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7章亂點鴛鴦譜
莫曉曉聽了自己母親的話，也不再與楊哲打鬧了，她靜靜地看着楊哲，不說什麼。
原本嬉皮笑臉的楊哲，聽見了林玉淑的話，臉上的笑容就像是有一個開關一樣，一下就關上了笑顏，眉頭又微微的皺了起來，那深邃的眉宇間，愁雲慘淡就像是要下雨。
“嗯，我知道。”他點點頭，似乎那頭有千斤重一般，點頭都不自然，到像是被東西壓得不堪負重而低下的，眼裏的光也漸漸黯淡了下去。
“阿哲，我知道你的心，我年輕的時候，又何嘗沒有體會過你這樣的喪偶之痛呢，知道這種突然失去愛的人的感覺，就像是身體裏的東西，突然的抽離一般。”林玉淑臉色微微一變，滿是失落。
三人彼此沉默誰也不說話，林玉淑嘆了嘆氣，臉上的陰翳微微收斂了些，像是忽然釋然了一樣，又繼續道：“我知道你是個重情重義的男人，可是啊，她的離開並不是讓你頹廢的，她的離開是不幸，但你得好好活下去，若是愛她，就替她好好過下去，你再娶並不是不忠，反倒是愛她，愛這個世界，若她的離開讓你變成了一個木頭沒有血肉了，那麼你們的愛都是畸形的，你得走出來，才能遇見下一個對的人，你對她的愛還在，那麼就不能浪費這些愛，得用此愛去繼續愛這個世界愛下一個人，這樣才是人生啊。”
林玉淑淡淡的說完，楊哲微微沉默，而後才緩緩的抬起頭來，他眼神空洞而感動的看着她，眼裏的水波涌動，似乎是做了一場夢，如夢初醒那般微微惆悵，又十分的清醒。
“好了，阿哲我見你也累了，你回去休息吧。”林玉淑見他這悵然若失的模樣，也心疼他。
楊哲從小就沒有了母親，林玉淑也將他當成了自己的孩子一般來看待，所以心裏也是如同親生母親一樣的心疼他。
“嗯，那叔母我先回屋去了。”
楊哲點點頭，從椅子上緩緩的站起身來，頭微微低着，似乎是頭腦有千般沉重一樣，他轉身欲離開，林玉淑突然又叫住了。
“阿哲。”
楊哲聽見了，又緩緩回頭眼神有些茫然的看着她。
“你可千萬別難過，你是楊家的兒郎，叔母見你這樣心裏也不好過。”
“嗯。”楊哲點點頭，他楞在了原地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好一會兒又抬起頭來，他的臉色看上去已經好得多了，沒有方才那樣死氣沉沉的了，似乎是想通了，突然如釋重負一樣。
“叔母，那我的婚事就由你來全然做主吧，你說得對，小寶也不能沒有母親，若是有合適的人選，我都聽你的，我的母親去得早，父親又管不得這些事情，還勞叔母你費心了。”
楊哲雲淡風輕的說著，嘴角還揚起淡淡的笑，這笑在莫曉曉看來，倒像是沉浸在苦楝子裏的，因為完全是強顏歡笑罷了。
“好，叔母答應你，你一定要養好身子啊。”
林玉淑剛剛說完，楊哲點點頭，便轉身離開了，他那瘦瘦高高的身影，大步流星的朝着門外走了去，漸漸消失在大門口。
“母親，你說哥哥他心裏是不是很難受。”莫曉曉看着他的背影，有些心疼的說著。
“嗯，你可能不知道，他剛剛回來的那陣子，剛剛回家就知道了婉兒去了的消息，他發了瘋的去尋她，他不願意相信這個事實，那段時間他整個人都頹廢了，日日夜夜酗酒到婉兒的墳前，那段日子我真的擔心他會緩不過來，而你那段時間也病着，我也管不了那麼多，那時間這個家就像一盤散沙一樣，哎，一個家一旦不完整了，就像是一把沙子撒了一地。”
林玉淑一邊唉聲嘆氣的說著，一邊無能為力的搖搖頭，莫曉曉靜靜地聽着她的話，沒有說什麼，林玉淑緩緩轉過身去，又繼續淡淡的說著：“後來，還好何先生來了，他照顧着你，我就有時間去勸說他了，好說歹說他才慢慢緩了過來，不再那麼頹唐了，不過還好，那段時間柳紫嫣那個丫頭，倒是盡心儘力的照顧他，那個時候府里的上上下下都怕阿哲，阿哲心情不好喝了酒就會發瘋摔東西罵人，那些丫頭都不敢去伺候，那柳紫嫣倒是個吃苦耐勞的主兒，服侍了他好一段時間，直到阿哲緩了過來，她才解放了。”
“什麼，你是說那段時間是柳紫嫣在照顧哥哥嗎？”莫曉曉感覺有些驚訝，不過細細想來又覺得是意料之中的事情，林玉淑點點頭，莫曉曉又繼續問：“所以母親憐憫她，從柴房叫她來前院伺候小寶他們了?”
“嗯。”林玉淑點點頭，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了下來，看着她又繼續平靜的說著：“後來啊，我又細想，其實這姑娘人還是很不錯的，沒有壞心眼兒反而讓我覺得她踏實，她接二連三的救了你和小寶，還伺候阿哲，就連我原來將她派遣到後院做臟累活，她又任勞任怨絲毫不怨恨我，別看她是一個弱女子卻有一顆堅韌的心，這一點我很是賞識她，可見我以前對她的確有些偏激了，讓她吃苦了，我這心裏倒有些愧疚了。”
莫曉曉看着林玉淑和顏悅色的說著，也不由自主的微微一笑：“母親能這樣想也是好的，我也覺得這姑娘心好，以後可別針對她了吧。”
林玉淑笑了笑，看了莫曉曉一眼：“我針對她做什麼，人啊，只要一心行善，會有好報的。”
莫曉曉認認真真的看着林玉淑，討好一樣的蹲下身來，替她捏肩，小心翼翼的說：“母親，那你說如果，我是說如果，你可別太大反應啊。”
“什麼？你神神秘秘的。”
林玉淑漫不經心的看了她一樣，莫曉曉嬉皮笑臉的笑了笑，又將自己的聲音壓低了，在她耳畔淡淡的說：“你說啊，這柳紫嫣姑娘人心不錯又吃苦耐勞任勞任怨的，若她要是嫁給哥哥做個填房那會如何？”
莫曉曉戰戰兢兢的看着林玉淑，生怕她大發雷霆來，讓自己招架不住。
“哦?”林玉淑並沒有大發雷霆，沒有她想像中的那麼火冒三丈，只是難以置信的看了她一眼，又沉默片刻，似乎是在猜想什麼：“小梔，你怎麼有這想法，我們姑且不說門當戶對的事情，這婚姻的事情是兩個人的事情，你這隔空亂點鴛鴦譜的，就不怕你哥哥跟你急啊，雖然他現在說是讓我安排，可你也不能如此隨便啊！再說了，那柳紫嫣姑娘，雖然出身是低賤了些，但是我見那姑娘不是個愛慕虛榮的女子，你這樣胡鬧，怕是會讓人心裏不暢快了。”
見母親沒有對自己大發雷霆，也沒有極力去阻止這件事情，她這才漸漸的放鬆起來，臉上又漸漸露出來了自信滿滿的笑容。
“哎，母親這就有所不知了，我可不是平白無故的空穴來風啊，子非魚安知魚之樂！”
看着莫曉曉那一臉神神秘秘的樣子，林玉淑一臉的茫然無措：“什麼魚不魚的，你說清楚些。”
“母親，我看這門婚事要是成了，那就皆大歡喜的，以我之見哥哥對柳紫嫣姑娘還是有好感的，若是沒有好感就不會讓她伺候自己了，當初也不會救她回來了，像柳紫嫣姑娘這樣的好姑娘，又年輕貌美又善解人意，還任勞任怨溫柔賢惠誰不心動，現在以哥哥的心思，怕一般的官家千金大小姐，是照顧不來的，再說了有哪個小姐甘願來做填房做后媽的，就算有，人家也不一定待小寶好，我看柳紫嫣姑娘人美心善，對孩子也很好，就很合適。”
林玉淑暗暗想了想，又覺得她言之有理，只是心裏還是有些不確定：“依你這樣一說來，似乎確實是有道理的，通過我長期的了解，這柳紫嫣姑娘確實也是一個不錯的人選，雖然出身不好，但確實人品和德行是一般小姐比不上的，就算阿哲對她不排斥，那你怎麼知道阿哲就會同意這婚事，又如何知道人家柳紫嫣姑娘心甘情願做人後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