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郝一盛轉身後,笑意未收,敵方有隊員打趣道:“我們一盛什麼時候,這麼注意女生了?”
“哈哈哈......害我們等這麼久,是不是?”插着腰,也叫囂道。
郝一盛嘴角微揚,反擊道:
“攪亂軍心啊。”
往地上拍了一個重球,擊向他們,腳法隨着同時一動,隊友見后,笑容更甚,居然沒有直接反駁啊。
下一瞬,又拉開了一場熱鬧的對決。
球入筐里的一剎那,郝一盛偏頭看向操場,那女生已不在了原地。一雙運動過後濕潤的眼睛找尋未果,轉過頭,閃過一絲微暗的光。
暮色像一張鋪天蓋地的網,很快給校園蒙上了一層淺灰色的霧。
第一節自習課下課後,斯澤洋走出教室,踱步來到陽台,換了一身休閑的衣服,粉白的襯衫,穿在身上,卻不見女氣,反而更襯的他眉眼精緻,閑適悠然。
此刻,他的眼神,正一錯不落的落在對面的三班,兀自站成了一道清俊的風景。
旁邊有女生痴痴看了半天,終於在朋友的慫恿下,鼓起勇氣,走上前來,大着膽站在了他的身邊。
即使這樣,也有幾道不善的目光射向了她。此時已顧不上這些,她聽着自己緊張的問出了口:
“斯澤洋,你有女朋友嗎?”
她一點也不醜,相反,長相清純的她,也算是被人從小誇到大。
但不知為什麼,對着他總有了莫名的自卑,絲毫沒有底氣。
斯澤洋麵無表情,看向前方,竟連一道目光也吝於投向她。被人無視的羞憤感襲來,她不由往前走了兩步,繼續說了一句話。
心思根本不在這棟樓的斯澤洋,直到被旁邊這人,阻礙了長驅的視線,冷淡出聲道:
“麻煩,讓一讓。”
女生以為他終於肯說句話了,還來不及竊喜,豈料他開口便是這番提醒,頓時尷尬的往旁邊挪了挪,回過神來,自己竟然這麼聽他的話。
朋友走了過來,拉着她回來后,安慰道:他們班的斯澤洋的確就是很高冷的。
女生的目光還是不由自主的看着他,真多半是瘋了,連這冷漠的樣子,都讓她心跳加速。
齊楊見這好戲又沒看成,此時走了過來,雙手搭在陽台上。
澤哥到底喜歡什麼樣的呢?順着他的目光看去,對面的樓也沒什麼特別呀,上面?平平,下面?無奇啊。怎麼瞧他在這裏,吹了十幾分鐘的風。
看着上下撲騰正歡的某人,立於陽台的斯澤洋突然喚道:“快上課了。”
齊楊一時沒反應過來,回頭時,看着澤哥已走回了教室,踩進門的一刻,正好應着上課的鈴聲。
齊楊怔了怔,轉頭向那無邊的黑夜望了一眼,不禁喃喃出聲:
“怎麼算的,這麼準時?”
過了幾日,終於在上課前,齊楊很肯定的同任樂推斷:
“我覺得澤哥,一定有什麼心事。”
任樂深有同感,不由好奇的問:“什麼心事呢?”
這兩人悄咪咪的湊作一團,小聲低語:
“你看,下課之後又到陽台站着,就是不知道在看什麼。”
目光向外探去,再次見到了自家老大瘦削的背影,擔心的問:
“老大是不是出了什麼事,從來沒看到這個樣子。”
“靜觀其變。”齊楊一臉的高深莫測。
總覺得,真相是會自己浮現出來的。
誰知,到了第三節課,他欲探知真相的斯澤洋,不見了蹤影,問了問其他男生,都說下課就沒見着老大,兩人不禁面面相覷。
這一日,毫無遮擋的陽光,為操場披上了金黃的外衣。
體育課上,三班的人總算結束了體育老師獨有的訓練。隨即,興緻未減,他們開始了一番熱烈的討論,如何有組織性的遊戲展開,其餘的人,則閑適的坐等着。
不大一會,這邊自然集結到的全班一半的男女生人數,討論出了結果:玩新型跳繩遊戲。
眾人加入了新規則,打破常規增加了可趣性,這難度在於剛開始速度慢,隨着第二個人上來后,速度逐漸式越來越快。
經得住後來居快的人,慢下來時,才會有人在身後相繼跟上來。這樣,眾人跳到50次,才可通過,從來再來。
長長的兩節繩子系在了一起,工具也簡單背好,拉着班長那些男生,又叫來喬然顧靈她們加入。
開局前,一起疊手心手背,決定勝負。輸者去甩繩子,一局未定勝負。在第二局中,顧靈輸了,她榮幸的第一個就站在了繩子的末端,等到第二個擺渡的女生產生后,二人又比較了一番,顧靈勝出。接着,便由她倆打着繩子。
第一次,眾人男生一半,女生一半,輪番跳了上去,待容納下了所有人後,有人露出了激動的笑容。
正在這時,有人踩錯了繩子,所有人險些一次就成功,眾人紛紛停了下來,互相看了看,不由笑彎了腰。
最後,絆住了腿下場的是一位男生。
集體不由一陣感嘆后,下一位,便換了顧靈上場。
陽光普照着大地,透過光的弧度,打在那女孩認真看向繩子舞動的側臉,眉眼彎彎,溫柔玉立。
緊接着,眾人便自動排在了那自帶奶萌氣質的人身後。
繩子翻湧了起來。第一個還是上一個女生上場,顧靈緊隨其後等待着,這時,只聽喬然悄悄對她耳語道:“沒事別害怕,我跟在你後面呢。”
顧靈點點頭,微微猶豫了一瞬,看好節奏后,便上前躍了進去。
豈料,出師不利,變快的一刻,她提前踩住了繩子。
跳繩一秒鐘,擺繩十分鐘。
彷彿自己也沒想到,竟這麼快就敗下了陣來,顧靈不禁呆立當場。只覺單薄的語言已經不足以形容她此時此刻的心情,悲壯在胸腔里翻湧,牽絲攀藤而來的胸膛淡淡起伏,似義憤難平,唱出了聲:
“來也匆匆,去也匆匆,恨不能相逢!”
有人本想過去安慰一下,誰知,等顧靈回過神后,竟意氣風發的唱了這兩句。
只見她抬頭的眉眼,過分的精緻,唱出聲的婉轉悠揚,卻有一種坦蕩的胸襟,又無比符合現在的情境,豪放又洒脫。
一時間,惹笑了眾人。
顧靈挫敗的回過身,走到一旁,在他們的笑聲中,接過繩子,擺擺手,讓另一位女生上場,自己繼續這毫無靈魂的擺渡。
“這女生好可愛啊,”旁觀男生也忍不住笑了起來。
“哈哈哈怎麼這麼搞笑,再瞧瞧,這是人該有的顏值么?”
見周圍也有不少人看熱鬧似的站着,那人又說道:“哥們,你情敵太多了,挺住啊。”
那人順着他示意的視線,向後看去,發現正上方的不遠處,還有男生也向這邊看來。
龍章鳳姿,天質自然。
正是斯澤洋。
這節體育,三班與五班撞在了一起。
剛從球場下來的他,正靠在球枱上休息,垂眸凝視前方。當清潤的聲音聽在耳渦,眼中閃過了笑意,嘴角淺淺的勾起。
看她再多,越容易被她所吸引,向她那處靠近的神思,想像着是她周圍的人,想像成為遮蔽她的大樹,落在她肩的一片樹葉,又想像成圍繞着她那四周無處不在的和風,輕輕撫向她的面龐……想到此,斯澤洋黑眸沉聚,注視面前皎皎風景。
放學后,顧靈回到家,不住的打着哈欠,顧母着急的走了過來,看着她的臉色,白皙的小臉,現在已經有幾分憔悴。
“嘟嘟啊,是不是粉塵過敏又犯了。”
顧靈正要回答,又是一陣咳嗽。
顧母連忙轉身去廚房的柜子裏,拿來氯雷他定和其他藥物,倒了水,喂她服下,看着這孩子又開始遭這罪受,心疼的揪起了眉毛。
服下藥后的顧靈,感覺好多了,她解釋道回來的路上車流太多,飛揚起的灰塵,不小心就吸進去了。
顧母的輕斥了她一眼,心疼責備道:
“你這孩子真是,我讓你每天都要把媽買的口罩帶在身邊,是不是又忘了?”
顧靈緩過來后又調皮起來,摟着老媽撒嬌道:
“我知道了嘛,下午上學就帶,好不好?”
一雙漂亮的大眼睛,就這樣無辜討好的看着她,似乎吃准了老媽的套路,很快顧母果然不忍再責怪他,頗為傲嬌的看她一眼,便轉身又去廚房
準備飯菜去了。
郎祺值日的這一天,比她回來要晚了幾分鐘。
下午,在老媽喋喋不休的囑咐中,顧靈戴上了口罩,剛一抬頭,見老媽遞來的遮檐帽,顧靈軟糯的聲音在口罩下彷彿也變沉了幾分,道:
“我戴這個沒用呀。”
“誰說的,也能遮點灰。”顧母神情頗有一種“你要信我”的意思。
顧靈頓時哭笑不得,“我不要這個,大夏天,不知道的,還以為我要去銀行辦事呢!”
聽此,顧母也不由笑道:
“就你這小身板,還想辦事哦。”
最終,還是拒絕了老媽那明晃晃的遮檐帽,裝扮已經算很嚴實的走出了門。
快走到江中對面的街道時,顧靈想起了本子已經用完了,還要去買水筆的事,沿途走到附近,右轉了個彎,走進了一家文具超市。
校園門口,只有這一家最大貨量最全,估計正因如此,所以此時客人頗多。
顧靈走向排排整齊的筆盒裝,對比選着用哪一款。
眼看趕着這麼多人也要來買,斯澤洋硬是被齊楊拖過來陪他逛。
聽他在耳邊,不斷安利着有了好使的東西,斯澤洋這般無聊的看着貨架,提不起購買的半分興趣。
這時,顧靈拿了串筆芯,又走向放置的筆記本那裏。
甫一抬頭,面前不知何時,竟站了一個人,擋住了在這中間的路。
斯澤洋神情落漫,隨後,百無聊賴的看向了身旁。
旁邊有個戴着口罩的女孩,額間白皙,輪廓清瘦,神情似在思索,僅露出那溫存的雙眼,清澈見底。
斯澤洋撇過雙眸,繼續看着面前的貨架,琳琅滿目的商品,在他眼裏卻平凡無異。突然意識到了什麼,他那沉寂的雙眼,驀然一亮,眼眸深處里驚色一閃而過,重新回過頭來,難以置信的看向顧靈。
斯澤洋認出了顧靈。
與前面男生對上了一眼,思緒一過,有臉盲症的顧靈,這次卻神奇的重合到了第一次見他的模樣。
無怪乎,彼之少年,見之難忘。
站立片刻,見他沒發現擋住了這條路,顧靈不免回頭望去其他的路。
就在這時,斯澤洋主動側過身去,低沉說道:
“同學,從這邊過吧。”
顧靈聽完,黑的透亮的雙眼看向他,隨後,留下了句“謝謝你”,便從這邊最近處走了過去。
帶着黑色的口罩,也遮不住她精雕玉刻的眉眼,無趣的超市,頓時因她而豁然一亮,心情倒也沒有那麼倦怠了。
下一瞬,見她從自己眼前走過,斯澤洋覺得,哪怕只有一秒,鼻子依然捕捉到了她身上的清香,似乎又是她的發香。一向平和的心跳,原來在她面前,“怦怦”跳動的心直跳不慢。斯澤洋忍不住低低笑了出來,腳步一轉,狀似無痕的跟了上去。
不一會兒,顧靈選好后,去向收銀台的方向,見她轉身要去付錢的一刻,斯澤洋隨手從貨架上拿下了一本畫冊,拎着齊楊就要去收銀台。
被揪着后衣領的齊楊一臉懵圈:“???”
反應過來后,滿口叫道:
“澤哥,我還沒挑好呢!”
“沒挑的下次請你。”
這一句話,便如此輕易堵住了他蹦躂着,還要繼續挑零食的念頭。
站等着付錢的這一會兒,小眼猶自打量着他,今天怎麼這麼反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