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章 諸葛榕斕是她的解藥
夜色濃郁,年旻禾風一般的朝着村子外衝出去。
當他飛身落入懸崖時,女人正被幾個村民抬起來。
雖然摔的面目全非,但那身衣裙卻不是她的!
緊繃顫抖的心瞬間鬆懈,他頹然的坐在地上,唇角溢出了鮮紅的血。
有諸葛辰風的人一路護着她,她怎麼會掉落斷崖?
年旻禾勾唇一笑,唇角的血漬耀眼刺目。
男人踉蹌着腳步起身,還未看清前方,驀然間一抹身影撲進他懷裏。
女人熟悉哽咽的聲音響徹耳邊,“旻禾,你明明是愛我的,為什麼要趕我走?”
她的哭聲在夜裏令人心疼至極。
身影單薄,帶着夜裏的冰冷。
年旻禾再也捨不得放手,雙臂緊緊將她擁在懷裏,“知兒……”
低沉沙啞的聲音帶着薄顫,還有虛弱。
楚知兒哭的哽咽,哭的撕心裂肺。
雙手緊緊攥着他,“不要再丟下我了好嗎?你知道這幾日我怎麼過來了的嗎?你就不怕我尋短見嗎?”
年旻禾心痛的抱着她,薄唇覆在她額間落下一吻,“知兒,對不起……”
“我不要聽對不起,我要你再也不準離開了!”
楚知兒緊緊抱着他的腰身,生怕他下一瞬就離開了。
忽然間男人猛烈咳嗽,修長高大的身形都變得有些佝僂。
楚知兒臉色一邊,緊張的看着他愈發蒼白的容顏,“旻禾,你怎麼了?”
年旻禾想讓她不必擔憂,可剛一開口,驀然間鮮紅的血吐出,染紅了素白的衣袍。
楚知兒臉色嚇得蒼白,瞬身顫抖,嘶吼着,“你們快來,快救救他,旻禾,你不要嚇我!”
楚知兒哭的不能自己,手足無措,想要擦掉他唇邊的血漬,但剛擦完,男人又不停的吐血。
“為什麼會這樣?”她嘶吼着,聲音顫抖的厲害。
年旻禾抓住她的手,虛弱的笑看着她,“別怕……”
“不要離開我,求你。”
楚知兒害怕的抱住他,生怕他下一瞬就消失了。
如果這世間上沒有了他,她還活着有什麼意思?
侍衛出現,楚知兒泣不成聲,“快帶他找大夫!”
*
當找遍了城內的所有大夫,都得到他已經活不久的話時,楚知兒崩潰了。
兩天過去了,年旻禾依舊沒有醒。
當諸葛辰風找到楚知兒時,她抱着年旻禾在一家醫館。
僅僅只是兩天未見,楚知兒一頭青絲變成白髮,雙手僅僅抓着年旻禾的手,眼眶紅腫。
諸葛辰風心頭一痛,心底充滿了懊惱。
小心的走過去,自背後按住她的肩膀,柔聲道,“知兒。”
楚知兒像是沒有聽到,依舊抱着年旻禾,雙眸毫無神采。
但是沉寂的房間卻只聽到她很低的聲音。
諸葛辰風傾身靠前,聽着那很低很低的聲音。
“他活不了了,他不要我了……”
諸葛辰風心頭一痛,按着她的肩膀力道微重,“知兒,你不要這樣。”
楚知兒像是這才回過伸來,猛地轉身推開諸葛辰風。
一臉憤怒的瞪着他,“都是你,要不是你趕他走,他怎麼會離開,病情怎麼會這麼嚴重,甚至到了無法救治的地步?!”
“都是你!”
楚知兒彷彿吃去了理智,一頭白髮將她的臉襯得愈發蒼白。
揚起手恨恨的朝着諸葛辰風的臉打了一巴掌。
男人的臉側向一邊,垂在身側的雙手緊攥成拳。
他緊抿着薄唇,始終沒有言語,亦沒有說出年旻禾的究竟為何傷到了無法救治的地步。
他怕說出來,楚知兒承受不住。
“他要是死了,我也不會獨活!”
楚知兒轉身蹲在床榻邊,雙手緊緊抓着他的手,似是想要捂熱那雙冰冷至極的大手。
諸葛辰風緊抿着唇,目光落在氣息微弱的年旻禾身上。
半晌,他低沉道,“或許有一人可以救他。”
聞言,楚知兒猛地站起身,緊張希冀的看着他,“是誰?”
男人蹙眉,“太子諸葛榕斕。”
*
月色沉寂,清冷的庭院外,一抹身影直接闖了進來。
一頭白髮,穿着淡水色衣袍,整個人猶如單薄的鬼魅,又令人心疼至極。
明凈蹙眉,眼前的女子髮絲凌亂,遮住了面容,不知長相。
她直接跪在明凈身前,聲音微弱,帶着幾許哽咽,“求你讓我見見太子殿下,求你了。”
這聲音為何這麼耳熟?
明凈微怔,“姑娘是哪位?”
能夠在軍營里來去自如,必然是軍營里的人。
亦或是諸葛辰風的人。
只是這頭白髮他們都不曾見過。
楚知兒身軀顫抖,快速拂去覆在面容上的白髮,露出一張蒼白虛弱,讓人心疼的容顏。
明凈一怔,渾身一僵。
竟然是四王府的二小姐,楚知兒!
怎麼一個好好的女子成了這般?
明凈心頭不忍,趕忙將她扶起,“二小姐,你莫要對屬下下跪。”
楚知兒不願意起來,眸底含着淚,乞求道,“求你讓我見見太子殿下。”
明凈不忍拒絕,“你先起來,屬下這就帶你去見太子殿下。”
楚知兒快速起身,都來不及整理凌亂的衣袍。
明凈不知那麼嫻雅清麗的女子為何幾日變成這般。
但卻知道她定然經歷了非常人所承受的痛苦。
帶着楚知兒來來到書房,明凈站在房外,看着一臉詫異的清風。
他搖頭,示意清風不要去詢問。
抬手輕叩房門,低聲道,“爺,四王府的二小姐有事求見。”
書房內,男人手執書卷,眉目星辰。
聞言,俊眉微攏,放下書卷,清冷道,“讓她進來。”
明凈推門而入,讓楚知兒進去。
她一激動,慌忙上前,卻腳下一絆差點摔倒在地,索性明凈及時扶住她。
來不及說謝謝,她快步跑了進去。
當一頭白髮,面容蒼白的楚知兒走進書房時,諸葛榕斕微微一震。
他怔愣了須臾才回過神來。
楚知兒“撲通”一聲跪在他面前,哭着乞求道,“求殿下救救旻禾,他快不行了,求殿下救救他。”
男人蹙眉,起身走到她身前,伸手捂住輕扶她的手臂,“起來說話。”
聲音清冷,卻莫名讓人安心。
楚知兒臉色蒼白,身軀不停的顫抖。
諸葛榕斕負手而立,凝眉掃了眼她滿頭白髮,也知曉她為何變成這般。
“他現在在哪裏?”
男人問出聲,聲線淡薄。
楚知兒面色一喜,知道他答應救了,急忙道,“他在醫館裏,民女這就帶殿下去。”
他們剛走出房外,便看到遠處的樹下一抹瘦弱的身影站立着。
月色下,女人唇畔輕抿,雙手覆在身前,一雙眼眸靈動清水,好奇的看向這邊。
男人心底深處盪起一抹漣漪,泛着柔情。
俊容上卻是清冷寡淡,看不出情緒,“過來。”
秦陌芫微怔,這才知道他喊得是她。
男人一襲白袍,長身玉立,鳳眸裹着月色芳華凝着她。
她看向男人身側的女人,離得遠看不清,卻被那一頭白髮刺目了雙眸。
走過去,當看到那女人是楚知兒時,心底一痛,驚呼道,“二小姐,你的頭髮……”
男人眉目輕斂,“你認識她?”
秦陌芫點頭,“奴才也是前不久見過二小姐一面。”
楚知兒滿心滿眼裏都是年旻禾,只是頷首。
男人涼聲道,“隨本宮一起去。”
秦陌芫微怔,“殿下出去,奴才去做什麼?”
要跟不也是清風和明凈跟嗎?
明凈瞪了眼她,卻是一句話沒有說,他可不想再受罰了。
不過看向一頭白髮的楚知兒,想必應該與年旻禾有關。
一個女子能在短時間內成了白髮,是該承受怎樣的傷痛?
不等男人言語,她先道,“奴才跟着殿下便是。”
*
走出軍營,當來到醫館時,秦陌芫見到了躺在榻上,氣息幾乎快要沒有的年旻禾。
從認識他時,她便一直覺得他好像身體有些病弱。
常年披着狐裘,衣服柔弱書生的模樣,沒想到真有一日他病倒在床榻上。
看來楚知兒是因為此事才白了頭。
她對年旻禾的感情竟然這麼深了。
楚知兒乞求道,“求殿下看看旻禾怎麼樣了?”
諸葛榕斕走到年旻禾跟前,一撩前袍坐在床榻上,白皙如玉的指尖搭在他的脈搏處。
房間沉寂,所有人都看着諸葛榕斕。
須臾,男人俊眉緊攏,清冷的聲線夾雜着薄怒,“身體這般了還不知所謂的動用內力,是真的不把這條命放在眼裏!”
秦陌芫微怔,不明其意。
楚知兒卻是一震,看着臉色慘白的年旻禾,似有什麼從心底劃過。
當初在風城外,她被笙帡抓住,後來逃出來時碰見了年旻禾。
他救了她,那時她才知道他會武功。
也是在那時起,她發現他的臉色總是帶着一絲病態的白,手亦是異於常人的冰涼。
尤其是前些十日,他與她在一起時,她更加明顯的察覺到他的身體不如以往。
在那晚帶着她去看繁華夜幕時,他抱着她在夜空中飛。
當時將她送回院落時,她看到他的臉色愈發的蒼白。
她曾問過他一句,他身體怎麼了?
他只說感染了風寒。
前兩日她去找他,見他臉色更是蒼白。
當時被他言語中傷后,她沒有離開,而是站在村子外等着他追來。
可是等了半夜他都沒有來。
直到有個女子跳崖,她想要過去阻攔,已經來不及了。
本想離開,卻看到年旻禾飛身下。
在看到他吐血倒地,氣息微弱時她慌了,也很害怕。
原來這一切都是因為她!
她顫着聲音,問向諸葛榕斕,“殿下,他是不是一用內力,就會加重病情?”
男人鳳眸輕斂,清冷道,“是。”
楚知兒身軀一顫,腳下一軟差點摔倒在地。
秦陌芫見狀,趕忙上前扶住他。
真的是這樣!
所以一直將他推入深淵的是她。
他每次動用內力都是與她有關。
“他自幼被人下了一種毒,原本這種毒不會讓他短命,只會讓他體弱多病,但他後期練了武功,所以一旦用內力,便會減短壽命,身體變得更弱。”
男人聲音冰冷,鳳眸淡淡看向昏迷的年旻禾。
他自是知道年旻禾是舅舅的人,對他的家室也多少了解一些。
只怕對他下毒的應該是他的後娘了。
楚知兒心疼的看着年旻禾,走到諸葛榕斕身前跪下,乞求道,“求殿下救救他,只要能救活他,殿下讓民女做什麼民女都在所不惜。”
諸葛榕斕伸手扶住她,捂住未收將她扶起來,“如今救他只有一種辦法。”
聽到他還有救,楚知兒喜極而泣,“求殿下告知。”
男人收回手,“廢掉他的武功,本宮為他配些藥方,最少也能保他十年的壽命。”
十年嗎?
只要他能活着,十年又何妨?
十年之後她要與他死在一起。
楚知兒心疼的看着年旻禾,問道,“殿下,廢掉武功,他會痛嗎?”
男人薄唇輕勾,“比起不能守着你,想必他不會在意這點痛。”
*
天色漸亮,始終緊閉的房門打開了。
楚知兒一臉希冀的跑過去,滿眼都是渴望,“殿下,他……”
“無事了,你進去吧。”
男人薄唇輕抿,俊容泛着一絲淡淡的蒼白,鳳眸睇向站在遠處的秦陌芫。
她靠在樹榦上,一雙眸亦是看着她,隱約間,他竟從他她眸底看出了擔憂。
那是僅存對他的擔憂。
男人俊容柔和,唇角噙着若有無的弧度。
男人拾步而下,秦陌芫急忙跑了過來,擔憂的掃了眼房內。
轉身跟在諸葛榕斕身後,問了一句,“殿下,年大人沒事了嗎?”
諸葛榕斕俊眉微攏,眉眼深邃的睨着她,“你很擔心他?”
秦陌芫點頭。
她如何不擔憂?
畢竟年旻禾與她也算是同生共死的‘兄弟’。
當初在鳳城,他也幫了她不少。
男人斂眸,嗤然諷刺了一句,“再擔心他也是楚知兒的人。”
秦陌芫一頓,她怎麼聽這話有些不對味?
“再不跟上,本宮打斷你的腿!”
男人沉寒的聲線傳了過來,秦陌芫氣的咬牙,瞪了眼他的背影,小跑着跟了上去。
*
房間內,晨曦的光線透過窗戶照映進來,在室內渡了一層光華。
楚知兒坐在床榻旁,雙手緊緊抓着年旻禾的手。
感受着他手心傳來的冰冷,只覺得心疼至極。
看着小廝將室內的鮮血清理乾淨,看着他身前沾染着點點鮮血,楚知兒再次紅了眼眶。
榻上的人緩緩睜開雙眸,蒼白的俊容在晨曦的光線愈發的蒼白。
男人黑眸睜開,似是光線有些刺眼,閉上了黑眸。
可又在下一瞬陡然睜開,震驚的看着坐在榻邊的女子。
一頭白髮,衣裙有些臟污,面容蒼白,唇畔亦是白的毫無血色。
唯有一雙水眸此刻通紅無比,有些紅腫。
年旻禾猛然起身,不顧胸口的陣痛,雙手緊緊抓着她的雙肩,心疼無比,聲音微顫,“你的頭髮……”
他伸手,拂過她的秀髮,看着白的刺眼的秀髮呈在掌心。
刺痛了他的眸,他的心。
楚知兒臉色一白,快速退開站到遠處,雙手無措的抓着白髮,“我是不是很醜?”
她羞愧的低着頭,渾身顫抖,雙手緊緊攥着長發。
若是年旻禾嫌棄她,她又該如何?
在她深思傷痛間,眼前一暗,隨即腰身一重,便被男人攬入懷中。
男人大手撫着她的白髮,薄唇附在她的額頭,心疼寵溺道,“你是這時間最美的女子,是我心中任何人都無法代替的女人。”
楚知兒哭着抬頭,“我以為你會被我嚇着。”
“傻瓜。”
男人輕笑,眸底是還能擁有餘下生命,可以陪着她的幸運。
“我會找殿下治好你的白髮,若是治不好,我與你一起白頭。”
楚知兒靠在他懷裏,水眸泛着幸福的淚。
她緊緊抱着他,“旻禾,你能答應我一件事嗎?”
男人寵溺笑道,“你說。”
“帶我離開,找一個沒人認識我們的地方,一間屋子,一畝田地,就我們兩人度過餘生,好嗎?”
她希冀抬眸,望着他。
男人指腹摩挲着她的容顏,笑意寵溺,“我答應你。”
他知道即便殿下救了他,他也沒有多少年活頭。
經歷了此事,他如何再忍心將她推開?
不如在有生之年裏,帶她離開,好好護着她,陪着她。
*
五日後。
庭院外,諸葛榕斕長身玉立,鳳眸輕抬,凝着遠處。
在他周身沒了縈繞的落寞,只有若有無的柔情。
身後傳來腳步聲,不似從前的沉穩,帶着幾分沉重。
“是來給本宮告別的嗎?”
男人轉身,白袍輕盪,鳳眸寡淡的睨着走來的人。
年旻禾頷首,雙手拱在身前,恭敬道,“多寫殿下救命之恩,今生無以為報,只盼來生能堂堂正正的在殿下身邊做事。”
諸葛榕斕斂眸輕笑,笑意里的情緒無人能看懂。
他清冷道,“你是舅舅的人,本宮可不敢奪人。”
年旻禾亦是一笑,笑意里有幾分釋懷。
他從袖袍里取出一封信函,雙手呈上,“請殿下將這封信函轉交國師。”
男人伸手接過,淡聲道,“好。”
在他轉身之際,諸葛榕斕問了一句,“見過諸葛辰風了嗎?”
年旻禾腳步一頓,斂眸道,“見過了。”
也交代了他一句話。
若是不愛小元,就不要傷害她。
年旻禾忽然轉身,一撩前袍跪在地上,聲音沉重,“臣請求殿下能幫臣照顧下小妹,看在臣這麼多年盡心的份上,只需要在她無依無靠時,給她一處安身之地。”
他如今能為小元做的只有這麼多了。
諸葛榕斕清冷道,“本宮答應你。”
*
天色漸晚,透着些許的涼薄。
年小元雙眸通紅,看着對面的兩人。
一個是她的大哥,一個是她的嫂嫂。
“你們真的要走嗎?”
年旻禾伸手輕撫她的長發,笑道,“等大哥到了地方會派人通知你,你想家了隨時回來看看。”
楚知兒上前握住她的手,拂去年小元額間的碎發,“小元,照顧好自己。”
年小元抱住楚知兒,哭出了聲,她捨不得大哥,捨不得嫂嫂。
可她也知道無日前大哥才行閻王殿被殿下搶救回來。
如今只要大哥能幸福,她都無礙。
“我會去找你們的。”
年小元聲音哽咽,強忍着不再讓自己哭出聲。
年旻禾抓着她的手,輕拍她的手背,低聲道,“日後有難,去找殿下。”
言罷,他取出一枚令牌交給她,“此令牌可以見到殿下。”
“大哥……”
年小元沒想到大哥臨走前都將她的後路考慮的如此周到。
年旻禾輕笑,“我們走了,你照顧好自己。”
“好……”
年小元站在庭院裏,看着他們兩人漸漸離開了視線。
終是忍不住,蹲下身抱着膝蓋,將頭埋在臂彎里,哽咽的哭着。
腳步聲漸漸靠近,諸葛辰風拽起她,將她擁在懷裏。
“為什麼不放我離開?”
這一刻她快恨死他了,若不是他,這會她已經跟着大哥和嫂嫂離開鳳城了。
男人長臂箍着她的腰身,聲音有些沉寒,“你只能在本王身邊。”
他無法容忍她離開,更無法容忍餘生再也見不到她。
年小元氣的捶打着他的肩膀,哭的梨花帶雨。
景泠月站在遠處,目光陰冷的看向這邊,撐在身前的雙手緊攥着,指甲崩斷了也沒有察覺。
她以為年旻禾和楚知兒離開一定會帶走年小元,沒想到竟然沒有!
更沒想到諸葛辰風竟然這般在意年小元了!
若是沒有年小元,她還是那個高高在上的四王妃!
她一定要除掉年小元,否則這府邸再也沒有她的安身之地了!
*
胥城內,燈火通明。
城樓之上,慕容燕璃望着遠處,那裏郝然是鳳城的方向!
身後傳來腳步聲,男人斂眸,冷聲道,“她來過了?”
似是疑問,又像是肯定。
韓九忱站在她身側,凝眉望着遠處,“臣並未見到她。”
是沒見到還是故意放走了?
慕容燕璃冷聲道,“朕吩咐你一件事。”
他的聲音在夜裏有些陰邪,讓人不寒而慄。
韓九忱黑眸輕斂,眸底劃過一抹隱匿的冷意。
他拱手道,“皇上請吩咐。”
慕容燕璃看着鳳城的方向,一字一句道,“朕命你一月之內拿下鳳城,拿下慕容芫的頭顱!”
拱在身前的雙眸微僵,男人斂着黑眸,沉聲道,“臣遵命!”
慕容燕璃看着遠處,冷冷丟下一句,“韓九忱,希望你別讓朕失望。”
言罷,男人轉身離開,修長的身影在夜幕了陰沉冰冷。
韓九忱凝着遠處,雙手緩緩負在身後,臉色冰冷。
男人一直站在城樓上,不知站了多久,久到城內的燈火都滅了,恢復一片黑沉。
冷尋來到他身邊,擔憂問了一句,“你要怎麼辦?”
韓九忱眉心緊擰,薄唇輕啟卷着寒意,“殺!”
*
五日後,秦陌芫做好了喜服,她是將現代元素和古代的喜服結合,沒想到做出來的效果這麼好!
抱着喜服走出庭院,迎面撞上了拾步而來的諸葛榕斕。
秦陌芫腳步一頓,下意識將包袱放在身後。
男人俊容微沉,眉心凝聚着寒意。
走到她跟前,居高臨下的凝着她,寒涼薄怒的聲音從牙縫裏迸出,“你又想逃跑?”
秦陌芫下意識搖頭,笑眯眯的,“回殿下,屬下只是給三姑娘送樣東西。”
男人似是不信,鳳眸沉沉的看着她。
秦陌芫糾結了幾許,終是將包袱拿出來,露出紅色喜服的衣角,“殿下,屬下為了感謝三姑娘的不罰之恩,特意給她做了一件喜服,所以這才要給三姑娘送過去。”
話剛落,手裏的包袱驟然落在了男人手裏。
隨即紅色喜服陡然撐開,一切太快,她根本來不及阻止。
諸葛榕斕看着眼前的喜服,和往日的喜服完全迥異,別具一格。
詫異的掃了眼她,腦海中浮現她穿上這件喜袍會是怎麼樣的?
秦陌芫被他的目光看的有些發毛,她訕訕一笑,假裝傻兮兮的墨者後腦勺,“奴才別的手藝沒有,到時這針線活會一些。”
男人嗤然一笑,不舍的將喜袍扔給秦陌芫,“長的這麼丑,還是一個男人,竟然會些女人的活計。”
這話聽起來,嘲諷意味十足。
秦陌芫懶得跟他計較,也不敢跟他計較。
“那奴才這就去給三姑娘送過去。”
男人涼涼的掃了眼她,“去吧。”
得到命令,秦陌芫飛快的離開了。
諸葛榕斕看着她飛快離開的背影,鳳眸裹着濃郁的寵溺,唇角亦是含着笑意。
清風立在一側,總覺得爺不太對勁。
明凈站得遠,凡是有秦陌芫的地方,他都離得遠遠的,省的又惹禍上身。
清風甚是疑惑,終是問出聲,“爺,溫和屬下總感覺您對這個念子不同?”
男人斂眸,轉身朝着書房而去。
明凈與清風跟在他身後,沉默不語。
半晌,男人低沉清冽的聲線傳了過來,“你們發現她像誰嗎?”
像誰?
兩人一怔,卻同時一震!
念子的背影和秦公子很像,莫非就因為這個原因爺才特殊對待秦公子的?
明凈覺得有些怪異,心裏更是有種不敢確定的念頭。
他遲疑的問道,“爺,為何現在不找秦公子了?”
清風亦是疑惑。
諸葛榕斕走進書房,斂眸輕笑,“她就在本宮身邊,何須再找?”
就在爺身邊?
兩人猛地一震,同時看向庭院外。
莫非念子就是秦公子?
若是,那這一切都說得通了!
男人一撩前袍坐在案桌前,涼聲道,“莫要讓她察覺,她既然不想被發現,本宮便陪着她演下去。”
明凈和清風領命,恭敬的候在外面。
清風打趣的掃了眼明凈,“你上次被罰的不虧。”
明凈斂眸,薄唇輕抿。
是,不虧。
那人是秦公子,只要爺好,他甘願赴死!
*
秦陌芫將喜袍交給三妹,與她閑聊了幾句。
在臨走時,三妹拉住她的手,說了一句,“秦姑娘,我想給你告別。”
秦陌芫一怔,“你們要去哪裏?”
三妹凝眉,低聲道,“我想和阿華回到山裏,找一個沒有人認識的地方重新開始,給阿華一個簡單的生活。”
如今他這樣最好,不要恢復記憶。
以往的記憶對他來說太過沉痛。
秦陌芫微怔,雖有些不舍,但也尊重三妹的意願。
她笑道,“需要我幫你什麼嗎?”
三妹低頭,“我想讓秦姑娘幫我給阿華說一下,因為他一直將你當作五爺,沒有你的吩咐,他哪裏也不會去。”
秦陌芫淡笑,“好。”
帶着三妹走到阿華的房前,抬手輕叩房門。
阿華疑惑開門,“五爺。”
秦陌芫凝重道,“我要交給你一件重大的任務,能不能完成?”
阿華瞬間站好,臉色凝重,眸底卻是單純的好奇,“五爺請吩咐。”
她牽起三妹的手,將她的手交到阿華手中,“我命令你從今天開始,好好護着三妹,她走哪你跟哪,不準離開她半步,能做到嗎?”
阿華一頓,看了眼三妹,又不舍的看了眼秦陌芫,“屬下能做到。”
秦陌芫猛地低頭,不讓眸底的淚水溢出來。
她愧對阿華,欠了阿華的,更欠白梓墨的。
明日阿華和三妹就會離開,她與三妹告別後離開。
在路過一處庭院時,看着阿六守在外面。
她走上前笑眯眯的問了一句,“年姑娘可在?”
阿六知道她如今是太子身邊的人,對軍營也做了很多事情。
臉色平靜,溫和道,“年姑娘不在。”
秦陌芫斂眸,點了點頭,看向庭院裏的燈火,轉身離開。
*
池塘邊,一抹身影站立着,目光悵然的望着水面。
大哥走了,嫂嫂離開了,就剩她一人了。
年小元蹙眉,輕嘆一聲。
她緩緩起身,卻在看到身後來人時,臉色瞬間冷了下去。
此人正是景泠月!
緊抿着唇,渾身緊繃。
景泠月拾步而來,眸光陰冷的凝着她。
年小元想要避開,剛要往另一側離開,卻被她攔住。
臉色一冷,她不耐道,“你要做什麼?”
景泠月冷冷一笑,“當然是——殺了你!”
年小元臉色一變,亦是冷笑,“這周圍可都是四王爺的人,看你能不能殺得了!”
景泠月冷傲抬眸,“殺不了你本王妃也要和你同歸於盡!本王妃得不到的東西,其他人也休想得到!”
“要不是你,本王妃就是四王府也最高貴的女主人,不是你,本王妃怎麼會被四王爺嫌棄,關入後院?!”
景泠月臉色猙獰,“這一切都是你的錯!你一個鄉野村女憑什麼搶本王妃的東西?憑什麼!”
景泠月情緒明顯不對,渾身戾氣大增,讓人不寒而慄。
年小元止不住後退兩步,想要躲避,卻發現無處可退,身後是池塘。
此池塘很深!
景泠月冷笑,“本王妃就是抓住這裏是個死角,從後院偷偷溜出來,為的就是殺了你!”
年小元臉色冰冷,月色下很是蒼白。
她四下掃了眼,果然!
這裏四周都是大石頭,遮住了視線,根本無人能出現。
她剛想大喊,景泠月驟然沖了上來,袖袍狠狠捂住她的口鼻。
呼吸陡然間窒息,掙扎見兩人都落入了水裏。
年小元不習水性,落在池塘里不斷的往下沉。
景泠月冷冷一笑,陰冷的掃了眼漸漸沉入水底的年小元,游上來走到上面。
“跟本王妃斗,你還太嫩了!”
景泠月揮了揮袖袍,轉身離開。
年小元呼吸窒息,冰冷的水侵蝕着四肢百骸,讓她陷入無邊的恐懼中。
難道她真的要死了嗎?
透過水卡箱朦朧的月色,她漸漸閉上雙眸。
這樣也好。
只是,為何心裏那麼痛苦?
她好捨不得諸葛辰風,想要見他最後一面。
可這些已經不可能了。
徹底閉上雙眸,感受着冰冷的水漸漸流逝掉生命。
“別呼吸!”
驀然間一道熟悉的聲音劃過耳畔。
年小元一震,詫異的睜開雙眸。
在看到近在咫尺的容顏時,驚呼道,“秦……咳咳。”
秦陌芫對她搖頭,抓住她的手臂快速游上去。
將年小元扶到一旁,掌心凝聚內力在她後背。
積鬱在腹里的水全部吐出來,年小元難受的猛烈咳嗽。
秦陌芫忽然覺得掌心刺痛,蹙眉看去,不知何時,掌心竟然有一道划痕向外滲透着血跡。
忽然間她響起在池塘底抓着年小元時,不經意間擦過一株草。
這是什麼草,竟然這般鋒利?
“秦公……姑娘,真的是你!”
年小元竟有些不可置信,本以為自己必死無疑,沒想到又是秦陌芫救了她。
秦陌芫擔憂的看着她,眉目冷冷掃了眼景泠月離開的方向,“你沒事吧?”
年小元搖頭,“死不了。”
秦陌芫扶住她,沉聲道,“將此事告訴四王爺,讓他處理,不然景泠月知道你沒死,必然還會下第二次毒手,我能救你一次,卻不敢保證能救你第二次。”
看着她漸漸低下頭,秦陌芫雙手按住她的肩膀,“一定要告訴諸葛辰風,不然你的危險只會加重,若是四王爺不管,你來找我,我想辦法幫你。”
她不能看着年小元出事。
年小元抿唇,猶豫了半晌這才點頭。
秦陌芫斂眸,像是想起什麼,抽出腰間匕首在年小元手臂處輕輕一劃。
年小元吃痛,疑惑錯愕的看過去。
秦陌芫蹙眉,“趁現在去找諸葛辰風,這樣更能讓他信服,還有,讓他儘快搜查景泠月的後院,她也落入了水中,衣裙還是濕的,一時半會是幹不了的。”
年小元點頭,“謝謝秦姑娘。”
秦陌芫淡笑,收起匕首快速離開。
“秦姑娘——”
年小元忽然出聲,再度叫住她。
秦陌芫腳步一頓,看向她。
年小元淡笑,“當初在秦家寨,謝謝你的救命之恩。”
秦陌芫彎頭一笑,“小事一樁。”
*
離開池塘,秦陌芫朝着諸葛榕斕的庭院偷偷而去。
可是不知為何,渾身忽然發熱,熱的難受!
傷口更是隱隱作疼,讓她意識有些朦朧。
腳步踉蹌的想要跑向別處先躲着,可是意識竟然快速流逝。
她搖了搖頭,想要驅趕身上難受的熱意,卻根本無濟於事。
恍惚間,她震驚低頭看着掌心的傷口。
難道是那草有問題?
她這明顯是中了那種毒!
該死的,現在怎麼辦?
秦陌芫朝着原路返回,想要跳進冰水裏,還未走幾步便摔倒在地。
怎麼辦?
意識漸漸流失,她無助的蜷縮在地上,想要尋找一處清涼之地。
“芫兒!”
驀然間有誰的聲音在喊她。
腰身一暖,她便被一股力道擁入懷中。
涼!
秦陌芫雙臂緊緊摟着男人的腰身,試圖驅趕體內的不適。
手腕一涼,只聽低沉沙啞的聲線卷着怒意,“你怎麼會中這種毒?”
秦陌芫根本不知對方在說什麼,只覺得天旋地轉。
諸葛榕斕俊容黑沉,抱着秦陌芫飛身回了庭院。
當時他見她遲遲沒有回來,心裏擔心,便自己跟來。
沒想到竟然被他撞見這一幕。
他不敢想若是自己沒來,若是被別人發現她,她會怎樣?
這種念頭剛升出來便被男人狠狠毀掉!
他決不允許這樣的事發生!
當明凈和清風看着諸葛榕斕抱着臉色通紅,意識朦朧的秦陌芫回來時,皆是一震。
秦公子這是怎麼了?
看這樣子,明顯是被人下了葯。
誰這麼大的膽子,敢碰爺的女人?
男人抱着秦陌芫走進房間,沉喝道,“滾庭院外面守着。”
兩人快速跑向外面,並讓九羅剎也離開了。
房間內昏暗無比,只有月光傾灑進來的光線。
男人捏着秦陌芫的下顎,聲音沙啞裹着沉冰,一字一句道,“我是誰?”
秦陌芫亦是朦朧,想要看向眼前的男人,卻總感覺蒙了一層霧。
她搖了搖頭,只覺得聲音很是熟悉,熟悉到刻在骨子裏。
男人聲音響徹在耳畔,像是帶着一絲誘惑,“芫兒,叫我的名字。”
秦陌芫雙眸朦朧,聲音沙啞,軟糯的喊了兩個字,“榕斕……”
諸葛榕斕身軀緊繃,那聲音直擊他的心頭。
男人薄唇覆在她唇上,帶着強勢的霸道!
月色朦朧,透着涼意。
男人鳳眸裹着柔情的暖意,寵溺的笑意讓那張俊容愈發的俊美。
秦陌芫,這一生都休想離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