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兩個人販子
許海德攜着葉星燦的手，祖孫二人在公共汽車站等車。不多時，一輛綠色的公交車就停在了他們的面前。許海德於是帶着葉星燦上了車，車廂里有一張標註沿途停留的站點圖，葉星燦雖然記得以前也曾和母親去過好幾次外公那位於海邊的家，但那時他畢竟還太小，記不得太多的事。今天，他又要到那海邊村落去。於是，他指着那張站點圖對許海德說：
“外公，我們要在哪裏下車呀？”
許海德望着他，指着圖上一個叫“吉祥村”的站點，微笑地說：“星燦，我們在這裏下車。”
“吉羊村……”葉星燦用稚嫩的童音思索着說。
許海德笑了起來，糾正地說：“來，外公教你，這叫吉祥村！”
“哦，吉祥村——”葉星燦重複了一遍。
車廂里的乘客都不由自主地望着這對祖孫，紛紛露出了溫暖親切的微笑。
這時，一位年齡大約二十歲左右的女孩給許海德讓了座，許海德連連道過謝，就抱着葉星燦坐了下來。葉星燦望着面前的這位大姐姐，對她綻開了一個天真可愛的笑容；於是，女孩從包里拿出來一根棒棒糖遞給了他，又對許海德笑着說：“老伯，您的孫子好可愛呢！”
公交車向前疾馳而去，轉眼間又過去了好幾個站點。
葉星燦坐在許海德的膝頭上，愣愣地望着車窗外的風景。
終於，車廂里的播報器在報：“吉祥村到了，請要下車的乘客從後門下車，注意安全！”
許海德於是攜着葉星燦和他的衣箱從一大堆乘客中下了車。祖孫倆站在灰塵揚起的路邊，葉星燦低低地說：“外公，我要喝水……”
許海德四面打量，發現街對面就有一家小商鋪，於是抱着葉星燦走過去。站在商鋪前，許海德問老闆要了兩瓶汽水，那老闆就轉過身去冰櫃拿水。許海德放下了葉星燦，摸出自己的錢包找零錢，葉星燦於是向旁邊走開了幾步，去撥弄路邊的小野花。這時，兩個人影悄悄走近蹲在路邊的葉星燦……
當許海德拿了汽水轉過身來的時候，卻不見了葉星燦的身影！他當即大驚失色，兩瓶汽水掉落在地上直冒泡。
“星燦！星燦！”許海德驚慌地大叫。可是，這裏是一條比較偏僻的小街道，只能遠遠看到兩三個行人在孤獨地走路，哪裏有葉星燦的影子！這一下，許海德感到天塌下來了一般，他的眼前猛然一黑，整個人就欲昏倒下去，但他強迫自己挺住，保持清醒和鎮定。於是，緩了一會兒神，他就急急轉過身去問那小商鋪的老闆。
“老闆！你剛剛有沒有看到我那個小孫兒走到哪裏去了？”許海德心急如焚地問。
“沒有啊。我剛好在冰櫃裏拿水呢！”那商鋪老闆說，接着又問：“怎麼？你那小孫子不見啦？”
“就剛剛我一低頭去找零錢的工夫，轉眼就看不到人了！哎喲，天啊！這可怎麼辦？”許海德連連跌足。
“哎喲，這可糟了，這附近一帶經常發生兒童被拐的事件，老伯，搞不好你孫子現在已經落入人販子的手裏了……”那老闆說。
“哎喲，這……這可怎麼辦？老天懲罰我吧！千萬不要讓我孫兒落入人販子的手裏啊……”許海德說著，幾乎欲哭出聲來。
那老闆指了指櫃枱上的電話機，說了一句：“老伯，事不宜遲，報警吧！”
許海德於是衝到了櫃枱前，慌亂地打了一個報警電話。很快的，當地公安局的刑警們趕到了這間商鋪門前，見到了這個神色無比沮喪的、面帶愁容的老人。警員們做了筆錄，又經過了一番詳細的詢問，知道了失蹤的兒童有跛腳這一個生理特徵之後，就急忙調動人員往各個方向去搜查追蹤。
許海德向警方報案之後，心情依然萬分悲痛和沉重，於是，他自己又在附近的大街小巷搜尋了一遍，但是卻一無所獲，根本沒有一點線索。這令他自責得要崩潰了！他十分後悔自己放開了葉星燦的手！但現在，後悔也已於事無補。許海德知道自己唯一能做的就是等待、等待、再等待……等待警方破案！他已經肯定孫子是被人拐走的，否則年僅七歲的葉星燦不可能轉眼間走得無影無蹤。這樣一推斷，他的心情就更加地悲痛欲絕。他不敢立即向葉家人透露葉星燦失蹤的事，他決定要先把事情暫時壓着，因為，他還心存希望，相信警方不久就會把葉星燦找回來。眼看天色越來越黑，他儘管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一樣，卻也只能回到“吉祥村”自己的家中去等警方的消息。
黃昏時分，葉星燦迷迷糊糊地醒了過來，一睜眼看到四面陌生的環境，滿屋子陰暗的氣氛，就嚇得想要放聲大哭，卻發現自己的嘴巴被貼上了膠帶，而且手和腳都被人用繩子牢牢捆住了。再看旁邊，還同樣坐着兩三個被封住嘴巴、捆住手腳的孩子。這一下，葉星燦不由得想起了自己以前曾聽過保姆阿鳳說的故事裏，那些專門吃孩子的大灰狼，他覺得自己和這些孩子都是被大灰狼抓來當晚餐的！於是，頓時心裏感到萬分恐懼和害怕，眼睛裏立即就淚水汪汪了。
突然，“豁啦”一聲，一扇門開了，有兩個人影走了進來。葉星燦看到這兩個人影一高一矮的，但由於屋子裏光線實在很陰暗，而且那兩個人又背着光，所以葉星燦根本看不清楚他們的模樣，只知道是一男一女。
那女的走近來，張口說話了：“哎，真好！今天又收穫了一個，不錯嘛……”
“今天是有收穫，不過，還是有點可惜啊！迷暈他之前不知道是個跛腳的！哎！只怕這貨很難找到買家啊！”男的在唉聲嘆氣地說。
“雖然這孩子跛了一隻腳，可是這小臉蛋……長得真是不錯！哎，如果將來確實找不到買家，那我自己養得了！”女子說完，痴痴痴地笑了起來。
“行啦行啦，別犯花痴啦！人家可還只是個小屁孩呢！”男子不耐煩地說。
然後，他們走近前來，看到了葉星燦正睜着一對淚汪汪的眼睛望着他們。
“瞧，他在看着我們呢！這可憐的模樣兒……嘖嘖！”女子說著，近距離打量着葉星燦的臉。然後，她伸手去撕開了貼在他嘴巴上的膠帶，葉星燦當即大叫：“哇——外公！外公！”嚇得女子急忙把膠帶貼回去。
“唉！走吧走吧，今晚再待一晚，明天一早我們立即離開這個地方！以免夜長夢多！”男子說道，就和女子走了出去，又鎖上了門。
到了夜裏，在那間黑屋子裏，葉星燦依然張着眼睛瞪視着漆黑的環境，旁邊的那兩個孩子已經隱隱傳來了鼾聲，但葉星燦卻無法這樣入睡，同時他的肚子也在咕嚕咕嚕地叫着。於是，靠在那堆柴草上面，他的眼前不由得浮現起了雞腿、麵包、蛋糕、和雪糕……正幻想得津津有味，突然，又是“豁啦”一聲門響，只見有個人拿着手電筒走了進來！
是那個女子！
“小弟弟，看我給你帶來了什麼？”女子輕聲輕氣地說，走到了葉星燦的面前。
葉星燦藉著手電筒的光看到了她端着一盆香噴噴的燒雞，不由得瞪大了眼睛。
“怎樣？想吃嗎？只要你不大喊大叫，大哭大鬧，這盆燒雞就給你吃！”女子痴笑着說：“聽話哦！不然，我們就把你丟到大山裡去喂狼！”說著，撕開了葉星燦嘴巴上的膠帶。女子見他一副怯兮兮的乖模樣，於是笑着拿了一塊雞腿送到他的嘴邊。葉星燦立即張嘴啃了起來。吃了一塊之後，女子又遞了第二塊，葉星燦不禁轉頭望着旁邊的那兩個睡着的孩子，然後，他低低地說：“阿……阿姨，也分給他們吃點吧！”
不料那女子突然用力地拍了一下他的胳膊兒，嘀咕着說：“你這孩子！這是給你吃的，幹嘛要給別人？是不是傻！”
葉星燦怯怯地再看了那女子一眼，看到她面帶怒氣了，於是就嚇得不敢作聲了，只好低下頭繼續吃。
吃完了那盤燒雞，女子又用膠帶封住了葉星燦的嘴，然後望着他說：“好啦，給你吃了燒雞，現在就乖乖睡覺吧！”說完，就又鎖上了門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