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緣定
因為那天的出行,回到家裏的林思思與往日變得不一樣了,常常自己一個人發獃,有時會面生紅粉,有時會眼神哀怨,有時會獨自嘆氣,只是她並沒有表現得很明顯,大家也沒有發現她的異樣。有一天,不知道她從哪裏拿來的一把扇子,如獲至寶,從來都不讓任何人碰過,只是每天都拿出來看上一會兒,然後才滿足地放好在她的珍寶箱裏。
日子一天天過去,霍惜君最近常常過來找她聊天,從她的口中得知,她自那天起,幾乎每天都找機會去見一下空留,不管是死纏爛打也好,還是死皮賴臉也罷,反正就是每天都在他面前露一次臉。當然還是作男裝打扮,只是不知道空留是怎麼識破她的,這點讓她很苦惱。如果作為一個女子,不可能這樣大方地到一個男子住的地方登堂入室,她怕給他留下不好的印象。因此她每次碰壁就想到了林思思,來這裏吐一下苦水,並且表示自己的決心,決不放棄對這個男子的追求,無論如何也不會放棄。
霍惜君只顧着自己說,沒有發現林思思的臉上奇怪的表情,是那樣的嚮往,是那樣的羨慕,又是那樣的妒忌。她只是安靜地聽着,有時笑笑,有時插插嘴,但是卻從來沒有給過任何的意見。她只是做為一個看客,靜靜地在旁邊看着,誰也不知道她的心裏想的是什麼。
霍惜君漸漸地來得少了,林思思的心思卻已經不在這個家裏,她是多麼的想出去見見他,她是多麼地想像霍惜君那樣大膽地去追求,大膽地去表達自己的愛,只可惜,她身不由已,沒有任性的資格。
終於有一天,霍惜君又來了,這一次她興高采烈地來,整個人如沐春風,散發著令人側目的光芒,整個人像掉進了蜜罐里一樣。林思思心裏一突,已經明白了。霍惜君拉着她說了些什麼她已經記不住了,只知道一件事,空留已經被她打動,同意與她走在一起了。當時的林思思就如被一道閃電擊中,心裏在偷偷地淌着血。她愣愣地發著呆,只是霍惜君沉浸在戀愛的喜悅當中,沒有發現她的蒼白。霍惜君走了,林思思自那次之後就再也沒有見過她。誰也沒有想到,那一次竟然是兩人最後一次見面。
霍惜君為了空留,不惜與家族反目。她那樣驕傲的女子,怎麼會服從家族的安排呢,不顧家裏的反對,她義無反顧地拋下從前擁有的一切光芒,跟着空留走了,從此消失在花城人們的視線之內,再也沒有踏足過這裏。她的付出沒有被辜負,空留當年在江湖中的地位如日中天,但是卻為了她激流勇退,兩人做起了神仙般的眷侶,空留為她建立空空谷,為了她退隱江湖,為了她安隅一方。兩個人的愛情傳奇至今讓人津津樂道。
林思思的心思從來都不為人知,只是紙包不住火,靜王爺終於還是知道了,但是他是真愛這位柔弱似水的女子,一直想感動她,想把她的心給捂熱,想讓她的眼裏只有他的影子。但是他所做的一切卻徒勞無功,從此由愛生恨。
林思思這些年來一直在想,如果當初自己可以勇敢地走出去,可以像霍惜君那樣義無反顧如飛蛾撲火般地拼了命去爭取自己的幸福,那會是怎樣的光景呢?如果當時自己可以大膽地表明心跡,對他說出自己的心裏話,說出自己對他的愛,而不是遠遠地看着不敢靠近,那又會是怎樣結局呢?但是她又想,這個世上只有像霍惜君那樣自帶光芒的女子才能配得上那樣風采絕倫的他啊,自己確實是比不上霍惜君的勇敢果斷和乾脆利落。她只能把曾經的那份心思小心翼翼地收藏起來,把它們全部都放在心中最底層,然後貼上封條,遮得嚴嚴實實的,不再去碰觸。
只是有些事不去想就不代表不會想,這些年,她無時不刻想着見他一面,霍惜君真是幸運,人不在了,但是空留的心裏卻永遠只有她,旁人再無機會走進他的心。她也只能從別人的嘴裏聽說到一些他的事,只能自己慢慢地回味體會,細細地收入心底。他們兩人終究是有緣無分,今生恐難再相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