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7秦司霆早就沒面子,沒骨氣了(4000字)
顏城回到別墅里的時候,正巧撞上凌青和秦倩影。
秦倩影見她來,十分禮貌地起身喊了她一聲“嫂子。”又繼續道謝,“嫂子有勞你救了我媽。她精神方面不好,今晚哥哥受傷,我沒告訴她,沒帶她來沁園。”
“許是她從秦家莊眼那邊的僕人嘴裏聽到了,自己跑了過來。”
顏城看了一眼正低着頭小孩子般玩鬧的凌青,而後朝秦倩影淡笑了笑,道:“沒關係。”
說完,女人從客廳上了二樓。
路經的每一個傭人都退避三舍,恭謹地低着頭。顧媽也是在她走後,才抬頭望秦倩影那邊走近了些。
倩影小姐這二十多年過的是公主的尊貴生活。
前十幾年自己父親是家主,她處處被人尊敬。后十幾年哥哥是家主,同樣被人尊敬。
如此低眉順眼地朝另一個人說話,又是道歉又是道謝的,顏城是頭一個。
這偌大的沁園,也是頭一次這麼謹慎卑微地伺候一個女人。
顧媽有些不忍,“倩影小姐,您帶着夫人先回秦家莊園吧。少主現在沒醒,顏小姐脾氣不太好,萬一又苛責您……”
秦倩影:“她是哥哥喜歡的人,被罵幾句沒事,只要她能看到哥哥的好。”
“少主還不夠好?今晚若不是她拿着自己的命威脅沁園內的特工,偷了車往外邊沖,被二房那邊的人抓了,少主又怎麼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半個小時前醫生們下樓,說少主性命無憂,好好躺着就行。顏小姐進了主卧沒幾分鐘,少主又昏迷過去。”
“顏小姐,就是一心一意想着少主死。您還是不要幫着她說話了,我這雙老眼睛實在看不下去。”
秦倩影剛要說什麼,坐在沙發上玩水杯的凌青不小心打翻了被子。
她連忙將凌青扶起來,往一旁走了兩步,防止碎片割傷她。
秦倩影拉着凌青,擔憂地望了一眼二樓的方向,“那我先帶媽媽回去了,她在這裏很不方便。哥哥醒了,您記得打電話通知我。”
“好的小姐。”
秦倩影走的時候還不忘替顏城着想,“奶奶還在這裏,她對嫂子的態度不太好,您別跟着針對嫂子。”
“您也算是看着哥哥長大的,他這半生都過得不好,好不容易喜歡一個女孩,我們應該都儘力對那個女孩好。”
“萬一她感動了,留下來了,哥哥會很開心的。”
顧媽低頭凝噎了一會兒。
倩影小姐說得在理,但她還是覺得,對一個心心念念盼望少主去死的女人好,很不值得。
但凡顏小姐能稍微在乎少主一點,她也不會排斥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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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卧房門沒開,門外有兩個傭人。
見顏城來,立馬往後退了幾步,連忙問候,“顏小姐。”
顏城看她們驚慌的樣子,於是放低了些語氣,比較溫婉地問:“司霆怎麼了?”
傭人:“少主暈倒了,醫生正在裏面醫治,顏小姐還是先回次卧休息吧。”
“那我在這裏等一會兒,等他沒大礙了,我看他一眼再走。”顏城說完便靠在牆邊。
等待的過程中,她拿出了寒沉給她的一張身體檢測數據單。
雖然她看不懂裏面的具體數據,但最後的結論她還是懂——身體指標一切正常。
那天去體檢,相思和宋忘年兩個人陪她一起去的。
相思不會撒謊,那麼宮行瑜隱瞞事實,應該是與宋忘年串通好的。
顏城想起,之前顧媽和她說的那番話:顏小姐,您的眼睛少主不知情,是您母親……
那年那天這棟樓。
她被注射了安眠劑帶走,醒來便發現自己右眼失明,身體腰側有一道很長的疤痕。
睜眼,就看見秦司霆坐在她床邊。
當時很氣憤,慣性思維就是這男人真噁心。明明是他吩咐摘她的器官,卻還能一本正經,看似擔憂地坐在她床頭。
一定是來看她狼狽的樣子。
“……”
有些東西看似很混亂,但只有有了一根線,就能清晰地串聯起來。
顏城覺得,這根線大概就是凌青的那番話。
凌青將顏傾與秦司霆的過往從容地複述,讓她連怎麼去恨秦司霆都不知道了。
不知道該如何去恨,才明白自己怨氣到底有多重。
怨了恨了秦司霆這麼多年,她早就認不清自己了。此時此刻反過頭再去細數這些年,她到底恨的是誰?
是秦司霆還是顏傾?
其實是她自己。
重生而來,對秦司霆勢在必得,卻栽了一個大跟頭。
她恨自己不能像上輩子那樣得到這個男人,即使他之後對她百般疼愛,甚至謹小慎微地去呵護,但她也選擇看不見。
她的性格太過於驕傲,以至於覺得秦司霆傷了她一次,她就應該打心底里去厭惡這個男人。
一個人只有放下了恨,才能看見恨以外的東西,譬如――愛。
寒沉說得對,她不能以上輩子的眼光去看待這輩子的秦司霆。
這輩子的顏城對秦司霆來說,就是一個陌生人。試問,誰能對一個陌生人,一開始就產生深厚的感情?
她應該再給他們兩一個機會,就像寒沉說的那樣,說不定這輩子他比上輩子更愛她。
“……”
顏城捏着數據單一角。
聽到房門打開的聲音,顏城下意識抬頭,身體在意識之前,往前走了兩步。
就撞上從房間裏出來的秦老夫人。
婦人看到她,便伸手拽了她一把,將她直接從房門口拽倒樓梯口。“你今晚就和姓宋的小子離開。”
“為什麼?”
“為什麼?”婦人轉過頭,目光矍鑠地盯着她。“你不是一心一意想離開沁園?搶了車往外跑,現在我讓你走,你不走了?”
顏城一時無言,沒有說話。
秦老夫人又接著說:“你是顏傾的妹妹?我一直以為你是顏傾,以為司霆打年少開始就喜歡你,原來不是。”
婦人看着她,“我倒有點好奇了,你什麼都沒為他做過,他看上你哪一點?要說他喜歡上顏傾,情有可原,畢竟那丫頭服侍他數年,鼓勵他做遊戲,又替他死了一次。”
“那你呢,你做了什麼?別說是你這張臉,司霆對顏傾沒那種感情,自然不會因為你這張臉對你上心。”
面對秦老夫人的問題,顏城第二次無言。
――司霆對阿傾沒有那方面的感情,自然不會因為你這張臉而對你上心。
換一種方式就是說,他也許是因為她這張臉而多看了她一眼,但選擇與她交往,卻是因為喜歡她這個人。
世界上,獨一無二的顏城。
顏城看着秦老夫人,她慢慢地開了口,像是有點遲鈍似的。“我也不知道我做了什麼。”
老夫人這麼一問,她突然也找不出自己到底哪裏被秦司霆看上了。
他到底喜歡她哪了。
以前總諷刺他,說他把她當替身,說他膚淺喜歡她這具身子……細想一下,每當她說這些話的時候,那個一言不發,斯文冷漠的男人,也許心裏也是痛的。
秦老夫人被她氣笑了,“你連你自己哪裏被他瞧上了都不知道,你有什麼用?”
顏城睜了一下眸子,臉頰頓時鼓了鼓,“他喜歡我是他的事,我又不是他肚子裏的蛔蟲,我怎麼知道他喜歡我什麼?”
“他瞧上我自然是因為我與眾不同啊,世界上七十多億人口,我就不信你能找出另一個顏城。”
女孩懟人的時候,下巴會不自覺往上抬,一雙漂亮的眼睛會時不時睜一睜,看起來很俏皮。
囂張中帶着幾分可愛。
傲慢中有着幾分嬌糯。
小姑娘,還挺有趣。與她姐姐相比,確實是兩個除了臉,完全不一樣的人。
這種單純又傲嬌小女生,走到哪裏應該都有人喜歡吧?
老夫人收斂了一下臉部表情,在顏城臉上掃了一眼,冷冷地說:“今天晚上沒離開,你這輩子就走不了。嫁給司霆,生是他的人,死是我秦氏一族的鬼,你敢仗着他縱着你,在外頭拈花惹草,我打斷你的腿!”
顏城怔了一下。
她看向秦老夫人的時候,用着一種“見了鬼”的眼神。
婦人見她拿這幅不尊敬的表情看她,拿着拐杖當即打了一下她的屁股。“韓家家主說你是他堂妹,他妻子的摯友。在我這裏保證過,你與二三房沒有任何關係。”
“還有我那……”秦老夫人說話的時候,餘光瞟了一眼主卧的方向。
裏頭可還躺着她那不爭氣,半死不活的孫子。昏死過去,醫生治療後有了點意識就開始“城兒”“城兒”地喊。
真的是,沒半點骨氣!
畢竟是自己的孫子,老夫人也不好意思說他沒骨氣。
只得換了一種說法,“還有我那可憐的孫子,現在只剩半條命躺在床上。”
聞“半死不活”,顏城抬腳就要走。
下一秒就被秦老夫人拉了回來,“你跑哪去?”
“照顧司霆……”
“你回來!”老夫人把她拉到自己跟前,說:“前些年,他敗了秦氏集團百億分公司,為了給族裏一個交代,也出於我第一次對他的失望,便狠心給他注射了一支格林瑪尼藥劑。想讓他……”
想讓秦司霆忘掉她。
沒想到非但沒忘記,還愈發記得深刻。
有時候人的意志力真的很強,大腦開發僅僅開發了百分之三,還有百分之九十七處於沉睡狀態。
這隻藥劑,當真是把秦司霆那沒開發的意志力全部揭露出來。而他也把那些執着,全放在顏城身上。
秦老夫人這一遭,不僅折磨壞了自己的孫子,還讓秦司霆更愛顏城了。
就算疼得蝕骨,秦司霆也不願意不捨得忘了顏城。
秦老夫人自然不會承認自己失策,又立馬換了種說法:“司霆現在一想到你就會疼,這次被秦演注射了五十毫升催化劑,藥效會持續兩天,你這兩天不要出現在他面前。”
顏城斜了她一眼,輕輕說,“對自己孫子都能下狠手,也太狠心了。”
“你說什麼?”秦老夫人聽不太清,但總覺得她不會說出什麼好話。
“我說那我去房門口遠遠地看一眼,總可以吧?”顏城往前走了幾步,而後又停了下來。
折了回來,低了低頭,說:“老夫人,您很疼愛司霆對不對?”
老太太看起來眉目不善,卻是刀子嘴豆腐心。不然也不會愛屋及烏,包容她這個外姓女人。
秦老夫人掃了她一眼,“別擋在這裏礙眼。”
“好的,我先走了。”顏城說完,抬腳往主卧的方向走去。
秦老夫人在原地站了一會兒,偏過頭看向女孩離去的背影。握着拐杖的手,稍稍捏了捏自己的指腹。
她很疼愛秦司霆有什麼用?那廝連人帶心不都是被她拿走了?
得了便宜還賣乖,揍一頓也不為過。
雖是這麼想,秦老夫人卻也沒敢實施。要是真把顏城揍一頓,秦司霆大概能把整個秦家莊園都給血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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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卧里開着日光燈。
房間通亮。
十多位醫生都站在床邊,商量着某些事。
沁園內有專業的醫療技術器材,此時此刻也都安放在主卧的客廳里。
視線被那群醫生遮擋,顏城看不見秦司霆。
女人走了過去,拉住從一旁走來的夏風,問:“司霆怎麼樣了?為什麼會再次昏倒?”
夏風皺了皺臉,他也不打算為自己少主爭面子了。
秦司霆早就沒面子,沒骨氣了。
他直言:“寒總離開的時候說了一句:秦司霆你得好好活着,顏城結婚你得參加。要是她嫁去宋家,宋家那邊看不起她的家世,你還得做她娘家給她撐腰。”
“顏小姐,可能您感受不到,但少主的確很在乎您。如果可以的話,希望您別再傷害他了。”
“少主已經吩咐底下的人,安全送您和宋先生離開意大利。以後,您好好生活……”
顏城:“誰說我要嫁給宋忘年了?”
醫生散開了一些,顏城踮起腳歪着腦袋往床邊看了一眼,便見男人蒼白的臉色。
他靜靜地躺着,還沒有醒,正在輸液。
顏城擰了擰眉,“我在房間裏守着他,他會疼嗎?”
聽聞顏城如此溫婉的詢問聲,夏風有些吃驚地看了她一眼。緩了好幾秒中才回過神,答:“醫生們就是在商量,怎樣能讓少主完全沉睡,不要再想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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