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8章 火燒鳳翔宮

我被廢后，是在元玉六年，這年年初，我與衛洵的矛盾，終於全面爆發。

樂康太子作為我唯一的一個兒子，死的不明不白，我無處申冤，與衛洵感情惡劣。齊國又屢次派親王來衛國施加壓力，衛洵很快晉陞了宜妃貴妃位。

元玉六年夏天，趙地百姓暴亂，甚至有聲音說要迎接我回趙國做新王。衛洵震怒，聽從宋湛的進言，畫地為牢，將鳳翔宮變成了後宮的又一處冷宮。

安國公主被送去易美人那兒時，哭的厲害。她剛滿六歲，扯着我的衣袖，不肯離開。

忍冬也十分不忍心，和其它丫鬟一起勸說，“娘娘，公主年幼，一直是由您扶養，如今，便也留下她吧。”

我冷麵冷聲，“送她走。本宮養她這許多年，已經是夠仁慈心腸了。如今我自己尚且節衣縮食，沒有義務再去管一個養女。”

我冷漠以對，讓人強行將她帶離。她扯的很緊，衣服上的織錦花卉，怕傷到了她的手，只能以剪刀割斷。

那聲“額娘”也被斷在了門外。

不過，卻也迎回了另一個人——翠碧。

“娘娘。”

一晃三年不見，她面容依舊，只是神色寡淡，不復當年神采。

一見我便抹淚道：“奴婢辜負了娘娘期望，沒能照顧好樂康太子。”

我俯身將她攙扶起來，“你雖然只是我的丫鬟，對待樂康，卻始終如同自己的孩子。他沒了時，正在你眼前，剜心之痛只怕超過我數倍。我心懷感念，一直想着等你一回來，便改了你的丫鬟身份，讓你出宮。沒想到，時運多變，又要你多侍奉我一陣了。”

她猛烈搖頭，“奴婢不願出宮，奴婢願意終生侍奉娘娘。”

我當時已然生了自棄的心思，對於她這樣的承諾，只能苦笑一聲。

夏日夜裏，我立在鳳翔宮后的井口上，鳳履半濕，裙擺冷寒，只要縱身一躍，世上再無趙琦玉。

身後一道凌厲急呼，“娘娘，不要！”

一黑影從天而降，將我從井水旁帶離，一旋一落間，便落在了屋檐下。

“殿下，你。”徐肖鋒眉劍目，在門下省呆了一段時間，磨礪去了沙場上的剛烈，反而多了一絲溫和。

“太子雖死，終究沒有到末路。”

“末路？衛洵已經有要更改皇后的意思，我還能如何爭。”我心灰意賴。

翠碧道：“或許陛下只是礙於局勢，不得已而為之。”

“局勢？哈哈，正是因為局勢，才是你我不可能改變的原因。拿帝王之情，與各國局勢去賭，有幾個人賭的過？是楊貴妃？鉤戈夫人？還是我趙琦玉？”

我轉身進屋，砰的一聲，將門合上，“你們都走吧。離的越遠越好。”

幾天後，鳳翔宮意外起火。火海綿延，竟然連燒了十幾座主殿，剩下的都是後院一些荒廢很久的屋子。

金銀絲帛全部付之一炬，不知道這個消息是否傳到衛洵那兒，這兒始終沒有人來修繕。

我們不得不搬挪到了蛛網遍佈的屋子。

忍冬在清理蛛網，擦拭屋子時，憤憤道：“真是虎落平陽被犬欺。咱們鳳翔宮背風臨水，以前從來沒發生過這樣的事，如今正是事事不順的時候，偏偏老天爺還要雪上加霜，一場火絕了人的路。”

翠碧被灰嗆着咳嗽，一邊給我找了個木凳子，搬去屋外，“娘娘坐外邊吧，等我們收拾好了您在進來。”

我呆坐在那凳子上，望着前方一片斷壁殘垣，心中茫然一片，竟彷彿不知身在何方。

身後傳來她們倆低低的話語聲。

“你當真以為這是天為？”屋中壓低了聲音，是翠碧。

忍冬疑惑，“嗯？姐姐以為是，是有人故意的！”

她聲音陡然拔高，又被翠碧伸手捂住，壓下去。

“你想想我們娘娘，是怎麼走到今天這一步的。先是有人攛掇太后，說出樂康太子的真相，讓娘娘和陛下失和。然後在民間散步趙國百姓擁護娘娘回趙都做王，又借朝中勢力，讓陛下不得不廢后。好不容易廢了后，來這一場火，輕則要娘娘以後生活破敗，喪失鬥志，重則可以要了娘娘的命。”

忍冬道：“師父知道這麼多，為何不告訴娘娘呢，我們現在就去說！誒，你拉着我做什麼。”

“你以為娘娘能不知道？”

“啊，娘娘知道？那為何不找出幕後的人，報仇雪恨呢？”

“你看我們娘娘如今這個樣子，還能有那心思么？樂康太子死的不明不白，易美人依然易美人，宜妃卻已經是貴妃了。娘娘爭搶多年，得到了什麼，不過是一片心如死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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