊走出車來，隨後他就愣住了——入目是一片生機盎然的草地，雖然草地中間立着兩條看起來很古舊的石柱，像是個門戶的感覺，但這裏怎麼看也不像有一座學院存在啊？
海耀回頭問道:“聶老師，你是不是搞錯了，我們應該還沒到吧？”
“是這裏沒錯。”
聶元華和靈舞也走了出來，穿山車也已經收起來了。
“可是這裏哪裏有學院啊？”
聶元華微微一笑，正準備說話時，突然神色一動，抬頭看向天上
海耀和韓結衣疑惑地看着聶元華，隨即他們聽到了一聲熟悉的鷹啼。
“黑羽？”
海耀吃驚地看向天上。
“黑羽？那就是我在尚武城見到的帶着你倆飛的那隻靈獸？”
聶元華眯起了眼睛，看着天邊的黑點向著他們飛來。
不一會兒，黑鷹在海耀身邊降落下來，正是海耀的小夥伴黑羽，此時它正用委屈的眼神看着海耀，似乎在埋怨他丟下自己跑了。
海耀看到黑羽委屈的樣子，哭笑不得地摸着它的羽毛問道:“黑羽，你怎麼知道我來這了？”
黑羽在地上走了幾步，然後又扇動了幾下翅膀，似乎想跟海耀說明，但是比劃了半天，海耀還是一臉疑惑的樣子，黑羽泄氣地坐在了地上，然後它的肚子突然“咕咕咕”地響了起來。
“嗯？”
海耀一愣，隨即注意到黑羽的羽毛有點皺亂，問道:“你不會一直跟在我們後面吧？”
黑羽眼睛一亮，然後猛地點頭。
聶元華吃驚道:“不會吧，我們一直在地底穿行啊，它是怎麼看到我們的？”
“黑羽它的感應力很好的，穿山車穿行時土系靈力的波動雖然小，但是還無法逃過黑羽的感應。”
海耀心疼地幫黑羽梳理它地羽毛:“你這個傢伙，去找個母鷹談戀愛不行嗎？為什麼非要跟着來？”
聶元華一愣:“它不是你的靈寵嗎？咦，不對，你沒有跟它立契約？”
聶元華這才看到黑羽身上沒有契約的痕迹。
“黑羽是我的朋友。”
海耀微笑道:“它比較喜歡自由，我不想束縛它，所以沒有跟它立契約。”
“不過我好像還是綁住它了。”
海耀嘆了口氣，對黑羽說道:“為什麼要跟着我呢，你明明還有更廣闊的天空和未來。”
黑羽歪了歪腦袋，疑惑地看着他。
“也許你不應該用束縛這個詞”
靈舞輕聲說道:“看得出來，你這個小夥伴很喜歡你，它本該自由自在地高飛，但卻心甘情願地跟了你三天三夜。這是羈絆，不是束縛。是你們之間感情的羈絆，讓它壓抑了自己的天性。”
靈舞最後微笑道:“可能它覺得，跟着你，是一件比順應天性、追逐自由更幸福的事情。”
“跟着我會更加幸福嗎？”
海耀看着黑羽嘆道:“我自己都沒有這個自信，你為什麼會對我有這麼大的信心？”
海耀想到自己的娘親盧靜香，想到自己的好兄弟司徒羽，在他們遭遇了痛苦的事情時，自己卻無能為力，一點忙都幫不上。
海耀看着自己的雙手說道:“我明明那麼的弱小。”
韓結衣看着海耀突然低落的情緒，走上去給了他一拳:“你給我振作點！黑羽它既然選擇了你，你就像個男人扛起來！你現在還不夠強，那就努力修鍊啊！你總會變得強大起來的。”
海耀抬起了頭，正對上黑羽關切地眼神。
“是的，我會變得強大的！”
海耀的眼神變得明亮起來，隨即他手上冒出了金色的靈光，在空中勾勒出一個玄妙的符號，然後把自己的手掌貼上去，那個符號便留在了他的手掌上。
“黑羽，你願意一直跟着我嗎？”
海耀鄭重地問道，然後將自己印着符號的手遞向黑羽。
黑羽疑惑地看着海耀手中閃爍着靈光的神秘符號。
韓結衣疑惑地問道:“呃，他這是在做什麼？”
聶元華微笑道:“他在跟黑羽立契約。”
“啊？可是立契約不是要用契約捲軸嗎？”
韓結衣眨了眨眼睛，她見過很多人跟靈獸立契約了，都是用的契約捲軸啊。
“因為海耀跟黑羽立的不是一般地契約。”
這次開口的是靈舞:“使用契約捲軸立的契約，都是強迫性的奴隸契約，雖然控制性很強，可以讓靈獸無法拒絕主人的命令，但是會影響靈獸的成長。”
“海耀現在使用的，是通靈契約，這種契約知道的人很少，一般只有一些世代馴養某種靈獸的家族才知道，這種契約會讓主人和靈獸心意相通，更容易明白對方的想法，但是因為契約雙方地位平等，所以靈獸的自主性很強，沒有一定馴獸能力的人是不會選擇這種契約的。”
說話間，黑羽從海耀的眼神里讀懂了海耀的意思，隨即用翅膀輕輕地點在海耀手中的符號上。
隨後，只見金色的靈光驟然一盛，那一瞬間，黑羽和海耀都感覺自己跟對方心意相通了，彷彿能直接用心靈對話一般。
“你願意成為我的夥伴嗎？”
“我願意。”
“契約達成。”
神秘的符號驟然消散，海耀看着面前的黑羽，心裏湧現着很奇特的感覺。他以前要猜很久才能明白黑羽想表達的意思，但現在，看着面前突然使勁撲騰着翅膀蹦蹦跳跳的黑羽，他瞬間就感應到了黑羽是在高興——因為跟他成為通靈夥伴而高興，在契約的作用下，他能清晰地感受到黑羽現在發自內心的亢奮和喜悅。
“原來你那麼喜歡我呀。”
海耀鼻子一酸，眼睛有點濕潤了。
韓結衣問道:“你怎麼了？”
海耀搖了搖頭，擦了擦眼睛說道:“沒什麼，只是被黑羽感動到了。”
“不就是立個契約嗎？感動成這樣……”
韓結衣嘴上嫌棄着，但是臉上藏不住的笑意說明她還是打心底的為海耀感到高興。
聶元華笑着說道:“好了好了，我們先進學院吧。”
“對了，聶老師你還沒跟我們說，學院在哪裏？”
因為黑羽的到來海耀都忽略了這回事了——這裏一點人煙都沒有，哪來的學院。
“就在那裏啊。”
聶元華指了指那兩根石柱。
海耀和韓結衣打量了一下那兩根石柱，然後狐疑地看着聶老師，一臉“你彷彿在逗我們”的表情。
聶元華神秘地笑道:“你們先把身份令牌拿出來吧。”
“令牌？”
海耀和韓結衣翻出了之前聶元華讓他們綁定的身份令牌。
“輸入靈力激發靈力罩，就像我這樣。”
聶元華說著就往他手中的令牌輸入了靈力，一個土黃色的靈力罩出現在他身上。
“海耀你要弄個大點的把黑羽也罩上。”
海耀和韓結衣點了點頭照做了，黑羽對包裹着他的靈力罩很好奇，還想伸出翅膀去碰一碰。
“然後就這樣走進去就行了。”
聶元華說著就走到兩根石柱中間，然後往前一伸手，隨即神奇的景象出現了——隨着聶元華的接觸，空氣中突然泛起了肉眼可見的漣漪，聶元華的手彷彿穿過了一個水幕，沒入其中消失不見。
韓結衣激動地喊道:“哇！這是什麼？海市蜃樓嗎？”
“跟我來吧。”
聶元華朝海耀和韓結衣眨了眨左眼，然後毫不猶豫地向前走去，沒入那個看不見的水幕中消失不見。
“我先來，我先來！”
韓結衣興奮地跑到透明的水幕前，然後慢慢地向前伸手。
“喔~”
韓結衣看到自己的手消失了興奮得大叫，然後抽出來，又伸進去，又抽出來，玩得不亦樂乎。
靈舞忍俊不禁地說道:“好了，結衣，別玩了，先進去吧。”
“最後一次。”
韓結衣笑道，然後整個人跳了進入，又跳了出來，對着海耀招招手:“海耀你快來！”
說完她又跳了進去。
“來了！”
海耀和靈舞相視一笑，然後走進這個神秘的水幕中，後面還跟着小心翼翼踱着步的黑羽。
幾人走進水幕後，漣漪逐漸地淡去，這個地方就重新恢復了平靜。
沒過多久，之前的小兔子又跑了出來，只見它一蹦一蹦地穿過了兩根石柱的中間，跑向一棵它想吃的嫩草，空氣中沒有漣漪，沒有任何變化，彷彿這兩根石柱，就是兩根普通的石柱，而那個神秘的透明水幕，從來都不存在。
走進了水幕後，海耀就聽到了前方傳來隱約的人聲，越往前越清晰，當他走出水幕時，才發現自己來到了一個人聲鼎沸的廣場，廣場上擺滿了無數的地攤，一個個熱情洋溢的少年們彷彿變成了菜市場的大叔大媽一般，各種吆喝聲、講價聲絡繹不絕。
“這就是聯盟學院！？”
海耀和韓結衣疑惑地看着聶老師。
“雖然有點不想承認，但是你們確實已經來到聯盟學院了。”
聶元華扶着額頭說道:“在很久很久以前，這片中央廣場是沒有人擺攤的，但是後來有學生覺得這裏往來的人多，就在這裏擺起了地攤，慢慢地大家就都習慣在這擺攤了。”
“雖然後來也有老師說中央廣場是學院的顏面，應該保持莊嚴，提出禁止在這裏擺攤，但是院長說學院只是負責教學的地方，不需要什麼莊嚴，就駁回了那個老師的申請，於是，中央廣場就一直保持着你們現在看到的這個樣子了。”
海耀和韓結衣聽得一頭黑線:“這個院長也太任性了吧……”
聶元華笑道:“院長大人他一向都是率性而為，不過他每個舉動背後，都有着他的深意，只是一般人看不明白而已。”
韓結衣問道:“不禁止廣場擺攤能有什麼深意？”
聶元華正想說點什麼，突然注意到海耀若有所思地樣子，笑道:“海耀你是想到了什麼嗎？”
“啊？”
海耀一愣，隨即說道:“我也不知道我想的對不對，我覺得院長這樣安排，可能是想改變大家對事物和規則的刻板印象。”
“哦？好像挺有意思的，你繼續說說。”
海耀點點頭，說道:“我在研究獸理時了解到，人和靈獸一樣，一旦對某種事物形成了某種刻板印象，行為模式就會慢慢固化，慢慢失去多樣性的可能。”
“就像我們對學院的印象，其實它不一定非得是莊嚴的，它也可以是活潑的，是熱鬧的，它可以有很多不同的樣子。但是如果我們只有它是莊嚴的這個印象，那它就只會變成莊嚴的。”
“修鍊則是同樣的道理。我們之所以要修鍊，變得更強，不就是為了突破自我，為了讓自己有更多的可能嗎？如果我們總是習慣把眼光局限在有限的自我，又怎麼能站到世界的巔峰呢？”
“說得好！”
一個蒼老的聲音突然響起。海耀幾人扭頭看去，只見一個精神矍鑠的老人正向他們走來，聶元華和靈舞連忙喊道:“莫大師，你怎麼來了？”
莫大師笑着對二人點了點頭，說道:“小聶你剛剛給我傳了信，我等不及，就先過來了。”
說完他看向海耀和結衣，笑道:“年輕人，你們好呀。”
海耀和韓結衣機靈地喊道:“莫大師，你好。”
莫大師笑了笑，隨即他看向韓結衣，問道:“小丫頭，你就是小聶說的擁有五行靈體的學生嗎？”
“啊？”
韓結衣一愣，隨即點了點頭。
莫大師和藹地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韓結衣老老實實地說道:“我叫韓結衣。”
“韓結衣，好名字。”
莫大師點了點頭，然後說道:“我叫莫言，大家都叫我莫大師，我是五行傀儡術的傳承者。”
“你就是五行傀儡術的傳承者？”
韓結衣驚訝道:“那就是說……”
莫大師笑着說道:“沒錯，我就是你未來三年的指導老師。”
韓結衣機靈地喊道:“老師好。”
“好。”
莫大師滿意地點了點頭:“跟我來吧，我在戰靈塔給你安排好了住的地方，我帶你過去看看，順便介紹你的學長學姐給你認識。”
“啊？”
韓結衣一愣，隨即問道:“那，海耀呢？”
莫大師一愣，隨即意識到韓結衣說的是她旁邊的這個年輕人，說道:“傀儡術的修鍊跟一般的修鍊課程不一樣，我們是在戰靈塔里半封閉式地修鍊的，你的朋友會有另外的安排。”
“啊？”
韓結衣大失所望:“那就說，我沒辦法跟海耀一起上課？”
莫大師點點頭:“進入戰靈塔后，你們可能見面都比較難，傀儡術的修鍊比你想像的要辛苦很多。”
韓結衣遲疑着問道:“那我可以不學傀儡術，換一個功法嗎？”
“你說什麼！？”
莫大師瞪大了眼睛。
海耀連忙上前拉住韓結衣，賠着笑臉對莫大師說道:“莫大師，結衣是隨便說說的，你別生氣。”
隨即海耀轉過頭來小聲對韓結衣說道:“你不是說你覺得這個五行傀儡術很有趣，很適合你，想一直學下去嗎？怎麼突然又要換功法了？”
韓結衣嘟着嘴說道:“但是學傀儡術就沒法找你玩了啊，那該有多無聊。”
海耀哭笑不得地說道:“莫大師只是說很難見面，又不是不能見面，肯定會有休息和放假的時間的，到時候不就可以找我玩了嗎？”
“可是……”
韓結衣還想說些什麼，海耀搖了搖頭，說道:“結衣，我們長大了，不可以這麼任性了，聽我說的，等放假休息的時候我們再一起玩，好嗎？”
看着海耀真摯、堅定的眼神，韓結衣敗下陣來，嘟囔道:“好吧……”
隨後韓結衣就跟着莫大師走了。
海耀悵然若失地看着韓結衣的身形遠去，站在一旁的聶元華打趣道:“怎麼，捨不得結衣嗎？”
海耀臉一紅，慌張道:“我只是擔心結衣她吃不了苦。”
聶老師哈哈大笑，說道:“放心，莫大師會很寶貝結衣的。他苦等了二十年，才等來一個願意修鍊傀儡術的五行靈體繼承他的衣缽，哪敢讓她吃苦。”
“啊？”
海耀張大了嘴巴，如果是這樣，那以結衣的性格，豈不是一出魔女誕生記？
海耀打了個冷顫，不敢再往下想。
“接下來我和靈舞老師有事情有做，就先走了，你帶上黑羽穿過中央廣場后往左邊走，那邊是住宿區，你去那找到五十九號房子，就有人告訴你怎麼安排的了。”
海耀點點頭說道:“我知道了。”
“那你加油咯，我和靈舞老師先走了。”
聶元華說完和靈舞對視了一眼，隨即二人也跟海耀告別了。
海耀深吸了一口氣，看着身邊的黑羽說道:“黑羽，我們走吧。”
黑羽點了點頭。
一人一鷹隨即向著中央廣場走去，一個聯盟學院的傳奇，也從這裏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