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五章•徐瑛的交易
幾聲怒喝從身後的小院內響起,伴隨着的是門窗桌椅碎裂的聲音,古言川稍稍有些奇怪,他給徐瑛下的是奇香散,雖然名字中帶着一個香字,但實際上卻是無色無味,不然在精明的徐瑛面前,他也不可能成功。
這種毒藥其實並沒有什麼致命的作用,但卻對身懷武藝的人有奇效,服用之後,在藥效期間,中毒之人會覺得渾身酸軟無力,一身武藝也難以施展半分,就連自盡的力氣都提不起來,可以說只有任人宰割的命運。
所以按理說,那些潛伏在院中的殺手,進去之後只需要輕輕一刀,便能將此事了了,不知為何會有打鬥聲傳來,讓人着實費解。
不過數息之後,一個從小院中竄出的窈窕身影告訴了古言川答案,雖然離得有些遠了,看不清面貌,但他卻清楚地記得,派去的人裏面可沒有一個女人,所以這個女人的身份便立刻呼之欲出。
“不…不可能!”古言川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明明看見了這個女人已經喝下了那杯酒水,可為何她還能如此生龍活虎?
在徐瑛竄出小院之後,一顆信號彈自小院內衝天而起,隨之而來的,是古府四面八方響起的鑼聲,一隊隊衣甲鮮明的士兵迅速且整齊地從四面八方湧入這個地方,十數名身強體壯的刀盾兵在一名將領的率領下用最快的速度站在了古言川前面,用自己的身軀和手上的刀盾,為古言川築起了一道鋼鐵壁壘。
四方弓弩手沿着院牆一字排開,一排排長槍兵跟在第一排的刀盾兵身後,槍鋒直指徐瑛,以四面合圍的方式,一步一步地將向著徐瑛所在的地方逼近。
古言川有了這些護衛,心中又再次有了底氣,緊了緊身上的貂絨大衣,對眼眸中的那個倩影依然有那麼一絲毫不掩飾的留戀,但更多的是愈加強烈的殺機。
“殺了她!”
冷冰冰地一聲令下,身旁的將軍立刻“哐”的一聲抽出佩刀,指向了徐瑛,大聲喝道:“殺!”
周圍士兵得到上級命令,刀盾兵收起長刀,將手中立盾往地上一放,身體完全藏入盾后,就在他們電光火石地做完這一切之後,四面沿牆一字排開的弓弩手便毫不猶豫地拉開手中長弓勁弩,一支支冰冷的箭矢衝著徐瑛無情地射去。
徐瑛一頭烏黑的髮絲無風自動,一股似有似無地青色氣韻在她的身上緩緩遊走,就在箭矢射來的那一剎那,徐瑛身形如鬼魅一般,在場中翻轉騰挪,一時之間,密集如雨的箭矢竟然沒有對她造成一點傷害,甚至連她身上臨時裹起的床單都沒有一絲半點的損傷。
“極武修行者!”古言川喃喃自語,他終於知道為什麼徐瑛喝下那杯酒之後,還有能力從那些潛伏的殺手手中逃脫,不,或者不能用逃脫來形容,因為到現在為止,從小院內出來的人就只有徐瑛一人,那些殺手卻到現在也沒有再出現過。
古言川相信他們並不是再一次潛伏在夜色里了,而是他們都已經喪命於徐瑛之手,可她為何不在自己出門前,將自己也一併幹掉,這是古言川現在最想知道的。
場上的箭矢依然沒有停息,徐瑛的身影也在繼續閃爍不停,但隨着一陣“哎喲”聲起,一處刀盾手架
起的盾牆應聲而倒,與此同時,弓弩手射出的箭矢因為沒有了盾牌的阻擋,也毫不留情地竄入了人群之中,瞬間就有十多名士兵中箭倒地。
那將軍見狀,馬上右手豎於耳旁,然後五指用力一握,四面弓弩手立刻停止了射擊,四面的長槍兵和刀盾手同時應聲而動,紛紛向著徐瑛殺去。
面對來勢洶洶的眾多兵將,徐瑛手中不知幾時竟多了一把青色長劍,一劍刺出,莫說那些士兵們身上的鎧甲,就算刀盾手手中結實的盾牌,也在這一刺之下,瞬間四分五裂,只這一招,便有五名士兵當場命喪,隨後只見徐瑛殺招頻出,三丈之內,莫有敢近身者,數百軍士,就在這短短不到半刻鐘的時間內,便折損近三成。
古言川與身邊的那名將軍互看了一眼,都看出了眼中的驚色,看來還是小看了對方,料想這三百兵卒,是擋不住這個徐瑛了。
“古大人,此處已不宜久留,大人還是速速撤離為妙。”
場上的士兵又倒下了數十人,若沒有成規模的圍殺,那一名極武修行者在這些普通士兵面前,就是一隻成年的猛虎,對面則一群剛會蹣跚走步的羔羊。
古言川點了點頭,在十名刀盾手的護衛下,迅速向一旁的院門走去,這裏是古府的內院,過了這道門,便是外院,古言川現在也沒了主意,他也不知道這些士兵能不能拖住那個如同殺神一般的徐瑛,只有走一步算一步。
邊走邊在心中痛罵著:“好個勾越措,若此次老夫大難不死,今後定要加倍奉還!”
身後的慘叫聲還在不斷響起,古言川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剛好看到那名將軍被徐瑛手中的青色長劍刺了個透心涼,頓時亡魂皆冒,回過頭來拚命往外面跑去,只可惜還沒跑出多遠,他就聞到身後一股香風襲來。
這股香氣他是再熟悉不過了,因為在之前的幾十個日日夜夜裏,他都是懷抱着這股迷人的香氣,要麼是在揮汗如雨地做一個老當益壯的威猛騎士,要麼是昏昏沉沉地當一個偃旗息鼓的卸甲耕夫,但無論是哪個時候,這股香氣都沒有現在帶給他的衝擊大,因為他知道,現在聞到這股香氣,那就意味着他的性命即將被終結。
“你若殺了我,你回去可無法跟勾越措交代!”古言川急中生智,決定用勾越措來牽制眼前這個女人。
徐瑛還是如往昔一樣美麗動人,甚至是攝人心魄,因為那層在她身上遊走的淡綠色氣韻的緣故,在一連斬殺上百人的情況下,她的身上竟然沒有染上一點血跡,除了微微有些氣喘的呼吸,甚至連那一頭烏黑的青絲,都依然整潔如初,讓人完全無法相信這是剛從一場戰鬥之中走出來的人。
徐瑛長劍一閃,毫無徵兆地指在了古言川的面門上,嘴角露出一絲嘲弄的神色,“你以為他勾越措是多麼英明神武的角色嗎?不過也和你一般,是個被下半身支配的畜生而已!”
“你……!”被人罵作畜生,這在古言川的人生中還是頭一次,特別是如今位極人臣,地位極其尊崇的他,被人如此辱罵,心中怒意便忍不住就要迸發出來。
不過現實卻是,他剛怒氣沖沖地吼出一個“你”字,便被抵在咽喉處的青
色長劍給生生逼着將後面的話語給咽了回去,然後忿忿不平的哼了一聲,“要殺便殺,來個痛快的。”
說著便將眼睛閉了起來,但等了半天卻沒見對方有任何動靜,於是再次睜開眼睛,對面的徐瑛依然一臉平靜地站在他的面前,只是手中的那把青色長劍已經沒有蹤影。
“你這是何意?”古言川不解的問道。
“之所以不殺你,是因為我想和你做個交易。”
古言川聞言,有些詫異的看着徐瑛,他不明白對面這名女子會有什麼事情,能與他做交易的,不過既然有機會活命,他當然樂意至極,於是點了點頭道:“你說。”
徐瑛沉默着,神色複雜地變化着,大約過了十數息,才緩緩開口道:“我要你幫我殺一個人。”
“是誰?”古言川覺得有些好笑,暗道:“就你這身手,哪還需要我幫你,你不殺我,我就阿彌陀佛了,還讓我幫你去殺別人。”
不過接下來從徐瑛口中說出的這個人,讓他打消了心中的笑意,勾越措的確不是那麼容易殺的,莫說是她一個徐瑛,就算是十個都不可能辦得到,勾越措作為江南半壁的霸主,身邊奇人異士不可謂不多,尋常人可能對此並沒有多大的概念,但作為朝廷重臣,這種私人武裝的力量,他是明白得很,就拿安平君錦然來說,他身邊潛藏的極武高手,修為在徐瑛之上的,就他親眼見過的就有雙十之數。
難怪她會找自己做交易,不過這也讓古言川對徐瑛更加另眼相看,這樣的女子,不僅有一具完美的皮囊,和一身極好的身手,還有一顆強大的內心,懂得忍辱負重。
“我可以答應你,但既然是交易,你的籌碼又是什麼呢?”古言川有些不懷好意地用眼睛再次打量着徐瑛,雖然這名女子全身上下的每一寸肌膚都有過他的印記,但每每面對她,他依然有着最原始的衝動。
徐瑛嫵媚一笑道:“我的籌碼,當然是饒你一命,然後還像往常一樣,在您身邊極盡所能地伺候着。”
“不過…”徐瑛突然神色一冷,幽幽地說道:“我最多只會給你十年時間,若十年內你沒能完成我們的交易,到時候,我不僅會殺了你,你家裏的每一個人都會成為你沒有完成此次交易的代價。”
“你之所以最開始沒有動手,就是為了用這些人來展示一下你的有這個實力吧!”古言川神色一冷,眼中的**盡去,但最終還是點了頭,“但我也有個條件,那就是若我完成了這個交易,你便要永遠留在我身邊。”
徐瑛俏皮地向著古言川眨了眨眼,神色之間,有着說不出的迷人媚態,“那就看你的本事咯,雖然以你的年紀已經可以當我爹了,但若你能征服本姑娘的心,這樣的事情也不是不可以。”
“如此良辰苦短,我們……”說著古言川再次伸手去拉徐瑛,卻被對方輕巧地躲了過去,“那院子裏到處都是死人,人家哪還有心思?”
古言川訕訕一笑,這倒是事實,於是慌忙去找人處理去了。
就在兩人離去不久,一道黑影從一個角落中走去,然後一腳踏出,在古府的院牆上幾個起落,往外面飛掠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