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當皇帝多累啊!
“你倆說啥笑話哩?”
呂周氏端着一疊糕點進房來,面色不太好看。
“頑笑罷了!”呂蘭生隨口答道。
周呂氏瞧了一眼,見他紅了臉,心裏對洛卿瑩又多了分輕視——準是這小蹄子勾的!
放下糕點,她佯裝整理桌上的書籍,藉機留在房裏。
“娘,我這書還沒看完呢!”呂蘭生走過去,拿過她手裏的書,“你且先出去,我與青平說說話!”
“也……也好!”
呂周氏皮笑肉不笑,回頭狠狠瞪了洛卿瑩一眼。
瞧着那眼神滿是鄙夷,卻要裝出賢妻良母的范兒來。洛卿瑩着實替她着急,回敬了一個痞痞的笑,氣的她拂袖而去。
見呂周氏出了房門,呂蘭生才對洛卿瑩小聲叮囑:“剛才那樣的話再不可對旁人說起,尤其……尤其是男子!你一個姑娘家,得懂的矜持!”
洛卿瑩點着頭,耳朵雖聽着,眼睛卻盯着桌上的點心。
“我知你生性活潑,但入秋後,就到及笄之年。還是安分些,別再跟着那苟富貴胡鬧了。畢竟男女有別,不能再像少時那般無所顧忌……”
呂蘭生還在苦口婆心講着,洛卿瑩懶得搭理,伸手拿了塊點心放進嘴裏。
“哎呦!”
差點沒磕掉她的牙。
“這什麼啊?比石頭還硬!”
她嫌棄地扔進碟子裏,看來這古代的人牙口都挺好。
呂蘭生見她根本沒在聽他說話,搖搖頭坐下來。
“你來找我可有別的事?不會只為了拿我頑笑罷?”
“當然有正事!”
洛卿瑩坐下來,用手托着腮幫子,“我是來考你的!”
“考我?”呂蘭生覺得好笑,“你要如何考我?”
“那你先說說,你們科舉要考的是什麼?”
“我報的是禮部貢舉進士一科,內容自然以經義,詩賦,策論為主。”呂蘭生奇怪地看着她,“你問這些做什麼,你又不懂!”
“策論?”洛卿瑩沒理會他,繼續問道:“策論便是時政問答吧!”
呂蘭生微微一愣:“正是!”
“那我且問你,如今是哪朝哪代?國號是什麼,誰家天下?”
呂蘭生原以為她要問出個什麼高深的問題來,未曾想竟是這個。不過她一介女流,又未進過一天學,不知道哪朝哪代也不稀奇。當即笑道:“如今是大殷景鴻十五年!”
說著恭敬地叉手作揖,“自然是劉官家天下。”
說完,嘆口氣道:“策論可不會有如此容易的題目!不過,難得你願意聽,我便講講罷!”
從呂蘭生的講述中,洛卿瑩大致了解了。原來殷朝建立不過十數年,如今的天子便是殷朝開國皇帝劉珣。
不管哪個朝代,讀書人除了讀書,討論的最多的恐怕就是時事政治。
殷朝科舉制度——取士不問家世。在青州書院裏既有平民學子,也有官宦子弟。朝廷里的任何風吹草動,總會經由這些官宦子弟流傳開來。所以,呂蘭生也知道很多普通百姓甚至地方官吏都不知道的內幕——比如,大殷的繼承人!這是朝野上下都關心的大事。
世人不知,其實劉珣早已重病纏身,而對於誰來繼承皇位,呼聲最高的莫過於大皇子劉元幽和稷王劉璟。
劉元幽是劉珣長子,繼承皇位理所應當。可稷王劉璟手握重兵,戰功赫赫。在劉珣登基后,才十五歲的他便披掛上陣,南征北戰,先後滅了南方和北方几個割據政權,為大殷的統一立下汗馬功勞。被劉珣封為親王,位列宰相之上。而稷王作為皇位候選人還有一個重要的原因,就是已故太后的一句遺言——兄終弟及!
到底是“父死子繼”還是“兄終弟及”,老皇帝劉珣並未給出明確旨意——既未封劉元幽為太子,亦未下旨稷王監國。所以朝廷表面平靜,實則暗潮洶湧,大臣們很自然地分為了兩派,而大皇子與稷王明着叔侄和睦,實際暗中角力,爭儲奪位。
洛卿瑩對這些皇家的明爭暗鬥已不覺得新鮮,畢竟電視劇也看的不少。讓她無語的是,這特么原來是個歷史上沒有記錄的朝代!原還想着憑自己豐富的歷史知識,未卜先知,玩轉古代。現在看來,怕是白日做夢了。而且,就在一個時辰前,她還差點一命嗚呼!
她到底是到了個什麼鬼地方?
難道自己只能困在這個漁村?然後找一個老實地庄稼人面朝黃土背朝天地過一輩子?
不行!就算在這個不熟悉的朝代,靠她的聰明才智怎麼也能過上個小康生活吧!
呂蘭生見她又在發愣,心想必是對這些國事不感興趣。拍拍她的肩,“你又在想什麼?”
“哦!”被拉回現實,洛卿瑩哀嘆一聲,“唉!我在想這稷王一把年紀了,和一個小輩爭個什麼勁兒,當皇帝多累啊!我擔心他那身子骨怕是撐不了幾年,何況……”
呂蘭生嚇得臉色蒼白,趕緊捂住她的嘴,“這大逆不道的話也是能說的?你不要命了?”心裏甚是納悶:這丫頭今日怎麼了,沒羞沒臊不知輕重地盡說胡話。
洛卿瑩拿開他的手,嘿嘿笑兩聲:“不說了!不說了!”
說到稷王,呂蘭生倒想起一件要事一定得囑咐她。
“昨日稷王出征南瀛得勝回朝,路過青州下榻知州府,恐怕還要盤桓些時日。這段時間,你與苟富貴少往青州去,萬萬不可犯到稷王手裏。”
這樣說來,這稷王還是個厲害角色?洛卿瑩正想問個仔細,院裏響起呂周氏喊聲:“蘭哥兒,你爹爹回來了!”
……
洛卿瑩與呂蘭生一道來到院中,見一滿頭大汗的中年男子正把打來的魚放進缸里。
洛卿瑩見他挽着褲腿,穿着草鞋,滿身泥污,怎麼看也不像是個當官的。
“爹!”
“哎!”呂新良回頭看見洛卿瑩,慈祥笑道:“平丫頭來了?”
“額!呵呵……”洛卿瑩覺得這秀才的爹比起那呂周氏順眼多了。
“官人,快進屋洗洗臉!”周呂氏迎上去,朝他使了個眼色。
呂新良裝作沒看到,抓了兩條魚掛在一根稻草上,遞給洛卿瑩,“平丫頭,拿回去吃吧!”
洛卿瑩兩眼放光,像幾年沒沾過葷腥一樣,“啊?謝謝叔叔!”
“咳,咳……”呂周氏已經看不下去了,氣沖沖地回了屋。
呂新良無奈地看了一眼,對洛卿瑩笑道:“我先進去了!一會讓蘭哥兒送送你!”
……
“官人,那洛家丫頭總是來糾纏咱家蘭哥兒,讓村裏的鄰居看見像什麼話?”呂周氏坐在床邊抱怨。
“我看平丫頭挺好!”呂新良一邊洗臉一邊說道。
“好?”呂周氏站起來,一臉嫌棄,“你忘了,那丫頭十歲那年,那個遊方道士怎麼說的,說她是禍水!這樣晦氣的人,怎麼配得上我們的兒子!蘭哥兒將來可是要做大官的!”
“那牛鼻子老道的話你也信?依我看他們倆就很般配,蘭哥兒要是能娶到平丫頭為妻,是他八輩子修來的福氣,只怕……他還配不上人家!”
呂新良說完坐下來,猛灌了一杯茶水。又道:
“他們兩個孩子的事你就別管了!我餓了,快些燒飯去罷!”
呂周氏眼見呂新良臉色不太好看,便不再言語,逕自去燒飯。心裏卻是不解,這父子兩人竟都把那個瘋野丫頭供成菩薩,真是見了鬼了。
呂蘭生回屋收拾好,正要送洛卿瑩回去,苟富貴匆匆跑進院來。
“青平,你爹吃多了酒撒酒瘋,正打你娘哩!”
洛卿瑩陡然升起一股無名火,雖然洛氏是洛青平的娘,和她並無血緣關係,可她生平最恨醉酒還打女人的男人。
呂蘭生走過來,說道:“我們去看看!”
“一塊去看看吧!”
呂新良這時也走出來,他作為保長,理當前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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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男(憤怒):竟然說我老?
某女(嫌棄):你比我大十歲還不老?
某男:我還嫌你小呢,黃毛丫頭,要身材沒身材,一點女人味都沒有!
某女(大怒):你再說一遍?
某男趕緊討好:不小不小,我就喜歡一對A……算了,還是逃命吧!
某女拿着菜刀:給姑奶奶站住!
宋朝科舉制度相對公平,限制了那些官宦子第和貧寒學子一同競爭。所以,儘管呂蘭生出身不高,但也很有可能一“舉”成名,未來高官得坐,駿馬得騎,春風得意,恣意快活啊……咳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