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老周頭
一個月後，也是他在禁閉室中的第三個月，又到了每月一次的理髮時間，陳飛像往常一樣把頭從門洞中伸出來，趴在鐵門上。
他向旁邊瞅了瞅，隔壁是一個年輕模樣的新犯人，膚色黝黑，看着像越南人。
這間原本屬於老囚犯的房間，而此時並沒有出現。
陳飛嘆了口氣，心中一片默然。
蝴蝶島監獄中人命如草芥，每年被扔進大海中的囚犯屍體約有小几百人，這些屍體，直接養活了游戈在附近海域的鯊魚群。
快了！
鐐銬上的空隙越來越大，要不了多久，他就能脫掉鐐銬，恢復短暫的自由。
而每一天的時間，也變得愈發寶貴了。
新犯人同樣注意到陳飛，他非常不友好的向陳飛齜了齜牙，像一頭把自己隱藏在盔甲中的刺蝟，顯得很不好惹。
趁着獄卒沒注意的空檔，新犯人兇狠的朝這邊吐了一口唾沫，同時小聲罵道：“中國佬，看什麼？再看老子挖掉你的眼。”
對方吐出一段不算標準的普通話，陳飛對這位即將變成死屍的新鄰居同樣沒好感，他不甘示弱的瞪了回去，算是回敬對方的主動挑釁。
兩人隔着幾米遠的距離互相敵視着，像一對菜籠中的小雞在互啄。
雙方手腳都被限制住，又不敢發出太大聲音，只剩一個頭掛在鐵門上，兩人彼此都拿對方沒有辦法。
就算互吐口水，也濺不到對方身上。
只是瞅了一會，陳飛就徹底對這貨失去了興趣，在無情的時間長河中，他很快會步入老囚犯的後塵，被無情的獄卒倒拖着雙腿，塞入裹屍布中，隨後拋向大海。
老頭終究沒熬過去，可能要不了幾天，他就能堅持到離開的時間。
唉！
看來在牆上挖洞的計劃，要提前實施了。
理完髮后，禁閉室外的走廊很快恢復了安靜，陳飛雙手捏着鐐銬，小心的踩在木板床上，盡量不發出一絲聲音，隨後利用鐐銬上的金屬稜角，吃力的在水泥牆壁上挖着洞。
在接下來的時間中，他必須挖出4個可供借力攀爬的牆洞，利用這些牆洞，他才能攀上屋頂的通風窗口。
時間並不充裕，每一分鐘都是在爭分奪秒。
而在堅硬的水泥牆壁上挖洞，更是一件艱巨的工程。
噗呲！
噗呲！
陳飛喘着粗氣，略顯吃力的一下又一下挖着洞壁，他雙眼中閃爍着希翼的光芒，一旦動工，只能破釜沉舟，再也沒有了回頭路。
只要被獄卒發現，等待他的將是長達兩年的禁閉，而他，絕對熬不到兩年後。
陳飛中間休息了幾次，大部分時間都耗到體力用盡為止，或是聽到走廊上傳來的零星動靜后被迫停下來。
第一天結束時，牆上留下了兩個淺淺的痕迹，進度遠遠低於預期。
若是繼續這樣下去，別說3個月，就算是半年，也挖不出四個符合標準的牆洞。
“失算了……”
“……想辦法加快進度。”
很多困難，都是臨時蹦出來的，哪怕你之前準備得再充分。
陳飛左思右想了一晚，現在能給他提供助力的也只有德加了，而老周頭，則是串聯他們兩人間的一條線。
“必須找老周頭求救，希望德加那邊還有多餘的鈔票。”
他需要一把鐵錐，或者幾根鐵釘，只有在普通監獄，看管鬆懈的德加才能弄到這些東西。
“什麼？鐵錐？NONONO！那東西目標太大，我沒法幫你帶進來。”
老周頭神色異樣的瞅着陳飛，直接拒絕了他的要求，儘管他可以通過這筆生意大掙一筆。
但其中隱藏的風險是顯而易見的，他可能因此而丟掉性命。
老周頭掙扎的舔了舔嘴唇，一絲貪婪的念頭悄悄在心中發芽着。
他悄悄的左右觀察了一會，心中貪婪的念頭重新戰勝了理智，於是換了一副語氣道：“帶鐵錐進來也不是不可以，但我只負責帶進來，至於怎麼弄到手，那是德加的事。”
“還有……成本翻倍，這次我要500塊，先錢后貨。”
老周頭眨了眨眼睛，內心的掙扎並沒有持續多久，很快答應下來。
他快60歲了，長期的牢獄生涯使他看起來比實際年紀更滄桑，加上刑期快蹲滿，可以想像一個身體糟糕年級偏大，又無一技之長的囚犯如何在外面的社會中生存下去。
這是他迫在眉睫需要考慮的問題。
除了陳飛外，他還同這棟禁閉監獄中的其他人做着隱蔽的交易，抓緊一切機會掙着養老錢。
時間對於老周頭而言，同樣不多了。
兩人很快達成了口頭協議，剩下的，就看老周頭如何和德加接觸了。
這次新交易並沒有讓陳飛等太久，兩天後，趁着晚飯的時間，老周頭悄悄遞給他一塊破舊的亞麻布，在亞麻布中，包裹着一枚長約二十厘米的生鏽鐵錐。
兩人全程沒有言語，陳飛接過飯盒后，喘着粗氣背靠在牆壁上，有了這把鐵錐，他只需要三天時間就能挖出四個牆洞。
自由的空氣已經距離他越來越近了。
陳飛難以抑制內心湧起的雀躍感，吃過晚飯等獄卒的例行巡邏結束后，迅速開工起來。
有鐵錐在手，他的進度大大加快，只用了半晚的時間，他就挖好了第一個牆洞，破開堅硬的水泥牆壁表層后，他驚喜的發現裏面的磚塊早已腐朽不堪。
這又是一個重大的發現。
他的工期也被加快了……只需2天時間，就能挖好另外的三個牆洞。
第二天風平浪靜，老周頭在他的房間前並沒有多呆，午飯的分量比之前又增加了一些，顯然對方也知道他即將要干一件大事。
陳飛白天加班加點，一直忙到深夜12點，已經挖好了剩下三個牆洞中的兩個，只需要再一個白天，他就能挖好最後一個牆洞。
陳飛的心漸漸亢奮起來，越是這個時候，他變得愈發冷靜。
沒想到一起突發事故，在第三天中午時發生了。
老周頭在離開他的房間后，提着鐵桶依次向里走去，可能前幾次秘密交易的成功，讓他放鬆了警惕，就在他和其他監獄囚犯做交易時，被走廊門口的獄卒發現了。
兩名獄卒提着警棍大聲呵斥的沖了進去，他們很快經過陳飛的禁閉室外，出現在老周頭身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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