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4
我平時很懶散,生活上尤其嚴重。我不喜歡請鐘點工打掃屋子,而自己又不願意動手做。難得周末放一天假,我去了那套公寓清理衛生。
先從卧室開始,沙發上全部被我扔着零散的報刊和書籍,房頭櫃特別凌亂。紙巾盒、杯子甚至微型的蠟燭,什麼都有。我把垃圾桶準備在身旁,一邊理一邊扔東西,以後都用不着了。地板不臟,我蹲着用濕抹布來回擦了兩遍,這樣冷的天氣,後背和額頭都湛出汗來。
“你在幹什麼?”房間門開着,實在太意外,我轉頭的同時跌坐在地上。大概因為擦地板消耗體力太大,我喘氣聲粗了很多。
“把房間理理乾淨,已經髒得不像樣了。”我站起身,抖了抖身上的衣褲,難免有點積灰拍落,演變成了空氣中的飄浮物,細微致極。因為窗帘打開着的緣故,陽光直射進來,清晰可見。
夏柏辰的突然出現,着實意外,以至於我看他時有些,表情有些許的恍惚。
“那你繼續。”說完,他轉身就想要離開,好久不見,也沒有特別的話要說。
“等一下。”我叫住他,他回過頭,我捏着抹布的手不自覺收緊,接著說:“我有話跟你說。”
他立在房門口,儘管穿着居家拖鞋,但模樣還是挺俊美的,一貫的優雅有風度。
因為料不到他的平空降臨,我迅速在腦子裏過渡了一遍之前的對白。他定定的看着我,也不着急,像是耐心等待着下文。
“我們分手吧。”之前想好的冠冕堂皇的話一股腦全被我省略了,於是直接說到重點。況且,他也不喜歡拐彎抹角。
“哦?”他挑着眉反問,表情一如既往的從容和洒脫。其實我早就想到了,他不會在意的。
我們面對面隔着一段距離,那張大床成功的擋住了我發軟的腿。這樣看來,我的想法太多餘,他淡然的神色,很好的說明了一切。
“原因。”沉默之中,他再次開口。
“我準備結婚了。”這個理由是我當初就想好的沒有臨時改變,總以為沒必要編個理由。再說了,他應該不屑問原因,他從來不是一個追根究底的人。
“那到時記得通知我一聲,怎麼說也該送份大禮。”他嘴角一揚,漫不經心的語氣,透着一絲冷漠。
我機械般的點點頭,然後看着他轉身後的背影,修長挺拔,玉樹臨風。可能要分開了,我在心中大大的抒情了一把,但心裏卻高興不起來。
書房的門關得嚴嚴實實,他獨自待在裏面,大多數是在處理公事,他總是這樣忙。
來時我就把鑰匙、信用卡這類貴重的東西藏在一個信封里擱在玻璃几上,而珠寶服飾全部都在卧室,他可能會請人來處理掉,反正我已無權過問。
出了公寓大樓,我去DQ買了一杯水晶芒果。這天生意極好,小小的屋子擁滿了人,而兩個服務員已經忙得暈頭轉向,導致我買了中杯的,她給了我大杯。
客人基本都是買上兩杯,然後開着私家車離開。想當初,夏柏辰說什麼都要讓我在雜誌上選一輛女士車,可我一點興趣都沒有。有一天,他拉着我去了一家汽車店,我卻一整天拉長着臉。銷售人員介紹了大半天,夏柏辰看我仍舊無動於衷,只好作罷。
我坐在小圓桌上,一勺一勺往嘴裏送雪糕,窗外是狂風滿天吹的景象。一個人來回翻看着桌上擺着的一本雪糕介紹冊,直到大杯中空空如也,我才離去。
外面是真的冷,不一會兒鼻子就凍紅了,這種風刮在臉上還真疼。我穿過馬路小跑着進地鐵站,在進口處買了一卷虎皮蛋糕,不顧形象的邊走邊吃,我懷疑我的胃每天都在撐大。
晚上,我約了宇倫吃飯,難得我選了一家西餐廳,依舊靠窗的位置。
“大律師,今天有時間吃晚飯啊?”我一直這樣欠扁的恭維他,他也已經聽習慣了,當作是打招呼的方式。
“再忙沒你忙,看你的臉都瘦一圈了。”他笑得陽光,襯托着餐廳柔和的光線。
我下意識摸摸自己的臉,又一次自食其果了。我總是愚蠢得忘記,他的職業是律師。
“哎,你左後方坐着肖穎。”我湊近他小聲的說。
他正切着牛扒,猛得抬起頭,才發現是我的惡作劇。
“喲,這麼在意。”我笑得合不攏嘴,看見他為她着急的模樣,一點不減當年。
他沒有生氣,抬頭看似略帶抱歉的問:“那你還願意嫁給我嗎?”
“Ofrse。”我答得堅定,又補充:“過了這村,可沒這店了,免得到時肖穎回頭,我眼睜睜看着你落入她手。”我開玩笑,和他在一起,我很快樂。
“恩。”他滿意的點點頭。
但我不滿意了,明明是他提出要湊對的,聽上去卻好像不以為然。
“有空先去選個訂婚鑽戒。”不知道他是不是認真的,我聽着很開心,還很期待這麼一種婚姻,純屬友情,應該比愛情要來得長久吧。
“好的,最好明年去南非,順便看世界盃。”我天方夜譚的建議,因為肯定是不可能的事。
“那正好有大半年時間留給我賺錢。”奚宇倫附和我,其實他也很愛看足球。
我本人搞體育新聞版塊的倒是一般般,每天對着各種賽事,很大一部分還是年代悠久的,我在屏幕機上看得頭暈。小小的人,小小的球,追溯時間遠的,還是黑白錄影帶。
有一種過程叫作歷史,我和夏柏辰之前那小小的一段,應被稱為歷史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