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人情冷暖各自知 第五〇章 不以眼前論成敗 不以成敗論英雄
青松峰經歷一場比武之後，風雪又是飄搖起來，片片雪花跌落在青松大殿廣場上，於擁簇的人群相較起來，顯得有那麼一些落寞。
雖然冷月敗下陣來，但他展示出來的實力與決絕卻是讓人心生欽佩之意。有道是成王敗寇，敗便是敗了，用他的話說便是：實力不濟就再悟三年琴。
看着遠去那道清瘦妖艷的冷漠背陰，江山忽然有種憐愛之意，有些說不出理由。
之前不知言炔心裏打着什麼算盤，故意敗下陣來，今日一戰，江山便是要問個清楚。
凜冽寒風吹打在廣場之上，言炔絲毫不顧及腋下的傷口，雙目冷漠的掃向圍靠在廣場周邊的一眾逍遙弟子，神色冷漠的說道：“人階之下無一人匹敵爾。”
此話一出，一眾逍遙弟子頓時臉頰生紅，滿臉怒意卻是不敢挑戰其威，都是喘着大氣恨恨的甩着眼色。
“是么。”
江山負手緩步走下台階，一腳踩在僅只有言炔踏足的廣場上，寒風撩起垂額發梢，露出那一雙溫潤如鏡的雙眸。
“是江山師兄！”
“靈藥峰江山，難道他要與言炔一戰嗎？”
“江山師兄，言炔之前是有意讓你的，此一時彼一時，不可魯莽啊。”
在江山剛來到廣場上之時，一些見過江山的逍遙弟子便嚷嚷起來，江山不以為意的笑了笑，說道：“事因皆我而起，便於我結束吧。”
言炔伸手虛空一握，一直插在百步外的血飲槍發出幾聲刺耳輕鳴后，嗖的一聲被其緊緊握在手中，火紅槍尖傾斜觸地，槍身上戰符閃爍，而言炔剛隱匿在體內的靈氣也是瞬間鋪漲起來，源源不遠的靈氣繚繞在周身，氣勢與之前相交，竟然隱隱有增長的趨勢！
“老北，江山...行嗎？”就是之前還慫恿江山去揍言炔的蕭浩天，此時也是隱隱有些擔心。
“三弟從來只做有把握之事。”北川索性一屁股坐下之前江山坐的交椅，坐下之後吩咐蕭浩天去溫酒。
言炔手腕微微一轉，槍鋒直指江山，冷漠的道：“你，從來都沒有那個能力。”
江山淡然一笑，一步步邁向言炔，在相距五十步之餘停了下來，微眯着眼看着言炔的腋下血跡，摸了摸鼻子道：“需要丹藥么。”
言炔眼中明顯閃過一絲錯愕，隨後正色道：“對於你，何須丹藥。”
而就在江山祭出畫筆之時，青松峰天宇之上，十八位神色漠然的中年男子，從八面踏風馭雪而來，將整個青松峰圍在其內，渾厚的靈力氣焰繚繞在身前，威壓之下，整片虛空都出現淡淡的扭曲。
“十吸之內，如若青松峰餘下一人，庭杖八百。”
也是在此時，一道渾厚的蒼勁之聲從青松殿內傳出，聲擊耳廓頓時讓人頭腦一驚。一眾逍遙弟子在看到天宇之上手持庭杖的十八人之時，已是腳底抹油溜得個一乾二淨，就是連北川也嗖的一聲消失得一乾二淨。言炔也是收起血飲槍，與一道雲崖弟子急速奔離。
見江山愣在原地，蕭浩天沒好氣的大喊一聲，見其傻愣着，最後只得跑下去一把拽起江山往青松殿跑，剛入殿門，臨空的十八位男子這才突兀的消失在風雪之中。
蕭浩天大口的喘息着，心有餘悸的伸出頭向殿門外看去，見已無一人之後方才伸手拍拍胸脯，倖幸的道：“還好跑得快。”
“怎麼了？”江山此時還雲裏霧裏，一臉不解的問向蕭浩天。
“逍遙十八執法，元嬰大圓滿，要在他們手中挨八百庭杖，還不如直接死了。”
江山緩緩點頭，卻也還是不解，欲問之時，殿內的蕭伯言已是開口：“擂斗有助於弟子之間相互增益，所以也並未反對，都如爾等，豈不是失了它的真正意義。”
聽蕭伯言所言，江山這才想明白，也確是如此，當下拱手恭敬的道：“弟子江山，見過伯言師叔。”
“你這小子。”蕭伯言沒好氣的白了一眼江山，教訓的道：“爭名逐利皆是虛名，強者敬，善着親，強善才英雄。”
“弟子受教了。”江山虛心一拜，蕭伯言所言不外如是。
“之前答應我的三個條件你小子可是一個都未曾實之，今日便與我飲杯清茶吧。”蕭伯言自語之時，身前小桌上已是擺好了茶具。
江山欣喜的小跑坐下，能夠與一位年長之人飲茶何止三生之福，如其間偶得提點，對日後的助力那可是無法想像的。
蕭伯言煮了一壺沸水，隨後倒入茶壺，再從茶壺倒出清洗茶具，等得盛茶的紫砂壺溫熱一些之後，這才眉宇含笑的取出一個精緻的茶盒，熟練的將茶葉放入壺內，輕笑着說道：“少年愛酒，中年喜茶，老時又是鍾酒，你可知為何？”
江山拾起蕭伯言遞過來的一小杯淡黃色茶水，伸到鼻尖輕輕嗅了嗅，一股淡淡的茶香撲鼻而來，清爽之意順鼻而入直擊心間。
“弟子愚鈍，還望師叔賜教。”江山品了一口，雖是聞着清香，但入口確是苦澀，當茶水在口中溫潤之後，卻又是多出一股淡淡的清甜之味，着實讓人着迷。
“茶間閑聊不必拘謹。”見江山稍有些不自然，蕭伯言輕笑一聲，也是拾起茶杯輕品了一口，神色陶醉的道：“年少之時我也喜歡那酒，功名萬裡外，心事一杯中。”
“這人到中年啊，嘗盡了世間百味，現實欣苦，酒困道長惟欲睡，日高人渴漫思茶。”
“年邁之時，朽朽老矣，唯有憶江湖，怎少得了這酒。”
蕭伯言似乎陷入了漫漫的記憶之中，半晌方才醒來，又是為江山添了一杯之後，喃喃說道：“茶吸天地精華，佔五行八卦，但它也受盡了世間煎熬，風吹日晒雨淋，最後被鐵鍋炒開水泡。”
“愛茶之人大都如同它的一生，經歷別人不曾經歷的苦難，才能散發這淡淡的甘甜。”
蕭伯言靜靜的看着手中的茶水，感慨道：“可這茫茫神州，又有幾人能像這茶一樣，最後散出清香。”
“江山，這個世間從來不缺天才，從來不缺肯吃苦之人，千萬不要以為你比其他人聰慧、努力，那是不可能的事情。”
“人吶，這輩子一定要活得敞亮，活得大氣，不以眼前論成敗，不以成敗論英雄。”
江山深深一拜，一杯茶水已勝過千萬書。
“我也是受你師傅所託，他尚在閉關照看不了你。”蕭伯言淡然一笑，繼續道：“你年紀尚輕入世未深，這茫茫江湖不過情誼二字，不必同門相爭。”
見話題較為嚴肅，蕭伯言轉移話題，問道：“最近在修道上有什麼瓶頸嗎？”
聞言，江山心頭一喜，這才是自己喜歡的菜嘛，當下便回答，道：“師叔，弟子尚在體內發覺一股靈力，不過卻是弱小至極，弟子該如何使用這道靈力？”
“靈氣凝力方為化靈，築基期體內顯現靈力不足為奇，在大成巔峰境之時尤為明顯，你現在可以嘗試用靈力去牽引靈氣，使體內的靈氣逐漸熟悉靈力，從而達到運用之效果。”
“如何運用呢？”江山又是問道。
“內視丹田，運轉靈力，你要如何做，將靈氣換成靈氣即可。”
江山當下便是打坐起來，當面露喜色之時，曲指一彈，一道猶如利劍的劍氣瞬間從指間射出，竟是將殿內的桌椅都穿得粉碎。
江山愣愣的看着指尖，這靈力的威力，簡直是靈氣不能與之比較的，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江山又是請教了一些修道上的問題，費了一翻口舌之後，這才從蕭伯言處誆騙得特許名牌，在蕭伯言一聲聲笑罵之中朝着兵字閣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