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五話
等我意識到的時候已經甩開了那隻手。伴隨着無聲的慘叫聲。
我甩開手，和那個人拉開距離。雖然稍微有些踉蹌，但被附近的澤爾馬先生攙扶着。
“……羅德里希?!”
抬起頭，羅德里希皺起眉頭，看着我揮過的手。
……或者說，手!我的手碰到他了!
對於在女子中學、女子高中長大的我來說，與年齡相近的男人接觸是一大事件。是明天想向朋友報告的案件。對方是帥哥。
“……對不起，我嚇了一跳。”
“啊!啊!我才是對不起!我把你甩了……”
“不，不用了。我才沒準備好。但是，因為危險，我不自覺地伸出手來。你的身體不是一個人。你要保重。還有澤魯瑪，所以請多關照周圍的人。”
……啊，好像被狠狠地訓斥了一頓。就像學校里那個大腦袋的數學老師……。經常跑走廊被罵呢。
他很輕鬆地拿起我沒能夠到的書，把銀色封面的書遞給我。這本書看起來果然很華麗。
“你喜歡的浪漫小說被我藏在這裏了。待會兒我會向圖書管理員提出忠告……算了，這裏有這麼多書，雖然偶爾也會出錯……”
好像有圖書管理員什麼的，聽起來很厲害，但我翻開一本浪漫小說，遞給羅德里希先生。而目光落在地上的羅德里希女士的動作全面停止。
“就是這個。”
“等一下，別讓我看到你被冤枉的場面!”
他的臉被染得通紅，嚇了一跳。頓時冰冷的氣氛化為泡影。
“啊，情戲……那個情戲?!”
稍微過去的我到底讀了什麼?!
我慌忙看了看頁面上的文章，怎麼看都是蚯蚓在跳舞。我完全不知道該不該給沒用的男人看。
羅德里希恢復得很快，咳嗽了一聲，“那本書怎麼了?”他冷靜地問道。
“啊!是啊!其實，包括這本書我都不會讀。”
“……怎麼了?”
“對了對了，就是那種感覺。夫人。”
“……誒?這真的沒關係嗎?怎麼看都覺得線……”
我跟羅德里希說她不會讀文字，她皺起眉頭，表情嚴肅。那個人總是皺着眉頭……總有一天會打不開皺紋。
是否讓我當語言教師全靠澤爾瑪的判斷，她立刻從圖書館回來教我讀書寫字。
這個被稱為基什萊特語的語言，據說在附近國家也廣泛使用。我看了一下基什萊特語表，發現羅馬字和法則很像。
雖然感覺像是在看很厲害的蚯蚓字，但意外地很狡猾。
除了讀寫不通以外，說話的部分還能聽懂。得益於此，他知道了與羅馬字相同的法則。
我希望自己也能像會話一樣讀寫……。
“我只是在練習讀書寫字。……這麼說來，太太每天都寫日記，你要不要繼續寫呢?”
“日記?寫了那種東西嗎?”
“嗯，從結婚初期開始，每天都這樣。”
日記這種東西，我是三分鐘熱度就會受挫的類型。我越來越不了解自己了。
“……那本日記在哪裏?”
“我小心地收在桌子的抽屜里了。”
我按照他說的打開桌子的抽屜，裏面有一本非常厚的書。和圖書館的字典一樣的書一決勝負。是以數年為單位的日記吧?
我試着翻開書的正中央那一頁，上面寫得滿滿的。
哇……勤快……。
剛結婚的時候……咦?
“……澤爾瑪小姐，我是什麼時候結婚的?”
“兩年多前，好不容易進入第三年了。”
“是嗎?”
那麼，這個日記本要用兩年多……。
話說回來，結婚第三年就有孩子的想法只有一次嗎?這個……要不要一頭跨進白色的婚姻?
這是……真的不是戴面具的夫妻嗎?
“是的。我可以一邊練習讀寫，一邊寫日記嗎?我一直都堅持寫日記。”
“是……是啊，就這麼辦吧。”
雖然我還是不能讀蚯蚓字，但我一邊把基什萊特語表拉到自己身邊，一邊拿起羽毛筆。
是啊……我不怎麼寫日記，所以想不出什麼文章來。
鋼筆尖忽悠忽悠地猶豫了好一會兒，但好像要吐露心情似的，猛地在紙上滑了一下。
——成為面具夫婦的孕婦妻，總覺得情況不太好，非常不安。
說句題外話，吉格斯明特和塞爾瑪好像是長年相戀的夫妻。笑眯眯的感覺，平和的氣氛，雖然見面沒多久，但很像，我很理解。
聽說夫妻越來越像了。
一聲一聲，一聲一聲。
——————
“好像在浮現……”
晚上，雖然澤爾瑪說要幫我洗澡，想衝到浴室來，但我還是拚命忍住了。
被不認識的人看到的是……哎呀，同性的話，就像溫泉那樣的大眾浴池一樣，沒有那麼強烈的抵抗，但是幫忙洗澡就不一樣了。
好像是讓她洗身體和頭髮。
而且可怕的是，過去的我似乎理所當然地接受了那個。
說實話不可能。
不是很輕，而是今天最大的文化衝擊……。
一脫衣服，胸部果然變大了。
我很高興，不由得一個人笑了。因為胸部營養不良而被朋友們嘲笑。
在女子高中也屬於非常直爽的類型。
比起那個，是。
就像吉格斯明特說的那樣，如果懷孕的話，家紋會浮現在腹部。
確實感覺下腹部好像隱約有粉紅色的記號。
聽說是母親家的家紋，和國旗和日本的家紋不一樣——像是埃及的象形文字。
和想像中的有點不一樣。而且，出乎意料地簡單。
打個比方，就是貼好紋身貼紙后的四天。不太雅觀。
我以為真的是紋身貼紙，就去看了一下，結果發現好像從皮膚下面滲出了不同的顏色，完全不知道是怎麼回事。
放棄了趕快進浴室。
羅太太慢吞吞地來到更衣室，可是貓可能還是怕水，所以沒有進浴室。
多虧了澤爾瑪教授的洗澡方法，我才發現這個國家的洗澡水是不一樣的。
在這裏，水和熱水好像不是擰水龍頭就能從自來水裏出來的。
那麼怎麼辦呢?因為只要碰觸到晶瑩剔透的海藍色寶石和熊熊燃燒的火焰一樣顏色的寶石，專用的器具里就會沖溫水澡。
我也完全不知道機制。
想也沒有用啊。我放棄了思考，覺得那些瑣碎的事情都無所謂。
即使國家改變了，洗澡文化還是保持原樣，這有什麼關係?
我坐在浴缸的鏡子前，抬起頭想洗臉，卻不由自主地放蕩起來。
沒有一根艷麗分叉的長發。彷彿要灑落下來的粉紅色大眼睛，有點貓眼的感覺。有透明感的雪白的皮膚。
那裏有十個回頭看過去的絕世美少女。
“……呃，什麼?”
我把手貼在臉頰上，美少女也擺出同樣的姿勢。首先，這間浴室里只有我，愚蠢的人自然知道那是自己的樣子。
雖然聽到了自己驚訝的聲音，但是作為日本人平均顏值的我受到了像西洋人一樣的衝擊，已經無暇顧及了。
“發生什麼事了嗎?”
羅德里希好像聽到了我的聲音，她氣勢洶洶地打開浴室的門。癌症，嘎香，浴室的門發出了華麗的聲音，但我不在乎地站在我面前。
“怎麼了?身體有毛病嗎?”
然後我注意到了。
我現在——裸着。
“不，不，啊啊啊啊啊!!!”
在浴室里響起了華麗的揍聲和我的叫聲。
一聲一聲，一聲一聲。
——————
我狠狠地打了巴掌。
雖然完全是條件反射，但夫妻二人還是可以進浴室的，或者說應該允許。
據說女校教育的男人完全沒有耐性。被這麼一說，我就完全不知道該怎麼辦了，我同時也想到了借口。
總之，很尷尬。
羅德里希小姐，王太子大人，用巴掌打，不會不敬嗎?不要緊吧?
羅德里希先生好像也覺得擅自進入浴室是不對的，好好地向我道歉了吧。
在國王大小的帶頂蓋的床上滾來滾去，伸出手的是我，所以決定下次見了面我也要好好道歉。
因為是帶着面具的夫妻，也許暫時見不到。
我躺在床上，思緒朦朦朧朧地朦朦朧朧。正當他為這種心情而迷迷糊糊的時候，敲門聲響起了。
躺在床上是很失禮的，所以要起身。因為穿的是類似睡覺間穿的白色連衣裙的衣服，我就這麼回答了。
是澤魯瑪嗎?我這麼想着回答了一聲，但進來的卻是金髮碧眼的王子——羅德里希。
暫且不見面，還不到十分鐘就見面了。
我非常不舒服。
羅德里希女士穿的不是襯衫上的最佳打扮，而是和我一樣的白色鬆散襯衫和同色褲子。
“對不起。你已經休息了嗎?”
“嗯，什麼時候?待會兒見。”
“是嗎?”
我用力吸了一口氣想要道歉。
羅德里希用手在床邊照亮房間的枱燈前烤火取暖。不知道發生了什麼，枱燈的顏色變成了黃昏時的顏色，光量也變小了。
我完全被眼前發生的事驚呆了，失去了道歉的時機，但就連那件事也在接下來的瞬間從腦中飛走了。
羅德里希先生鑽進了一張國王大小的床。
……誒?
誒，羅德里希先生很自然地滑到同一張床上了。
啊，羅德里希先生一副理所當然的表情躺在我旁邊。
……誒?這是怎麼回事?
“睡不着嗎?”
稍微，不，相當，完全不能理解狀況，對像石像一樣一動不動的我感到違和，羅德里希先生嚴肅地看着我。
白天看到的海藍色瞳孔，在枱燈柔和的橙色燈光的照射下，變成了黃昏時分的大海顏色。
這個人仔細一看，連睫毛都是金色的。
“什麼?你說睡不着?羅德里希為什麼要在這裏睡?”
“一個月沒見了，我們還是一起睡過……好像不記得了。”
雖然已經有一個月沒見了，但是在那之前也一起睡過，所以能生孩子的想法只有一次嗎?
就連作為女人的我也不由得這麼想。
理性怎麼樣了?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