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四章 你是誰?!
秦陌芫站起身跟在阿六身後,不甘道,“我來就是為了參軍,你們憑什麼不讓我打仗?”
阿六冷眉看着她,只丟下一句,“若有疑問你去問四爺。”
“問就問!”
秦陌芫臉色冰冷,言罷,徑直朝庭院內而去。
可剛邁出一步便頓住了腳步。
不行,她不能去!
即便她在喬裝打扮,和諸葛辰風待的久了,這個男人多少會有懷疑。
這般一想,她瞪了眼阿六,轉身朝着軍營而去。
“站住!”
秦陌芫頓住腳步,丟下一句,“我去拿我的包袱!”
說完,再不搭理阿六,快速離去。
剛走了兩步,她再次頓住,緊抿着唇看向庭院裏。
她必須混入軍營里才能有機會進入胥城。
而唯一的辦法不是找諸葛辰風理論,而是說服他。
如何說服?
心神凝重,看向遠處。
在目光接觸到遠處空着的場地的時,心裏有了主意。
*
天色漸晚,透着涼意。
一扇緊閉的房門緩緩打開,一個女人衣着狼狽的走出來。
郝然就是景泠月!
她低着頭,袖袍下的雙手緊緊攥在一起。
阿六帶着她一直走向府邸的後院。
對,後院!
她頓住腳步,冷聲問道,“本王妃為何要住在後院?”
阿六冰冷道,“這是四爺吩咐的,屬下只是奉命辦事。”
景泠月心頭一痛,更多的是憤怒。
壓抑着怒火,問了一句,“前院沒有屋子了嗎?”
阿六仍舊冷冰冰的回了一句,“屬下只是奉命辦事。”
“讓開!”
景泠月推開阿六,朝着前院走去。
見阿六追來,她快速攏起袖袍,拉開衣襟,警告道,“再敢靠近,本王妃就喊了!”
阿六腳步一頓,眉心緊擰,滿是厭惡。
周圍來回有些下人和侍衛,阿六不得已退到一旁。
景泠月諷刺一笑,快步朝着前院跑去。
到了前院便聽到諸葛辰風低沉不悅的聲音傳來,“下來!”
“不下,除非王爺讓出府!”
年小元站在最高的樹叉上,低着頭,單手抓着樹枝。
她的傷已經好了,可是卻被四王爺整日關在前院,一步也不能踏出。
她想要去尋找秦陌芫,她相信她一定還活着。
可,只要一出前院,絕對被攔住!
男人臉色沉寒,聲音從牙縫裏迸出,“本王再說一遍,下來!”
年小元心底一顫,雖然膽怯,不知為何,卻堅信男人不會傷她。
她依舊抓着樹枝搖頭,“除非王爺答應我出去,不然我寧死不下!”
看着她這副無賴模樣,諸葛辰風臉色黑沉到極點。
“秦陌芫是女人,你的真情錯付了,到現在還要一錯再錯?!”
年小元臉色漲紅,是被羞的。
誰能想到她心悅了一年的男人結果是個女人。
可她一點也不生氣,反而擔心她。
在心裏已然將她當成了姐妹。
雖然在跨越姐妹這道坎時只有自己知道有多艱難。
年小元倔強道,“我只要出府!”
單手抓着樹枝有些麻痛,她微微鬆手想要緩解下。
“別亂動!”
下方驀然間傳來男人沉喝的聲音,帶着斥責。
年小元一驚,下意識再次抓住樹枝。
可!
腳下卻是一滑,整個人朝下栽去。
“救命啊——”
年小元臉色慘白,嚇得大叫。
阿六站在外面,看着這一幕,心裏一慌想要上前。
可看到四爺飛身而上時,他頓住腳步,低着頭斂去眸底的落寞。
諸葛辰風飛身而上接住驚呼大叫的年小元,將她緊緊抱在懷裏。
兩人落在地上時,男人呵斥道,“閉嘴!”
年小元下意識閉嘴,臉色還是蒼白,顯然還未從方才的驚嚇里緩過神來。
看她這幅模樣,諸葛辰風怒罵的話沒有再說,冷着臉抱着走進房中。
在轉身之際,看到院落外站着的兩人。
阿六和景泠月。
男人的目光直接略過景泠月看向阿六,冷聲道,“為何不將她帶到後院?”
“四爺,是王妃要挾屬下來的。”
阿六直接說出實情。
景泠月臉色始終是蒼白的。
從踏進院落看到諸葛辰風那般在意年小元時,她的臉就失去了血色。
在男人抱着年小元,直接忽視她時,她的心墜入冰窖。
諸葛辰風冷冷看着景泠月,“即日起你就住在後院,沒有本王的吩咐不得踏出後院一步!”
景泠月看着男人懷裏的年小元,眸底下掩藏着濃郁的仇恨和嫉妒。
垂下眸,她壓抑住所有的憤怒和嫉妒,乖巧的說了句,“臣妾知道了。”
抬眸,眸底含淚,贏弱潺潺的看着男人。
而後轉身離去,夜風中女人背影單薄,落寞蒼涼。
諸葛辰風冷漠移開視線,抱着年小元走進房中。
房內燭光搖曳,年小元被諸葛辰風直接丟到榻上!
後背一痛,她剛要起身,可眼前一暗,男人已傾身逼近。
長臂撐在她身側,一隻手捏着她的下顎被迫迎上那雙黑沉如霧的黑眸。
“年小元,你若在不安分,信不信本王——殺了你!”
男人咬牙切齒,語氣裏帶着凌厲的怒意。
年小元身軀一顫,識相的點頭,“我信。”
諸葛辰風一怔,所有的怒意在她乖巧呆愣中盡數散去。
看着眼前蒼白嬌俏的小臉,男人心頭一熱,低頭,薄唇附在她唇上。
年小元一怔,震驚的看着近在咫尺的男人。
陌生的觸感讓她心神震然,更多的是——無法言喻的感覺。
“閉上眼睛。”
男人出聲,聲音低沉沙啞。
年小元乖巧的聽話,閉上了雙眸。
可!
直到腰身一暖,她才徹底慌張了。
下意識推開毫無防備的男人,臉色紅了個徹底,又羞又氣道,“王爺,你,你——你出去!”
她指向外面,眼神左顧右盼,就是不看他。
諸葛辰風低笑出聲,看着她這副模樣,笑意愈發濃深。
他轉身走出房外,在關房門時丟下一句,“你再在不安分,本王會用方才的法子好好治治你!”
言罷,房門一關。
年小元看着緊閉的房門,臉色還是紅了個透頂。
怔愣了半晌,緩緩伸手覆在紅唇上,心神有些凌亂。
做了許久,她忽然起身朝着外面走出去。
可還未出院子,阿六便伸手攔住她,“年姑娘,王爺吩咐你不能出去。”
他看着她,眸底沒有冷意。
年小元低着頭,有些挫敗。
最後低聲道,“阿六,你能不能去叫下我大哥,我想和他說說話。”
看着她這幅模樣,阿六點頭,“屬下這就派人去叫年大人過來。”
*
年旻禾進來時便看到年小元披着外袍站在院落里。
見他過來,一雙水眸一紅,跑過來抱住他,低聲哭泣,“大哥,我好想你。”
一直被關在院子裏,再沒有見過大哥。
可以說自從被四王爺帶到臨城,她就很少見到大哥了。
年旻禾輕笑,寵溺的拍了拍她的背,“多大的人了還哭鼻子,害不害躁?”
年小元哭着笑出聲。
兩人進到房間,燭光下,她低着頭問了一句,“大哥,你覺得四王爺這個人怎麼樣?”
年旻禾看着她微紅的小臉,眸底隱匿着凝重的擔憂。
他問道,“你對四王爺的感覺又是如何的?”
年小元臉色一紅,搖了搖頭,“不知道。”
不知道嗎?
看來這丫頭還不清楚自己的心。
不過這樣也好。
他心中輕嘆,看着她,“小元,四王爺已經有了四王妃,你就算嫁給他也只能是側妃。”
看着她微僵的小臉,男人眸底劃過不忍。
但仍繼續道,“自古皇家多無情,即便你成了他的側妃,將來他還會納更多的妾,如今四王爺對你如此,你敢保證將來他也會這般對你嗎?若是將來沒有四王爺的庇佑,你在王府如何生存,僅僅一個景泠月就是你的勁敵。”
他伸手撫摸着年小元的青絲,“小元,大哥希望你加一個平凡人家,也不願你嫁入皇家整日以淚洗面,勾心鬥角,趁現在還未動深情,你若想走,大哥帶你離開這裏。”
年小元一怔,看着年旻禾,“大哥,你也要走嗎?”
男人斂眸,斂去眸底的悵然。
他必須走。
若是不走,將會傷害更多的人。
“小元,你願意跟大哥離開北涼嗎?”
年旻禾看着她,眉目凝重。
年小元低着頭,不知為何,提起離開,她的心竟忽然間有些不舍。
腦海里浮現諸葛辰風的容顏,心頭微痛。
似是看出她的為難,男人低沉道,“長痛不如短痛,你自幼面對後娘的欺辱和爹的冷漠,難道日後還要重蹈覆轍嗎?四王府可比家裏更無情!”
年小元緊緊攥着雙手,似在抉擇。
手背一暖,男人低沉的聲音再度傳來,“小元,聽大哥的話,大哥不會害你。”
年小元一頓,艱難點頭,“好,我跟大哥離開。”
說完,心裏卻是越發的沉重。
難受極了。
年旻禾站起身,將年小元攬在懷裏。
而後,輕哄道,“我們離開鳳城,離開北涼,就我們兄妹兩在一起,遠離這些紛爭。”
遠離這裏的一切。
他給不了楚知兒幸福,給不了她未來。
他更不能陪她長久。
既然如此,不如趁早放手,帶着小元離開,為她尋一門真正的適合她的親事。
*
書房外,阿六的聲音的傳來,“四爺,有人要見你。”
“進來。”
男人低沉冰冷的聲音自房內傳出。
阿六站在一側,看向身後的秦陌芫,“進去吧。”
秦陌芫笑眯眯的,為了見諸葛辰風,她可是廢了好大的力氣。
走進書房,看着男人坐在案桌前。
手執書卷,溫潤如玉,只是氣息比起以往好像冷厲了不少。
秦陌芫行了一禮,“四王爺。”
諸葛辰風依舊看着書卷,冷聲道,“有何事?”
秦陌芫輕咳一聲,“奴才想跟四王爺商量一件事。”
商量?
諸葛辰風放下書卷,抬起頭來看向她。
可在見到她哪種醜陋至極的臉時,終是不忍去看。
低着頭繼續拿起書卷,聲音里多了幾分不耐,“說吧。”
她的臉要的就是這種效果!
笑眯眯上前,將提前畫好的圖紙撐開放在桌上,“奴才想在軍營待着,也會為軍營作出貢獻,四王爺別看奴才瘦小,可是奴才力氣大,還會練兵之道。”
練兵之道?
男人似是這才提起興趣,黑眸不耐輕抬。
目光在落在圖紙上時,驀然間頓住。
宣紙上畫了兩種圖形,圖形上還有着人影,皆是在訓練着。
而這種訓練他聞所未聞見所未見,三朝里,沒有任何軍營用這種訓練。
但這種訓練卻比他們的更加艱難,而且訓練的更有耐力。
這種訓練直接到位,比起小兵們每天互相玩着大家強了不知多少。
諸葛辰風震驚的看着對面的秦陌芫。
第一次用正眼瞧着她。
“這是你畫的?”
猶不敢相信,又問了一遍。
他是在無法想像一個相貌如此醜陋,身形單薄瘦弱的人能劃出這種獨一無二的圖形來。
秦陌芫傻笑的摸了摸後腦勺,“回四王爺,是奴才畫的。”
男人放下書卷,聲音冷沉,“你是如何想出這些的?”
炸她話?
秦陌芫應對道,“每晚做夢都有一個白鬍子老頭教奴才的,也許是老天爺看奴才孤苦無依又長的其丑無比,給了奴才一項本事。”
諸葛辰風冷冷一笑,顯然是沒有相信她的話。
男人站起身,掌心凝聚內力,懸挂在牆壁的長劍驟然落在他手中。
冰冷森然的長劍橫在脖頸,男人冰冷至極的聲音響徹書房,“若是讓本王知道你是細作,做出對南戎,對鳳城軍營不利的事,本王會將你五馬分屍!”
秦陌芫顫抖着,快速搖頭,“奴才沒有,奴才絕對對鳳城,對北涼忠心耿耿。”
諸葛榕斕冷冷睨着她,看她衣服點頭哈腰的模樣,厭惡的收回長劍。
“既然如此,軍營里的四千小兵就交給你,一個月內他們若沒有長進,將你軍法處置!”
秦陌芫鬆了口氣,大聲道,“奴才保證完成任務!”
她就不信了,當初那一千多號的頑劣小匪她都收拾的服服帖帖。
這四千號的平民百姓她治不了?
只要能回軍營,再難她也無所謂!
*
“聽說了嗎?太子殿下為了治療一個人的腦疾,也住進了府里,就在咱們軍營前面。”
“我也聽說太子殿下是帶着楚家軍從臨城來的,我可是聽我爹那輩提起過,楚家軍當時可是威震四方,諸葛皇族的天下都是楚家軍給打出來的。”
“是啊,你說殿下帶着楚家軍前來,四王爺為何還要招兵?”
“也是,殿下帶着楚家軍出馬,絕對能佔領南戎胥城。”
其中一人看了眼四周,對着他們幾人招手,“靠近點,我可是知道這裏面的彎彎道道的。”
其他人湊到一起,聽着他說,“聽說四王爺和殿下不和,皇上給四王爺派了一萬兵馬來鳳城對抗胥城的好幾萬兵馬,本來就是輸的,要不是殿下帶着楚家軍前來,南戎皇帝忌憚楚家軍,就一直沒有主動出站,正好也給了四王爺招兵的時間。”
“那殿下為何帶着楚家軍來卻不出站?”
“這我哪知道?”
幾個人竊竊私語,站在遠處的秦陌芫卻渾身被冷水澆了個透心涼。
諸葛榕斕要來軍營?
而且就待在府里?
為何他不將阿華接到別處療傷?
走上前,一鞭子揮打在那幾人身上,冷厲出聲,“這裏是訓練場,要閑聊就從這裏滾蛋!”
幾人不敢做聲,瞬間乖乖聽話去訓練了。
他們可是親自領教過這個醜八怪的整人本事。
嘗試了一次再也不想嘗受第二次。
那種感覺比死還難受!
*
秦陌芫剛從訓練場回來,阿六便來找她。
讓她去趟書房,四王爺找她。
斂了心神,她看了下身上髒兮兮的外袍,勾唇一笑,朝着庭院而去。
走到書房外,低聲道,“四王爺。”
裏面傳來男人低沉的聲音,“進來。”
秦陌芫推門而入,始終低着頭,站在房門邊上,“不知四王爺找奴才有什麼事?”
諸葛辰風掃了眼她,蹙眉道,“站那麼遠做什麼?”
她低着頭,“奴才剛從訓練場上下來,身上臟,別髒了王爺的書房。”
諸葛辰風掃了眼她身上滿是灰塵的衣袍,也並未再語。
秦陌芫始終低着頭,可隱約間似有誰的目光徘徊在她身上。
微一抬頭,驟然撞進一雙漆黑如幕,濃黑深沉的鳳眸。
竟是諸葛榕斕!
他怎麼會在這裏?
臉色微變,她快速低頭,渾身緊繃。
“若是四王爺無事,奴才就先告退了。”
她將頭垂的更低,垂在身側的雙手緊攥着。
諸葛辰風掃了眼她,“太子殿下想去看看訓練場,那是你做出來的,就由你帶太子殿下前去觀看。”
秦陌芫一震,下意識抬頭看過去。
這一次諸葛榕斕眉目低垂,手指茶盞,並未看她。
可這樣她也覺的不安全。
但眼前根本容不得她拒絕,只能硬着頭皮低聲道,“奴才領命。”
諸葛辰風對諸葛榕斕躬身道,“二哥,臣弟有些事物處理,就不陪同了。”
諸葛榕斕並未抬眸,薄薄的唇清冷的溢出一聲“嗯”。
男人起身,白袍輕盪間已從她身邊而過,不做一絲停留。
他身上好聞清淡的氣息拂面而來,讓她心頭愈發的謹慎冰冷。
秦陌芫緊抿着唇,對諸葛辰風躬身告退。
轉身快速跟上諸葛榕斕的腳步。
不過與他保持了五步距離,始終是低着頭,生怕被他認出來。
她只希望戰爭能快些開始,這樣她就能趁亂混入南戎軍營里。
可如今看這情況,至少還要等一個月。
腦海里想着事情,沒有注意到前方的人停下。
她繼續走着,結果一頭撞在男人的後背上。
後背僵硬,撞的她鼻尖劇痛,倒吸一口涼氣。
心裏一慌,她快速後退幾步跪在地上,慌張道,“殿下恕罪,是奴才沒長眼睛。”
男人轉身,負手而立,鳳眸涼涼的睨着跪在地上的人。
“你叫什麼名字?”
清冷的聲線寒涼寡淡,沒有一絲情緒。
秦陌芫低斂着眸光,謹慎道,“回殿下,奴才叫念子。”
念子……
男人俊眉微攏,似在回憶。
“你就是那日肚子跪在外面的小兵?”
秦陌芫恭敬道,“回殿下,奴才是。”
“起來吧,帶本宮看看你做的訓練場,究竟有沒有諸葛辰風說的那般玄乎。”
男人轉身,徑直而行。
白袍輕盪,周身的氣息清冷矜貴,俊美如謫仙。
秦陌芫頓了下,懊惱的咬咬牙,不甘願的站起身跟了上去。
這一次她異常專註,男人停,她也立刻停,絕不撞上去。
就這樣一直走到訓練場。
諸葛榕斕鳳眸清寒,看着遠處的訓練場,眸色陡然微變。
像是要驗證什麼,他步伐加快,頃刻間便到了訓練場中間。
看着其中幾個訓練的地方和當初在秦家寨時,秦陌芫訓練小匪們做的一模一樣。
不管是陣型還是方式,如出一轍!
男人怔愣在原地,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的一幕。
直到聽到身後傳來的腳步聲,諸葛榕斕這才回神。
轉身之際,大手攥住秦陌芫的衣襟,俊容裹着寒冰和急切,“這些是誰教你的?”
秦陌芫身軀一顫,看着近在咫尺的男人,嚇得趕緊低下頭。
雖然她做了裝扮,可生怕他認出來。
“說!”
諸葛榕斕沉怒低吼,聲音里夾雜着令人膽寒的恐懼。
秦陌芫身軀僵硬,努力想着措辭。
對諸葛辰風說的話絕不能對他說。
諸葛辰風都不信的話這個男人更不信。
想了半晌,就在男人準備將她扔出去時,她急忙道,“是一個男子教奴才的。”
男人沉寒的聲音再次響徹耳畔,“怎樣一個男子?”
仔細聽,甚至能聽到男人聲音里的幾分薄顫。
秦陌芫想了幾許,“一個身形有些單薄,長的俊俏,像是個書生的男子,她沒有告訴奴才她叫什麼,所以奴才也不知道。”
諸葛榕斕眉心緊擰,忽然鬆手。
秦陌芫這才鬆了口氣,可還沒來得及放鬆,后領一緊,直接被他揪了起來!
男人二話不說,直接提着她朝遠處而去。
確切的說是飛的!
她又不能暴露自己會輕功,只能被迫提着跟上去。
這一路過去自己差點咽氣了。
一直走到府里,男人袖袍輕揮,房門打開。
她被提溜進去,男人伸手指向牆壁上的一副畫,沉喝道,“是不是她?”
秦陌芫站定好,抬頭看去。
在看到牆壁上懸挂着一副身着紅衣女子的畫像時,驟然一震!
因為那女子竟然是她!
“是不是她!”
男人近乎低吼,語氣沉冽。
秦陌芫點頭,“正是,不過那人是男的,並非女子。”
說完,她快速低頭。
“在哪裏見的?她又是何時教你的?”
眼前一暗,男人驟然逼近,冷沉的睨着她。
秦陌芫心頭一顫,猶豫着,做出一副在回憶的模樣。
半晌,她低聲道,“回殿下,是半年多前,當時奴才看到那個男子受傷,便給了她一些草藥治療,她便給了奴才一張宣紙,上面就是這些圖紙。”
半年多前?
男人鬆開她,轉身看向牆壁上懸挂的畫像。
半年多前正是秦家寨被滅,她又被無痕打傷的那次。
“出去!”
低沉沙啞的聲音有些蒼涼。
秦陌芫陷入回憶里,一時間沒有聽清,怔愣在原地。
“滾出去!”
男人暗沉的聲音再次響徹房間,秦陌芫這才聽清,像是解脫了似的,快速離開。
前腳剛拋出房間,後腳房門便“碰”的一下關上。
要不是她的腳收的及時,差點撞了腳後跟。
走到外面,迎面便撞見了走來的明凈。
她趕忙低下頭,對着明凈行禮,快速離開。
明凈蹙眉,轉身之際便看到她倉皇而跑的背影。
下意識喊道,“站住!”
秦陌芫一怔,沒辦法只能頓住腳步,卻並未回頭。
身後傳來腳步聲,眼前一暗。
“你怎麼會在這裏?”
明凈的聲音響徹頭頂,帶着冰冷的質問。
秦陌芫低着頭道,“是殿下帶奴才來的。”
爺帶她來的?
“你抬頭我看看。”
明凈冷冷開口,目光如利刃般卷着她。
秦陌芫緊抿着唇,猶豫了半晌抬頭。
當一張其丑無比的臉映入眼帘時,明凈驀然間輕咳出聲。
他擺了擺手,“走吧走吧。”
秦陌芫低頭恭敬應了一聲快步離去。
要的就是這種效果。
膈應死你們的感官!
明凈走進房前,恭敬道,“爺,屬下有事稟告。”
裏面沒有聲音。
過了許久,清冷的聲線才傳了出來,“進來。”
明凈推門而入。
房間幽暗,唯有的一絲光亮還是月色映在窗杵上的。
男人負手而立,鳳眸始終落在牆壁上掛着的畫像。
明凈站在男人身後,眸底閃現着一抹喜色,“爺,屬下查到了一些蛛絲馬跡,秦公子還活着!”
話剛落,眼前一暗,男人激動的聲音逼近,“她在哪裏?”
他的聲音顫抖着,帶着難以掩飾的激動。
明凈眼眶微紅,低聲道,“屬下只查探到大齊太子蘇扈楝在尋找秦公子,秦公子消失的這段時間一直在大齊皇宮,不過前段時間秦公子逃跑了,所以蘇扈楝正在秘密尋找。”
芫兒逃跑……
她真的還活着!
他就知道她不會死!
諸葛榕斕鳳眸輕顫,往後退了兩步,大手撐在桌沿上,吩咐道,“全力找她,將韓九忱與蘇扈楝的人殺了!”
明凈領命,轉身去辦。
諸葛榕斕看向畫像里的人,眉心緊緊擰起。
她還活着,可是避開了所有人。
他堅信以芫兒的性子定然會為白梓墨報仇。
她逃離大齊皇宮,一定會來鳳城或胥城。
*
翌日,秦陌芫剛訓練了一撥小兵,便看到一抹沖了出來,直接跑上了訓練場。
周圍吃的小兵見此,大吼着要攔住他,甚至有的叫罵出聲。
秦陌芫蹙眉,轉身看去,卻在看到那抹身影時驀然一震。
竟然是阿華!
他此刻熟練的攀爬着訓練的目光和攀岩的高欄,那動作彷彿做了千萬遍。
一邊做着,一邊傻呵呵的笑着。
有幾個人跑過去,對着他大吼道,“喂,傻子,這個好玩嗎?”
阿華笑呵呵的點頭,“好玩,我好像玩過它。”
對啊,之前阿華跟着白梓墨在秦家寨待了許久,對她當時佈置的這些很有興趣。
秦陌芫走上前,長鞭毫不客氣的揮打在那幾個罵著阿華的小兵,“滾回去繼續訓練,今晚不準吃飯!”
“憑什麼?”
那幾人憤憤不平。
秦陌芫再次揚手,又是一鞭子狠狠揮過去。
那幾個人挨了幾下,痛的也不敢在吭氣,灰溜溜的去訓練了。
其他人見此,快速閃身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阿華——”
見四下無人,她看着站在高處的男人,顫着聲音喊出聲。
阿華疑惑低頭,一雙眸充滿好奇,“你是誰?”
秦陌芫心頭一顫,忍不住紅了眼眶。
阿華見此,直接坐在上面,“你眼睛好紅。”
秦陌芫緊抿着唇,猛地低頭斂去眸底的顫痛。
她真怕自己會控制不住的哭出聲來。
壓抑了許久,將幾度崩潰的情緒壓下去。
這才抬頭看向阿華,低聲道,“下面危險,你下來好嗎?”
雖然知道他會武功,可他的智力卻不比以往。
“聽話,快下來。”
她招了招手。
阿華對着她揮手,“你讓開點,小心我踩到你。”
秦陌芫笑出聲,果真聽話的讓開了幾步。
阿華一跳,落在她身前。
忽然間,阿華朝她攻擊而來,手段凌厲。
秦陌芫一震,猛然側身抓住他的手,“你怎麼了?”
話剛落,她便被阿華直接抱在懷裏,那力道差點讓她窒息。
“五爺,我終於找打你了。”
熟悉的聲音,幼稚的語氣,忠誠的激動。
秦陌芫眼眶一紅。
她差點忘了,身上的內力都是白梓墨的。
方才她接住了阿華的招式,下意識用了內力。
跟隨了白梓墨那麼久,如何不了解他的內力氣息?
阿華就是根據這點將她認成了白梓墨。
“阿華,我不是五爺。”
可,話剛落,阿華便鬆開她。
恭敬的站在她身側,一副我認為是就是的模樣。
秦陌芫無奈,“你認錯人了。”
阿華垂眸看着她,“我不會認錯五爺的。”
說完,直接看向遠處,就是不離開。
秦陌芫無奈,看了眼遠處漸漸走來的一些人,她低聲道,“你快回去,我先走了。”
言罷,轉身離開。
但!
阿華始終跟在她身後,甩都甩不掉。
秦陌芫頗為頭疼,直接命令道,“回去!”
阿華頓住腳步,為難的看着她。
“難道你不聽我的話了嗎?”
秦陌芫嚴厲出聲,盡量做出與白梓墨相同的表情神態。
阿華看着她,慢慢紅了眼眶,像個做錯事的孩子一樣。
“五爺,屬下不能走,屬下要是走了你又死了。”
秦陌芫心頭劇痛,雙腿一軟差點坐在地上。
她猛地轉身逼退眸底的淚,身軀微顫。
“阿華,你在這裏做什麼?”
身後驀然間傳來男人低沉清冽的聲音。
“等五爺。”
阿華說出來,目光一瞬不瞬的看着秦陌芫。
秦陌芫卻是身軀一震。
諸葛榕斕怎麼來了?
她身軀僵硬,斂去眸底的沉痛,笑眯眯轉身。
對面諸葛榕斕一襲白袍俊美如斯,俊容寒涼,“你為何與阿華在一起?”
秦陌芫訕笑,“回殿下,奴才看阿華在訓練場,怕他出什麼事就讓他先回去。”
言罷,掃了眼阿華,“既然殿下來了,那奴才先告退了。”
不等男人言語,她快速轉身。
還未走兩步,阿華便跟了上來,急聲道,“五爺,你別丟下屬下。”
秦陌芫懊惱咬牙,這下是走不是,不走也不是。
男人清寒的聲音帶着繼續冷沉,“他叫你五爺?”
阿華看向男人,將秦陌芫護在身後,“他是屬下的主子。”
完了,這下更難解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