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尋找撰書之人
這小公主可是臭名昭著的“閻王爺”,得罪了她怕是要人頭落地。
掌柜的顫巍巍的將公主身份牌雙手遞上。
其實風南柒並沒有傳言中那麼可怕,只不過在這個世界上想要完成她心中所想,那麼這條路相對來說是最方便的。
不管風尚塵和風南柒的思想到底有多前衛,這千百年來形成的價值觀不是一朝一夕可以改變的。
上海愛國女學校倫理教習葉瀚曾在課堂上向學生宣講:“……中國之《女誡》、《女四書》,即教成女子倚賴幼稚、卑屈之男子之法之教科書也。”
如今,女人自甘委身於人,在家相夫教子日夜勞作,又有多少男人可曾感恩戴德?不過將一切視為女子的分內之事罷了。
等到成為昨日黃花,哪個男人不是依舊三妻四妾,新歡依舊?
所以風南柒如果不選擇成為一個“刁蠻公主”而是去學習那些所謂的“女性道德”,那麼她就免不了成為這漫漫歷史變遷上逐漸腐朽的一員。
只是風南柒不知道,就算不學習所謂女子德行。在這個“男尊女卑”思想根深蒂固的社會裏,她和風尚塵所渴望的社會依舊是遙遙無期。
她所需要的,哪只是單單美好的社會藍圖呢?
“本公主原諒你了,起來吧!”風南柒一把奪過身份牌,掌柜的站起了身,把頭壓的低低的,不敢直視她。
“不知公主屈身蒞臨書苑所謂何事?”掌柜的小心翼翼的詢問面前這個“刁蠻公主”。
他第一眼看過去的時候也只是覺得是個普通人家的娃娃,打死也想不到這是貨真價實的公主殿下。
不過公主此次前來應該不會只是單純的來欺壓他吧?畢竟他寶貝的琴葉榕可是被她毀的差不多了。
風南柒聽他這一說,神情慢慢放鬆,然後找了兩個一高一矮的凳子放在櫃枱前,從中挑出幾本書。
有一本怪談,還有幾本現下流行的戲劇本和一些銷售量十分普通的甚至慘淡的詩文。
“我要找這幾本書的作者。”
掌柜的拿起書翻了翻,對她說:“這裏只有幾個人我倒是有點印象,尤其是這本怪談的作者。”
他挑出了幾本戲劇還有詩集,“這幾個人我倒是有他們的住址,剩下的便不知了。”
風南柒看着沒有被挑出來的書有點失落,然後又拿出了原來那本怪談。
“這個人的住址掌柜的也沒有嗎?”
掌柜的搖了搖頭:“我們書苑很多都是用書信方式聯絡,雖然這本怪談的作者是親自上門,但是每次拿完稿錢就離開了。”
“那你可知他姓甚名誰?可還記得他的模樣?”風南柒眼睛一亮,如果打過照面並且知道姓名就簡單多了。
“他名喚青知,姓江。是一位窮苦書生,家有一老母病重,不得已才來賣文。”掌柜哀嘆,眼中有深深地惋惜。
風南柒心裏突然揪了一下,她曾經也是這樣的。
“那這本《彼岸》呢?”風南柒又拿出另外一本,掌柜的搖了搖頭。
《彼岸》是一本戲劇,講的是一個男人愛上一個有着夜鶯般動人聲音的戲子,兩人兩情相悅,不慎珠胎暗結。雖然男人許諾戲子一生一世一雙人,最後卻殘忍拋棄她娶了一個大戶人家的小姐,並讓她名節盡毀受到眾人凌辱。
戲子傷心欲絕,沒日沒夜的唱曲兒,渴望男子能夠再次愛上她。最後唱啞了嗓子,也被戲班拋棄。
在戲子的請求下戲班同意讓她演出最後一場戲劇。
條件是在次日的日落之前。
戲子十分欣喜,於是她邀請了那個曾經殘忍拋棄她男人來觀看,並承諾從那以後她再也不會糾纏於他。
那是一場無聲的戲劇,戲子那刻骨的情感通過動作和那悲徹的眼神傳遞到了再場觀眾的心中。
眾人無不紛紛淚目。
一曲終了,戲子把銳利的發簪狠狠地插入了那隻留下背影的男子的心臟。
那個發簪曾是男子送給她的定情之物。
演出前一天她哭着將簪尖磨利。
戲子曾想,若男子願意回頭,若願意遵守諾言,她便結束這不潔的身軀。
卻曾想最終成為一把割斷她們之間所有回憶的利器。
戲子和男人的血染紅了她身上的白裙,裙衣被染紅的流蘇就像傳說中那盛開的彼岸之花。
彼岸有花現彼岸,
花與葉間了無緣。
忘川一河波幽淡,
彼與岸間即天塹。
火照之路人漫漫,
前生今世因果散。
願殤心殤情亦殤,
花葉飄零不再見。
這本《彼岸》文筆細膩,字與字之間就像有生命一般。
戲子的痴情與男人的背叛,一切悲劇的開始。
字字情深至肺腑,如泣如訴。看的人晝吟宵哭,甚至是風南柒也久久不能自已。
如此之文筆,如此之人才,怎麼能夠置若罔聞而不收於麾下?
只可惜除了那個“拾”以外的筆名就沒有其他的線索了。
“公主找他們有啥事嗎?”掌柜的看着風南柒一副小大人的模樣突然十分狗腿的問。
風南柒翻了個白眼,“關你啥事?”
掌柜的看到那個白眼憨憨的笑了起來,這個公主娃娃突然變得挺可愛的。
當然除了拔了他的琴葉榕這件事。
“那你把其他人的住址給我吧。”風南柒有點無奈。
掌柜的聽到這話后就走到櫃枱邊上查了查賬本,拿起筆把餘下幾人的住址和名字寫了出來。
風南柒爬上凳子,趴在桌上大眼睛盯着掌柜的寫字,小小的臉上滿滿的嫌棄。
“你說你一個出書的字怎麼寫的比我還丑?”
那張紙上墨汁龍飛鳳舞,風南柒表示自己一個字都沒看懂。
“怎麼就丑了,這可是藝術。”掌柜的不滿風南柒說他的草書寫的太丑,他寫的草書在嵐城裏還算有名的。
娃娃就是娃娃,就算是公主也還是個娃娃,什麼都不懂。
結果迎來了風南柒幽幽的目光,看見她肉肉的小手指着他剩下的琴葉榕然後咳嗽了一下。
“小的馬上重寫一張,馬上重寫一張。”要不是為了自己心愛的琴葉榕,他才不會屈服呢。
拿到字體工整的住址,風南柒顯得十分開心。小臉上樂開了花兒,“這還差不多。”
當她正準備拍拍屁股走人的時候,門口正好走來了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