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4章 人心難測
不僅是撐腰，還順帶要打齊老太太的臉。
宮裏的人賞罰都有深意，貴妃剛為齊瑤討封，齊老太太回去就給齊瑤母親沒臉，這是壓根沒把貴妃放在眼裏。
打狗且要看主人。這熱乎乎的縣主還沒封下來，齊老太太就跟齊瑤翻臉，鬧這麼一出，打量宮裏什麼都不知情？
齊老太太落魄多年，離宮裏太久遠，大約都忘了這些道理。
齊瑤便請為貴妃搭脈，無可無不可的再寫了一個方子，何貴妃便讓人送去太醫院。齊瑤知道宮裏規矩多，這是要請太醫院先驗了方子有沒有錯失的地方，沒有十八反，沒有不當的用量藥材，然後再能抓藥。那葯都出自太醫院，均需記檔，以備日後查驗核對。
於是又跟齊瑤閑話兩句，便有宮人來稟道，“二公主來給娘娘請安。”
何貴妃笑道，“來的正巧，睦兒這孩子最有心，聽聞本宮用了你的方子，便趕忙要你進宮請脈。倒是累着你了。”
話音未落，一身淡青煙羅罩衫的二公主蕭睦兒已經進來，給貴妃行了禮，巧笑倩兮道：“娘娘身子乏力了那麼久，太醫來了一圈，都查不出什麼來，倒是齊姑娘瞧的准，可不是有緣分？只要齊姑娘能將娘娘身子骨瞧好了，睦兒做什麼都願意的。”
蕭睦兒說的十分真誠，何貴妃也輕拍她的手道，“我知道你是最孝順的！”
殿裏母女情深。
當年何貴妃要二公主遠嫁南詔，又何其忍心這個孝順女兒從此遠離故國，漂泊無依呢？
齊瑤眼見二人親親熱熱，心裏感嘆，皇家女兒生下來享盡榮華富貴，其實也不過是皇家一枚棋子。何貴妃養了她長大，到底也是要替貴妃換回些什麼。
只是不知道，二公主心底到底怨不怨這個養母？
不一會兒，何貴妃稱乏道：“本宮昨晚沒睡好，此刻有些累了，你們小孩子一處說說話，睦兒，替我陪陪齊姑娘吧。”
二人忙起身應是。
何貴妃先後殿走去，又想起來，回頭道：“齊姑娘可是快及笈了？”
齊瑤回道，“下月十六。”
何貴妃便道，“是個好日子，果然還是皇後娘娘想的周全，問起來，要給你添喜。”說罷揮揮手，自去休息了。
話說得沒頭沒腦，不過細想之下，也容易明白。
既然有了封縣主的意思，自然放到及笈時封賞更加喜慶。
二公主抿嘴笑道：“六姑娘果是個有福的。娘娘這番心意，你可明白？”
齊瑤斂衽道：“還要多謝二公主，才有這個添喜。”
二公主眼中微微閃過訝異，點頭道，“是個伶俐的。”
及笈這樣的事，皇后和貴妃自然顧慮不到，自然是二公主在貴妃面前提醒，有了這樣的心思，才讓這番榮耀更耀眼些。
“宮中枯坐無趣，我帶你四處走走吧。”蕭睦兒淺笑着，問道。
齊瑤自然沒有不答應的。
二公主要見她，必定有話要說。只是借請脈的幌子，才能進宮。
宮裏這時候正是春花爛漫、開得荼靡之時。跟着蕭睦兒，齊瑤又看見宮花紅，宮柳綠。
一路向御湖走來。
御湖上九曲長廊，蕭睦兒信步往前走，直走到湖心亭。
宮人忙上前鋪了錦墊，往桌上布了點心和茶水，便俱都退出亭子數米之外候着。
蕭睦兒輕嘆一聲，幽幽說道，“這裏是我最常來的地方。宮裏無趣，又出不得皇城，宮裏的景色年年如此，看的都膩歪了。”
帝女有帝女的煩惱。齊瑤早就知道。
不過，蕭睦兒剖開心扉，並不做假，顯見的是將她當自己人了。
不過，連着上一世，她跟這個二公主也沒有交集啊！
“公主是明白人，自然知道，天下人各有各的煩惱。想明白了，誰又不是煩惱着過日子的呢？”
齊瑤開口道。
半日接觸下來，她心裏明白，比起驕縱的大公主來，二公主是個玻璃人兒。如此冰雪聰明的人，並不需要旁人的勸解。
所以，說這話時，倒更像齊瑤自己在嘆息。
“年前，大公主從南詔傳信來，要回京請安，為皇貴妃祝壽。父皇沒許她。”蕭睦兒並不等齊瑤反應，自顧自接著說道：“連大公主都如此，當年若是我嫁去，更不知是什麼光景。”
齊瑤：“。。。。。。”
“貴妃於我有養育之恩。所以當時拿我去換父皇的信任，我也無話。宮裏呆久了，都生出算計之心。”蕭睦兒看向水面剛生出的小荷幼芽，“外面以為我因此恨她，其實都錯了。我們都是父皇的棋子，不過是形勢迫人，恨來恨去，又有什麼趣兒？”
齊瑤心裏暗生戒心，交淺言深，不是好事。更可況，對面是公主。
似乎知道齊瑤的心思，二公主蕭睦兒側頭一笑，“你救了九弟，所以我便拿你當了自己人。
不過，我也實在好奇，都說太子有意於你，你又為皇貴妃盡心治病，眼見的富貴你卻都舍了，難道太子妃的位置，你一點都不稀罕？”
這是疑她首鼠兩端了。一面投靠沈妃，一面又向何妃邀好。
可不是，誰能看清她？要說替皇貴妃治病，不過是醫者仁心，沒人會信。
齊瑤默然。這話，她不知如何作答。
前世，她便是貪戀這權勢，又痴迷寧王蕭楨，以為自己稱心如意嫁給良人，一番辛苦之後，卻是給他人做了嫁衣。
都怪自己識人不明。那一世的糊塗，才換來此生的明白。
“富貴再好，也得有福之人取之。若福德不配位，只能給自己帶來災殃。瑤兒知道自己不是，不敢妄想。”想了想，也只好如此打個禪機。
蕭睦兒等來的卻是這樣的回答，也是一愣。
“你小小人兒，倒看得世事老到如此。”蕭睦兒審視的看着她，似乎要看透她的心。
齊瑤迎着蕭睦兒的目光，毫不退縮。
“二公主也不用試探瑤兒。替皇貴妃治病，也是情非得已。但唯獨沒有邀寵之心。”就是路人躺在她面前，她也會施救，更何況，皇貴妃是在姐姐大婚時暈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