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3章 老爺子之死
夜已經深了。
夜涼如水。
海天就坐在窗邊,托着腮看着窗外,雙眉緊皺,面沉如水。
這段時間的經歷就像是一場戲一樣,只不過在這場戲中,他是一個悲劇。
“海天,別這樣。”沈琳琳站在他的身後,伏在他的肩膀上,低聲道,“我認識的海天不是個懦夫。”
海天的臉上露出一絲淡淡的笑容,轉過頭握住了沈琳琳的手:“琳琳,你父母都討厭我,只有你還在支持我。”
“我們是夫妻嘛,我不支持你支持誰?”沈琳琳柔聲道,“我是你海家的人,你不用管我父母。”
“琳琳,委屈你了。”海天道,“琳琳,打扮一下,跟我一起去找我爺爺。”
沈琳琳道:“找他?他不會再幫你的。”
“為什麼?我雖然犯了錯,但我畢竟姓海,畢竟也是為了海家好。琳琳,我知道你想說什麼,但是我還是想去試一試。”
沈琳琳道:“好,無論你決定做什麼,我都支持你。”
海老爺子並沒有出國,就住在那幢海景房裏。
海浪滾滾,濤聲隆隆。
海老爺子的手裏捧着一個煙斗,痴痴地看着夜色中若隱若現的海浪,半晌才微微嘆了一口氣,抽了一口煙,道:“阿明,給我泡杯茶。”
阿明的年紀比海老爺子小不了幾歲,將一杯白茶泡好端過來,低聲道:“老爺,小少爺來了。”
“海天?”海老爺子微微有些失神,“他來幹什麼?”
“他是跟小少奶奶一起來的。”阿明笑了笑,海老爺子知道他不會作任何的猜測,阿明就是這一點好,很安分,兢兢業業地做好自己的管家工作,其他的事情一概不問,對於來訪者,既不因為熟悉而熱情,也不因為陌生而冷漠。
“讓他們過來吧。”海老爺子轉過臉,將身子放在躺椅上。
腳步聲漸漸近了,有些雜亂,海老爺子頭也不回:“你的心很亂。”
海天上了前來:“我的心確實很亂。”
海老爺子幽幽一嘆道:“這就是你的不足。”
“我知道,可是我做不到,我可以接受我失敗的事實,可是我無法接受父親去世,而您這位做父親的居然看不看一眼。”
海老爺子赫然睜眼:“你在指責我?”
“不敢,我是在述說事實。”海天垂下眼瞼,“難道我說錯了嗎?”
“白髮人送黑髮人。”海老爺子一聲慘笑,“你以為我捨得海信死?那是他看不開。小天,你跟你爸一樣,看不開,不像唐風,得我我幸,失之我命,唯有大淡定,才能大成功,你們……還是算了。”
“我來,不是跟你探討海洋集團。”海天冷冷道,“我只是想知道,在你的心裏,到底什麼才是最重要的?”
“你呢,你的心裏什麼最重要?”海老爺子反問。
“我沒有你那麼絕情!”海天激動道。
海老爺子冷笑:“我絕情?我要是絕情,你以為以鄭好的手段能讓你還能站在我面前說話?你跟我談情?在你們吞了唐風的股份時,你怎麼沒想到情?”
海天咬牙道:“那也是因為海洋集團出了狀況。”
“狀況?如果不是海信在外面養女人,如果不是你賭球輸了太多的錢,海洋集團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海老爺子動怒道,“海洋集團在你們的手裏,只會走向滅亡。”
海天大叫道:“他是您兒子,我是您孫子啊。”
“那又怎麼樣?”海老爺子冷漠地看着海天,“這樣的兒子、這樣的孫子,要之何用?海天,你還不如你妹妹。”
海天猛地奪過海老爺子手中的煙斗,重重地砸在了地上:“你這個冷血的老頭子,除了錢,你的眼裏還有什麼?”
海老爺子暴怒道:“你這個忤逆的東西,我……我……”
海老爺子一口氣順不上來,哆嗦着指着柜子:“葯……拿、拿葯給我。”
海天呆了一下,連忙去柜子裏找葯,沈琳琳一直沒有說話,也跟着過了去,然而她並不是找葯,而是攔住了海天。
海天吃驚地看着沈琳琳,沈琳琳低沉而堅決道:“死比不死好。”
海天怔住,沈琳琳接着道:“他要是死了,你還有機會繼承到一部分遺產,他沒死,你就一分錢都拿不到。”
海天的手微微一抖,葯已經拿在了手裏。
沈琳琳輕輕地接過海天手裏的葯,淡淡道:“他已經不拿你當親人看,我們還是給他一個把你當孫子的機會吧。”
沈琳琳拿着葯,走到了呼吸急促的海老爺子面前,微笑着道:“爺爺,在您的眼裏,海天就是個沒用的廢物,但是你有沒有想過,現在除了他,沒有人能把葯遞給您,您現在還覺得他是廢物嗎?”
“葯……葯給我。”海老爺子已經到了生死邊緣。
沈琳琳將葯放在海老爺子身邊的茶几上:“葯就在這裏,您自己拿。您不是經常教導我們,做人一定要靠自己嗎?我們現在就看着您怎麼靠自己。”
阿明離得遠遠的,老爺的家事他向來不去過問,這時,忽然傳來海天的哭叫聲:“爺爺!爺爺!”
阿明吃了一驚,三步並作兩步奔了過去,就看海老爺子軟倒在椅子上,葯灑了一地,不由大叫道:“老爺,老爺,您怎麼了?”
“爺爺突然不舒服,讓我拿葯,等我把葯拿給他,他已經……”海天嚎啕大哭,哭得真心實意,無論怎麼樣,海老爺子畢竟是他爺爺。
阿明連忙叫救護車,等救援趕到,海老爺子早已氣絕多時。
接到阿明通知,唐風連忙趕到醫院,看到的只是海老爺子的屍體,唐風追問阿明發生了什麼事,阿明將經過說了,唐風一把薅住了海天的衣領,厲聲道:“你們對老爺子做了些什麼?”
沈琳琳淡淡道:“姑父,我們尊您是長輩,不跟您計較,但請你放手,不然我報警了。”
“爸,冷靜點。”和唐風一起來的鄭好拉開唐風的手,看着海天淡淡道,“海天,聊兩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