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曾經5
龍邪雖為太子,卻最不屑繁文縟節。前日去過養心殿之後,宰相李成文宣讀聖旨,稱老皇身體欠安,擇日由太子繼位為王。而經幾位朝中謀士推算,半月之後便是良辰,故將那日定為龍邪登基之日也是情理之中的事了。龍邪除了心繫父皇死因,所以便將一切大典所需全權托以李宰相。李成文領旨,深感責任重大,立即着手操持起來。其實還有一人是龍邪這幾日一直放心不下的,那就是雲初。自之前在邊疆啟動那水天一色將幾十萬兵將送回永吉之後,她便因虛耗過度進入了昏迷。這兩天忙於處理朝中瑣事,倒是將她忽視了。此刻難得有一時空暇,便直奔月卿宮而去。
月卿宮本是龍邪生母所居,雖不如正宮皇后的玉卿宮般端莊奢華,卻也是亭台樓閣一應俱全。而將她安置於此最重要的緣由,實在是因為其他的地方自己實在也是不太安心。自己的太子妃自己明白,閔珠兒如何被貶為平民自然也不必言明。當然若非她身懷有孕以她的身手倒是在自己之上的,但現在不行。何況退一萬步說,就算對雲初並無愛慕之心,還有個洛伊需要顧及不是?畢竟依他所言,這雲初腹中的胎兒卻是她日後的命中人了。其實這幾天龍邪沒有去月卿宮也是在糾結此事的,雖然現在並非考慮兒女情長的時候,但不知為何就是無法自制的分神去思考此事。父皇的駕崩使得自己很快就將成為一朝君王,對於這樣的來歷不清的女子本是不該納入眼中,況且她已為人妻,現在腹中還有其夫的骨肉。但或許是因為之前初遇時的不尋常,又或許是因為她待自己那般不同。所以在虯境之中哪怕她對冷若冰霜拒之千里之外,還是莫名的對她心懷好感。但心中所有的防線,卻因為虯境的主人洛伊的亂點鴛鴦而崩潰。之後她的柔情似水,她的笑靨如花,卻無時無刻的不在打動自己的心。
只是這一切,終於還是因為將虛脫的她抱在懷中同回朝中時,她口中的喃喃囈語而拉回現實。因為龍邪清楚的聽到她口中喚出的名字是。。。。慕辰。。。。江慕辰!雖是知道她已為人妻,但以她龍族的身份卻從未想過她竟會是一個凡人的妻子,更何況是江氏的後人,江慕辰!那個名字飄入耳中的時候,龍邪感覺整個人都在那一瞬間僵住了。心莫名的疼了一下,又是一下。這樣的疼痛讓龍邪難過,卻又同時讓他的頭腦清晰的想到了父皇與江夜崖的往事,雲初便是那雪瑤的覆轍么?!龍邪使勁的搖搖頭,幾乎是想將自己潛意識中這樣的想法丟出去,甚至想到將懷中的女人丟到江府中,畢竟照顧懷着江氏血脈的女子是江府分內的事情不是嗎?卻在低頭看到她在自己懷着熟睡側臉的一瞬,突然打消了那個念頭,依舊將她帶回了後宮,安置在母妃曾經生活的月卿宮中。
月卿宮中自母妃離世,便再未住過別人。這主要還是因為父皇始終也沒有立妃。操持上下的一個叫秋荷,一個叫秋蓮。如今也都已經年過四十,半老徐娘了。永吉後宮之中,女婢之上是采女,而老了的采女便都被成為采婆。今日蓮采婆正在收拾庭院,忽聽侍從招呼,太子駕臨,忙喊荷采婆跪地迎接。對這兩個采婆,龍邪還是有些尊重的,母妃在世之時,秋荷和秋蓮便是母妃最為信賴的兩個女婢,之後母妃離世,父皇本是准了母妃宮中所有采女還鄉的,但這兩個女婢卻執意要留下了,照料這月卿宮日後雜事。所以後來,年級尚小的龍邪每每遇到不順心的事情,來到月卿宮中,見到兩個女婢便倍感親切,彷彿由她們照料的月卿宮還是有母妃一樣。如此一來,這兩個女婢倒也安逸,除了管理月卿宮之外,再無他事了。數月不見太子,如今突然看見太子自然是高興的不行,雖說是有主僕之分,但看着太子殿下自小長大,這其中的感情也絕非僅僅主僕那般簡單了,更多的,還有親情融入其中,在龍邪看來,這兩個老采婆也是長輩。如今將還在昏睡的雲初交於二位采婆,也是希望她們二人能將她妥善安置。秋荷和秋蓮看着太子長大,他的脾氣秉性自然是了解的不行。卻從未見過他對那個女子這般上心,再看這女子的容貌,一時間竟忘了問她的身份。龍邪確實也有要事纏身,僅僅交代兩句便匆匆離去了。
雖說太子殿下只是交代兩句就走了,但兩個采婆卻也不敢怠慢。畢竟能讓太子親手抱着來到這月卿宮的女子,她還是第一個。如此一來,兩個采婆對雲初照料的便相當細緻了。
時別兩日,再到月卿宮,先將門口的護衛屏退三十米,卻因為想到馬上要再見到雲初,突然心中有些莫名慌亂,冥冥中竟不知如何開口說第一句開場白。忙深深吸了口氣,半晌才又穩下心神,邁步走進月卿宮中。荷采婆正在打掃庭院,看見太子,深行一禮才告知原來那姑娘還未蘇醒,龍邪心中不安,忙走進屋中探望。又喚來御醫診治。之前一入這月卿宮中,御醫便來診治過了,只是說雲初身體虛弱,慢慢調養就好,卻也沒有說出她始終不醒的緣由。如今還未醒來,龍邪也是焦急。這時一個老御醫顫顫巍巍的對龍邪深行一禮,道:“太子殿下莫急,太子妃體虛,又身懷有孕,此刻不醒也是正常。不過。。。。”龍邪看了那老御醫一眼,示意他繼續,那老御醫便繼續說“還請太子殿下借一步說話”。龍邪挑眉隨即屏退四下,那老御醫才縷了一把鬍鬚悠悠道:“太子可知太子妃娘娘並非凡人?”龍邪點頭,老御醫才繼續道:“太子妃本是龍族血脈,如今虛耗過多,恐怕很難醒來”龍邪皺眉,並未接話,只等着這個老頭繼續。那老御醫便繼續道“老臣聽說天寒山上盛產一種暖玉,對太子妃的病症倒是有奇效。不過那暖玉生的地處嚴寒之地,又必須將那暖玉打磨成片貼於牆中才有效果,耗時耗力,不知。。。。”龍邪聽罷眉頭微蹙,須臾輕嘆口氣,喚來侍從:“吩咐下去,即刻採集暖玉,修建新宮。”“是”
文蘊從未想過誰會在何時入住那月卿宮,因為太子殿下對那裏是極其在意的,別說入住,文蘊就是去看看,還是要看那兩個老婢女臉色的。所以此刻聞言那個被太子千萬寵愛抱着回城的女子居然一回來就住進了月卿宮,頓時醋意橫生。恨不能立刻去會會那個狐狸精。這麼想着也不耽擱,但梳洗打扮卻是必不可少的,畢竟這是去見那個有可能代替了自己的女人,氣勢上也不能差了半分不是?如此一來文蘊足足收拾了兩個多時辰,才帶了幾個女婢直奔月卿宮而去。卻不想自己堂堂太子妃日後的准皇后竟被龍邪留在月卿宮門口的侍衛攔住了。糾纏許久都沒能踏進那月卿宮大門半步。簡直是有些氣急敗壞了。若不是見天色有些暗了,文蘊真的就想去找龍邪問個清楚才好。
回到朝陽苑中,越想此事越是感覺心中憋悶,一進門就開始甩掉頭上的金釵玉篡,還將那些首飾甩的滿園亂飛。腳下的蓮鞋被她踏的嗒嗒作響,甚至連鞋下的石板都被她重重的踏出了一層灰土。卻不想一進正廳大門,龍邪正端坐於中。看着一直以端莊沉穩著稱的文蘊一時有些詫異。
文蘊也沒想到今晚龍邪會來自己的朝陽苑,此刻頭髮散亂衣衫不整,簡直是亂了體統。不過這太子妃也並非平庸之輩,看到龍邪一剎那,立刻收整心思,隨即眼角竟是閃過一絲淚光,一邊哭一邊撲倒龍邪懷中:“太子殿下,您可回來了,臣妾盼的好苦啊~”龍邪知道這個女人善用把戲,心中其實是知道她剛剛去了何處的,雖是沒有言明,卻還是下意識的用手肘將她向外推了半分。文蘊見狀倒是順勢一偏,反到是依偎進了龍邪的懷中。又嬌嗔道“太子殿下甚是狠心,也不曾思念臣妾。”龍邪一把將她推開,轉身邁步直奔門口,冷冷的道:“天色不早,太子妃還是早些休息的好,至於那月卿宮,實在不是太子妃該去的地方,日後還是不要去了吧。”說完,龍邪拂袖而去,廳內唯留咬牙切齒的文蘊坐在其中。
如今在聽聞太子居然要興師動眾的修建新宮,更是氣急,思忖半晌,將碧荷喚到身前吩咐道:“你就如此這般這般”碧荷先是一驚,隨即點頭:“碧荷領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