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多了個舅舅
不速之客乃是當朝大皇子陸霆,今年二十二歲,乃是元后所出,身份尊貴,一年前帶兵圍剿突厥,屢戰屢勝,所到之處勢如破竹,被譽為戰神,皇帝曾允諾,若是陸霆一年內能打敗突厥,班師回朝之日便是冊立太子之時。
陸霆乃是嫡長子,文武兼備,三日前已被冊封儲君太子,一個月之後舉行冊封大典。
三日前,陸霆忽然查到了九年前的一樁往事,便來了顧家,顧家上下慌了神,唯有大房心知肚明。
陶氏手心緊張的都是細密的汗,緊張忐忑的看向了顧廷,“老爺,這……真的是殿下來了。”
顧廷在屋子裏來回踱步,他老早就想搭上大皇子了,只是一直沒有機會,投入無門,如今這個機會就擺在他面前,怎麼叫他不欣喜?
“走,去前廳瞧瞧。”
顧家氣氛變了,院子裏站滿了禁衛軍,個個手配着長劍,嚴陣以待,饒是顧廷見了這幅架勢也有些膽怯,硬着頭皮上前。
內堂內站着一名男子,身着一襲黑色綉着蟒紋長衫,領口處和袖口處還綉着複雜的雲紋,男子身姿挺拔,腰間繫着一隻紫玉雕刻龍紋的玉佩,再往上瞧,男子膚色如玉,劍眉星目,冷峻的輪廓如刀削般的精緻,氣勢冷冽,眼眸驟然眯起,顧廷嚇得腿都軟了。
“微臣,微臣給太子殿下請安。”
陸霆身子微彎,坐在了椅子上,虛手一抬,沉聲,“人在何處?”
“回殿下話,微臣已經派人去請了。”
陸霆淡淡的嗯了一聲,指尖搭在了桌子上輕輕敲打,在寂靜的屋子裏格外的清晰,顧廷咽了咽喉嚨,緊張的額頭都是汗,一滴滴往下墜落,愣是不敢用袖子去擦拭。
……
陶氏快走幾步,險些被門檻絆了一腳,幸虧彩月及時扶住了,陶氏臉上帶着笑進了院子。
顧翩正坐在廊下繡花兒,乍一看陶氏來了,忙起身,“女兒給母親請安。”
陶氏一把扶住了顧翩,“好女兒不必多禮,一會跟母親去見個人。”
走了幾步,陶氏眼珠子一轉,立即讓彩月去請隔壁院的顧茜,不一會顧茜就來了,親密的拉着顧翩的手,母女兩這一番做派倒是讓顧翩受寵若驚,心裏越發的沒底。
一路上陶氏不停的囑咐,“翩姐兒,你是個懂禮數的好孩子,一會見了人要見機行事,若是害怕,就讓你長姐代替你回答。”
顧翩眼皮跳了跳,還沒走近大廳就看見了院子外站着的禁衛軍,嚴陣以待,又猜想陶氏的這個態度,心底里隱隱猜測或許是和肩膀上的胎記有關,這個人終於出現了嗎。
“母親的話女兒記住了。”
陶氏見顧翩乖巧安靜,臉上的笑容更濃,一手拉着顧茜一手牽着顧翩邁入了大門。
顧翩第一眼就看見了坐在椅子上那位矜貴優雅的男子,氣質如玉,卻偏給人一種霸氣凌厲的感覺,連顧廷站在大廳里也是小心翼翼的姿態,大氣都不敢喘一下。
顧翩心中冷笑,這還是第一次見顧廷這般小心謹慎的姿態呢。
“臣婦給太子殿下請安,殿下萬福金安。”陶氏行禮。
顧翩一愣,太子?
眼前的人竟是太子!
陸霆目光掃了一眼這邊,先是看了一眼顧茜,緊接着又看了一眼顧翩,顧翩直勾勾的盯着自己,目光不躲不閃,膽子倒不小,比旁邊那個還要沉穩些。
“翩姐兒,茜姐兒,還愣着幹什麼,給殿下請安。”陶氏小聲提醒。
顧茜有些膽怯,往後退了一步才彎腰行禮,“臣女給殿下請安。”
“顧翩給殿下請安。”
陸霆指着顧翩,“你就是顧翩?”
顧翩眨眨眼,衝著陸霆點了點頭,一頭霧水,她能和當朝太子有什麼牽扯。
“過來!”
顧翩回頭看了一眼陶氏,陶氏衝著她點頭,顧翩緩緩往前走幾步,心跳的砰砰快,說不緊張都是假的,但她不怕,大不了就是一死,但顧翩有一種直覺,她不僅死不了,以後的日子還會和眼前的人息息相關。
“殿下,要不要驗一驗?”陶氏上前一步,小聲說。
陸霆斜了一眼陶氏,眸光清冷,嚇得陶氏立即噤聲,陸霆沉聲,“不必驗了,就是她!”
顧翩聽得似懂非懂,她不知道這群人在說什麼,唯一知道的就是肩膀上的胎記。
陸霆站起身,走近顧翩身邊,眸色柔和了不少,顧翩仰着頭才能看見陸霆的眼睛,不躲不閃,就這麼看着。
“從今兒起你就是孤的侄女,安陽翁主,孤便是你的舅舅,知道嗎?”
“舅舅?”顧翩一愣,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怔怔的看向了陸霆,她什麼時候多了一個舅舅?
“嗯,若是有人欺負你,自有孤替你撐腰做主。”
顧翩緊咬着唇,“倘若我犯了錯呢。”
陸霆猶豫片刻,認真的對上了顧翩的漆黑如墨的眼睛,沉聲,“非謀逆,皆可恕,有孤在一日便護你一日。”
這一刻顧翩終於有種揚眉吐氣的感覺,她有了靠山,還是當朝太子,不出意外就是將來的皇帝!
“翩姐兒,還愣着幹什麼,快謝恩。”顧廷衝著顧翩使了個眼色,顧翩眼眸倏然一紅,直接抱住了陸霆的腿,扯着嗓子開始嚎,哭聲驚的眾人愣住了。
顧廷和陶氏臉色微變,恨不得把顧翩從陸霆身邊拽回來,狠狠教訓一頓,不懂規矩!
陸霆一愣,低着頭看了眼小蘿蔔頭,“哭什麼?”
“舅舅,你怎麼才來?”顧翩仰着頭,眼角還掛着淚珠兒,用力吸了吸鼻子,聲音含糊不清,聽着還有幾分撒嬌的意味,陸霆哭笑不得,甚至還有些手足無措。
顧翩極快的抹了抹眼角,“舅舅,顧家還有一個姑娘和我的名字相似,您等着,我這就去寫下我的名字,日後舅舅來看望我可別記錯了。”
不等陸霆開口,顧翩轉頭就跑,一旁的顧廷一臉尷尬,“殿下,小女自小被嬌慣壞了,沒見過什麼世面,還請殿下多多擔待。”
陸霆淡淡的嗯了一聲,並未搭話,陶氏一直都想讓顧茜上前,可見這架勢,哪還敢有什麼旁的動作,顧茜也是一個勁的往陶氏懷裏躲,陶氏氣不過,顧茜的膽子也太小了。
片刻后,顧翩舉着一張白紙進門,紙上還寫着兩個大字,顧翩!
陶氏一看險些暈了過去,這兩個字歪歪扭扭,着實算不上好看,連她身邊的丫鬟寫的都比顧翩寫的順眼。
“舅舅,瞧,這就是我的名字。”顧翩睜着水靈靈的大眼睛看向陸霆,洋洋得意,“夫子還誇我有進步呢。”
陸霆的眉頭擰的能打結,問,“你今年幾歲了?”
“再過兩月就九歲了。”
一個快九歲的小姑娘竟寫出這樣的字,實在讓人不敢恭維,陸霆清了清嗓子又問,“你還會些什麼?”
一句話問的陶氏心都快從嗓子眼裏跳出來了,緊張的看向了顧翩,顧翩彎唇笑,“女紅!”
聽這話,陸霆的眉宇就沒鬆開過,斜了眼陶氏,陶氏腿一軟險些跪在地上,忙要解釋,陸霆伸手一抬,制止了陶氏的話,“每隔三個月孤便來考考你的學問,琴棋書畫樣樣不可缺,待來年便去瓊山書院,可好?”
顧翩聽李睿提起過瓊山書院,那是貴子貴女才能去的地方,夫子都是學富五車的太傅。
“好!”
陸霆伸手拍了拍顧翩的肩,盯着顧翩臉上的疤痕瞧了許久,轉過頭對着侍衛吩咐幾句。
不一會顧老夫人帶着一家子來給陸霆請安,陸霆得知后,稱公務繁忙脫身離開。
小半個時辰后,侍衛送來了一隻錦盒,錦盒裏裝滿了膏藥,張氏見狀倒吸口涼氣,“竟是血玉膏,價值千金,乃是上供之物,總共才三盒。”
一盒在皇后那裏,一盒在太后那裏,連宮裏的淑妃也只是從太后處得了一丁點,是活血化瘀治外傷的良藥。
太子竟這般大方的給了顧翩整整一盒!
頓時,一家子人看向顧翩的眼神都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