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還走嗎?”
陸翼遙雙手攤開,靠在真皮椅背上,寒瞳一片清明,內心卻是無比的激動和驚喜。
這一刻,他才敢真正相信。
她真的沒有死,活生生就坐在他的身邊。
林安歌明媚一笑,俏生生得看着他,莞爾回道。
“暫時不走……”
“嗯。”
陸翼遙寒薄的唇角勾出一道淡然的弧度,墨色深邃的目光落在她嬌俏的小臉上。
心口一沉。
暫時不走,那就是還會走。
滴鈴鈴。
陸翼遙的手機不合時宜的響了起來,林安歌緊繃的神經卻是稍稍鬆懈了一些。
老天爺還是很眷顧她的,每當她想要逃離他的時候,他的手機總會掐着時間響起。
陸翼遙從褲袋中拿出手機,睨了一眼,臉色沉下了幾分,對着林安歌勾了勾唇。
“你先回去。”
“嗯嗯。”
林安歌如釋重負,點頭應聲,側身拉開了身旁的車門,走出去,對着裏面那道倨傲矜貴的身影淡然一笑。
“小叔,再見。”
“我叫陸翼遙。”
陸翼遙握着響個不停的手機,幽冷的眸光眯了眯,唇角微微上揚。
清寒的話語裏透着別樣的意味。
他這分明是在提醒她,不要再叫他‘小叔’,而叫他名字。
聰慧的林安歌佯裝沒有聽懂,對着他笑了笑,輕輕得關上了車門。
黑色的邁巴赫疾馳而去,林安歌拿着陸翼遙那件濺落了湯汁的襯衣回到了車內。
上車。
自嘲得笑了笑,打了一下方向盤,朝着賀蘭家的陵園開去。
蒼松翠柏。
綠樹成蔭。
陵園裏很是肅穆安靜。
林安歌將車停好,抱着兩束鮮花朝着外公、外婆和媽媽的墳冢走去。
三座墳冢連在一起。
賀蘭淼和夫人朱凌是合葬墓,比賀蘭靜的墳頭要高出一些。
天空飄起了一絲細雨,整座陵園顯得更加寂寥。
“外公、外婆,媽媽,你們的格格回來了。這四年,你們好嗎?外公、外婆,媽媽,我很好,舅舅也很好……”
林安歌跪下去,將鮮花放在墓碑前,悄聲訴說著她綿長的思念。
他們離開她已經整整十二年了。
十二年,物是人非。
外公辛苦打下的江山落入了林逸飛那白眼狼的手中,西雲山莊也差一點落到了林染的手裏。
“外公、外婆,媽媽,你們放心。這次回來,我一定會把賀蘭家的一切都拿回來,讓那些傷害你們的人不得善終。”
“外公、外婆,媽媽,我還有一件事要告訴你們,我有寶寶了,他已經三歲。他長得很可愛,也很聰明。等我有時間,就帶他回來看你們。”
“外公、外婆,媽媽,我好想你們……”
細雨落在林安歌密梳般的長睫上,澄眸中翻滾着點點星光,臉上濕漉漉的,不知是雨水還是淚水。
對着墓碑,林安歌磕了三個響頭,才站起來。
準備離開時,卻見賀蘭靜墳冢不遠處起了一座還算較新的墓。
“該不會是我的吧?”
林安歌自嘲的冷語一句,走過去一看。
愛女林安歌之墓。
呵呵,還真是她的。
愛女?
林安歌突然覺得好笑,林逸飛良心不會痛嗎?
為了獨吞外公留下來的家業,看着林染放火將自己燒死,而不去勸阻、不去相救。
死了,在墓碑上刻上這樣的字眼,還真是刺眼睛。
她不知道,既然將‘她’下葬,為何不把‘她’葬在媽媽的墳冢旁邊,反而離得有點遠,中間隔了一塊空地。
呵……
這一定是林染的主意。
故意讓‘她’孤單得呆在一邊,讓‘她’死後都孤零零的一個人。
林安歌漆黑的瞳眸變得銳利陰冷起來,菲薄的唇瓣緊抿着。
“林逸飛、林染,今天只是一個開始,你們就給我好好等着吧。”
垂眸間,她發現墓碑前擺放着一束風信子。
那是她最愛的花。
花朵嬌嫩飽滿,一看就是才擺放上去的。
林安歌下意識的朝四周看了看,內心暗道。
舅舅的朋友來過了嗎?
不對呀,舅舅的朋友來過的話,不會只單單給她的墓碑前擺上鮮花?
林安歌秀眉微蹙,會是誰呢?
在雲京,還會有誰記掛她?
林安歌邁着沉重的步伐走出賀蘭家的陵園,回到車內,抽過紙巾,擦拭了一下浸濕的臉龐。
暗處,停着一輛黑色的邁巴赫。
坐在後座上的陸翼遙靜靜得注視着她的一舉一動,幽深狹長的眸光里掠過一絲心疼。
……
陸家老宅。
林智妍拽着陸恆遠回了家,剛一落座,就指着陸恆遠的鼻子怒罵。
“你說你這個冤大頭,頭頂讓人種了一大片綠油油的草都不知道,鬧出這麼大的笑話。陸家的顏面都讓你給丟盡了,我和你爸以後還怎麼出去見人……”
“……”
陸恆遠站在客廳里,胸口起伏不堪,心中自是煩悶無比,卻又不知道說什麼好。
林智妍見他不出聲,更加憤怒,厲聲嗔責。
“你說你,這雲京的女孩子那麼多,為什麼非要招惹林家的人。兩姐妹沒一個好東西,一個比一個下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