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人情冷暖各自知 第四二章 迷霧沼澤北川失 百瘴谷內戰古猿
等待最是讓人焦心，眼看着山下散修皆已入山，就是江山也略顯焦急。
也是在這時，孔二狗周身風卷吹散，掐算的手指驟然一定，睜目說道：“就是此時，隨我來。”
說完孔二狗不等眾人，率先朝着南山腳下行去。
眾人見百瘴山南面一處小道處，瘴氣比起其他地方着實稀薄許多，再次看向孔二狗之時，眼中都是有些贊意。
江山拿出丹藥率先服下，隨後分與眾人每人一粒。
幾吸之後，江山伸手輕點在瘴氣屏障上，覺得無恙後方才朝眾人點點頭。
孔二狗倒是利索，服下丹藥后率先朝着小道行去。
儘管此時已接近午時，而百瘴山內卻是瘴氣如煙，視野不過一里地，剛入山內，一股瘴氣臭味便襲入鼻腔，其中還夾帶着淡淡的血腥。
“百瘴谷在百瘴山最深處，裏面的瘴氣濃郁程度是此山最濃烈的，就是我都甚少入谷。”
“這是南面，百瘴谷於北方，所以此行需穿過山內迷霧沼澤，再繞過百瘴林，沿着河流一路北上。”孔二狗拾起一截枯枝，將地上的枯葉踢開，在地上畫了個簡易的百瘴山地圖。
孔二狗看了看眾人，見都點頭應是後繼續道：“百瘴山共有九處兇險地，迷霧沼澤與百瘴林便是其中之二，已是最大程度繞開了。”
最後孔二狗眉眼凝重的囑咐道：“在百瘴山內如有走散，遇到呼叫聲千萬別回答，切記切記。”
孔二狗不囑咐還好，這麼一說，眾人忽覺背脊微涼，想來要進這百瘴山，僅有修為與丹藥遠遠不夠。
“這該如何是好？”柳霸天沉寂半晌，忍不住的問道。
“原路返回么？”林中虎也是試探性的問道。
“對，原路返回。”孔二狗嚴肅的道。
“那豈不是...”
“命都沒了，身外之物有何用？”見再次最穩，孔二狗有些不耐煩的道，又是叮囑一聲后，率先邁步忘山內行去。
“諸位，咱們多少人來的，就要多少人回去，時刻留意身邊之人。”年紀最長的閆天石見孔二狗提步先行，也是交代了一翻，跟了上去。
見江山欲走，北川一把將其拉住，讓南山走在前面，自己則在江山身後，二人將江山夾在間中，以便照看。
百瘴山瘴氣，如霧光線暗淡，時而傳來幾聲食腐鷲鷹和烏鴉喋喋的鳴叫，着實讓人神情緊繃。
一行人伴着獸鳴一路艱行，山內應說崎嶇不已，不過在眾人穿過小林之後，視野變得開闊，平坦的矽地足足十里長，其中生長着茂密的蘆葦，低眼看去，在蘆葦地下，有着淡淡的波光反射出來，江山看着腳下略微潮濕鬆軟的地面，想來此地便是迷霧沼澤了。
林間陰風吹來，藏匿在蘆葦叢中的霧氣頓時飄散開來，將整個沼澤包裹得格外神秘。
孔二狗揮了揮擋在眼前的霧氣，旋即抬眼看向天際，半晌后取出兩葉小舟，低下身子撥開一處蘆葦叢，仔仔細細的看了半晌后，這才對身後神色緊張的幾人說道：“五人各乘一舟，兩舟用繩索相連，我於前面開路，上舟之後閉目封耳，不可多看，無論有什麼奇聲異響，切記不可多心多看。”
“可否？”見眾人有些遲疑，孔二狗問道。
眾人點點頭，雖說眼前被孔二狗說的甚是詭異，不過與生髓涎比起來，顯然生髓涎誘惑力更大一些。
“南山師兄，前些時日你與北川可穿此地？”上舟之際，田書旗輕輕拉了拉南山衣角，隱聲問道。
“這山內甚是怪異，前些時候我與北川前來，剛入山內便是閃爍幽光，且能聞到濃郁葯香，剛行不遠便去到百瘴谷了。”南山也覺得甚是奇怪，與第一次入山根本就是兩回事。
“不過，在我與北川入山前，北川曾在耳邊聽聞指路聲，我們...”
見孔二狗轉頭看來，南山話在喉間卻是被卡住，只好淡淡一笑，旋即上了小舟依照孔二狗的吩咐閉目封耳。
小舟輕輕划動在沼澤內，雖是閉目封耳，可陰風吹來，還是能隱隱聽見陣陣慘絕哀嚎。
嗚~嗚~嗚~
陰風吹在臉上，感覺身邊好像有千萬道鬼影在神爪抓來，江山全身毛骨聳立，真想睜眼看個究竟，以送繃緊神經。
“照那小子說的做，沒事。”在江山即將睜眼的瞬間，平頭哥的聲音猶如天籟在腦海中想起。
聞得此聲，江山頓時鬆了口氣，有平頭哥在，一切是那麼安心。
毛骨悚然足足半個時辰，方才聽到前邊孔二狗猶的聲音，可想而知，在穿過僅十里的迷霧沼澤行程之慢。
眾人一一下了舟，孔二狗也是收起了小舟，正準備繼續前行之時，於後面的田書旗突然失聲道：“北...北川師兄呢？”
聞言，江山渾身一驚，視線在眾人面龐上一掃而過，一直將自己護在身前的北川，竟然神秘消失了！
“不好，快走！”正當孔二狗準備只身前去尋找之時，迷霧沼澤內突然傳出一陣陰冷怪笑，孔二狗也是驚叫了一聲。
“快走，不然全得死在這！”
孔二狗見眾人頓足，也是氣打一處來，壓低嗓音大呼道。
江山大口的喘息着，結合此前傳來的陰冷怪笑，想來在小舟上感受到的一切都是真實發生的。
儘管孔二狗這般說來，可江山還是佇立在原地，他想前去尋找，尋找那個粗獷的北川。
江山愣愣的看着迷霧沼澤，他根本不相信北川就這麼沒了。
走在後面的亞楠見江山愣在原地，眸子閃過清淚，也只好一把拉過江山...
北川神秘消失，眾人心情格外凝重，尤其是南山與江山，平時較為活潑的南山此時滿眼悔意，臉色低沉。
“生死皆輪迴，上天自有定律，如有不舍，不防再等十八年，如若有緣自當相見。”孔二狗見眾人心情低迷，便說出一翻輪迴意，接着道：“走吧，如果不取得他想要之物，怕是有憾來生。”
再次隨着孔二狗啟程，一路上眾人沉默，猶有一種生死看淡之態，先前的緊張神色也被漠然代之。
“前面便是百瘴林，如果不想再嘗試失去之苦，那便依照我所說而做。”孔二狗見眾人點頭，接着道：“百瘴林視線不足一丈，手握此繩連成一隊。”
孔二狗拿出繩索，接着道：“其間不管聽到任何呼喚聲，包括自己的親人，都不可以應答。”
眾人點頭，旋即握着繩索連成一排，孔二狗依舊在前帶路。
經過迷霧沼澤之事後，在百瘴山內，所有人都依照孔二狗所說而做，沿着小河一路前行，最終極其順利的來到滿是瘴氣毒陣的百瘴谷口。
來到谷前，林中虎閆天石也是長長的舒了口氣，想來此番前來也是提心弔膽。
“陣走八脈，行九退一，踏眼即破，此谷已無兇險，我便在此等諸位了。”孔二狗對着眾人抱了一拳，隨後說著去尋那輪迴酒，約定在此等候后便消失在迷瘴之中。
“師弟拿葯來。”南山臉色陰沉，接過江山的丹藥，服下后率先入谷。
生髓涎此刻僅有南山知曉藏匿處，眾人也是立馬服丹緊隨其後。
百瘴谷縱深十餘里，依山傾斜，谷內奇石參木在所多有，陽光照射不進，透着淡淡的陰冷氣，瘴氣毒陣將整個山谷籠罩，臭氣瀰漫。
灰白色的瘴氣如門帘攔在谷口，剛穿過一簾卻又是接着一簾，如走下十簾，肯定會摸不清方向，迷失在谷內。
江山依照孔二狗所說，在迷霧毒陣內行九步退回一步，又是行了九步再退一步，反而復之。
前行一個時辰之後，算着行程應該已是來到陣眼，果不其然，在眼前三丈處，一塊黝黑奇石正源源不斷的釋放瘴氣，南山當下便一腳踏在上面，而周身的瘴氣迷陣也是在頃刻間變淡，最後消失不見。
光線一下子照射下來，使得江山伸手擋在額前，微眯着眼。
此時已是身處半谷，樹木也變得矮小，偶有雜草掙扎生長，頓時讓眾人舒了口氣。
吼~
也是在此時，一道震耳欲聾的獸怒傳來，獸怒威壓瞬間既至，使得江山血脈膨脹，頭腦昏沉。
秦如玉玉指在江山眉心處輕點一下，一道清爽之意思傳入腦海，江山頓覺舒適許多，也是對其拋去感謝的目光。
“就是這畜生，不是你北川也不會...”南山甩甩腦袋，怒目射向臨崖而立的雪白千年古猿。
只聞叮一聲，南山手握三尺青鋒，腳尖點地飛身而起，劍鋒直指千年古猿。
呼呼~
兩道破風聲傳來，一柄赤紅長槍被林中虎握在手中，火紅靈氣在槍身內流動，竟是在槍尖凝聚起火紅槍焰，想來此槍定不簡單。
閆天石手中也是握着散發紫色光氣的巨斧，與林中虎對視一眼后飛身而起。
見三人都已與千年古猿初次交鋒，柳霸天舔舔嘴角，看向手持長劍的田書旗，也是掏出血光漣漪的狼刀，緊隨其後加入戰鬥。
“師姐，你的冰靈劍再不出手的話，怕是那幾人難以制服那古猿了。”亞楠站在谷中看向正在交戰的幾人，取出古箏盤膝坐下，對着靜立的秦如玉輕笑道。
叮~
又是一聲劍吟，一股冰寒之意瞬間襲來，一柄精緻無比的三尺雪白銀劍便被秦如玉握在縴手中，劍如寒冰陰冷冰寒，與秦如玉的雪白衣裙甚是相配。
“師弟，恐怕我幾人要斬殺此獸需費些時辰，在這之際，你前去此獸守護的涵洞內取走生髓涎。”
說完，亞楠不等江山回話，玉指輕按在琴弦上，旋即緩緩彈奏起來。
懸崖上，幾人與千年古猿僵持戰局，在秦如玉加入之後，古猿明顯有些抵擋不過來，張開巨口欲咬田書旗，卻是被南山一劍擋下，林中虎也是看準時機，火紅長槍直刺古猿前臂。
千年古猿肉身已是達到元嬰大成境，何其堅硬，硬生生接下林中虎一槍。
肉身被刺，古猿勃然大怒，張口又是一陣怒吼，對着林中虎反手就是一拍。
“師弟小心！”
閆天石見狀，大斧瞬間劈砍下來，欲將拍向林中虎的猿臂攔下。秦如玉見閆天石的攻勢力量不夠，也是揮劍斬去。
千年古猿與眾人正面交戰，絲毫沒有注意身後的柳霸天，柳霸天見狀躍身而起，提起狼刀直劈古猿頭部。
古猿已是修鍊千年，怎能不知身後的殺意，又是硬生生接下閆天石秦如玉一擊，轉身朝着柳霸天拍去。
古猿轉身之際，南山絲毫沒有留意古猿尾巴，一個不小心被鞭打了個正着，摔在江山跟前。
“師弟，此獸肉身甚是強硬，我等拖住之際，你便前往涵洞內取走深邃涎，亞楠師妹，你快出手啊。”說完南山抹去嘴角血跡，又是提劍飛身而起，加入戰鬥。
諸位師兄師姐的戰鬥看的江山血脈膨脹，眼中滿是嚮往神色，不覺轉身看向亞楠，着實有些好奇，她修的是什麼功法。
亞楠莞爾一笑，玉指輕撫在青鳳琴弦上，迷音響起之際，青鳳古箏頓時閃爍七色霞光，一邊撫琴一遍吟唱起來。
迷仙引，醉花陰，南牆北墓嘆來生。
聲聲慢，如夢令，黃鶴繞碧莫思卿。
清平樂，喜遷鶯，暗香浮動又是春。
滿江紅，風雲歸，弦曲獻音四邊靜。
“醉花陰。”
亞楠玉指觸彈着琴弦，隨後縴手輕揮，一股迷香便從古箏飛出，飛向千年古猿。
“如夢令。”
又是一道迷音，一股安穩寧靜之音接着飛出，帶着陣陣倦意。
“黃鶴繞碧四邊靜。”
寧靜，整個山谷在此刻都變得寧靜起來，唯有清風伴琴聲，讓人心生醉意，恨不得永遠沉睡在這溫柔的夢境裏。
江山不敢多聽，甩甩微微醉意的腦袋，見古猿動作已是變得遲緩，一個疾步便躍身上了懸崖，溜進涵洞內。
剛來到涵洞內，一股濃郁的葯香便傳來，江山不覺的舔舔嘴角，此番前來全是為了它，當看到涵洞最深處的一池濃液之時，趕緊取出玉瓶。
一池生髓涎讓江山盛了許久才裝完，不舍的用舌頭舔了舔池壁后，這才大步往涵洞外跑去。
交戰在空中的眾人已是不負風發模樣，每個人身上都是帶着傷，千年古猿也好不到哪裏去，兩條手臂已經斷在地，渾身是血，最後之際，閆天石手持巨斧，飛至半空一斧將古猿頭顱劈開。
見到古猿轟然倒地，南山滿是血液的臉上終是露出了笑容，狂笑之中流出淚來。
生髓涎在眾人的努力下，也是這般到手了。
“交出來吧。”
眾人癱坐在地之時，幾聲冷笑從山谷下傳來，江山頓時一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