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江?張?

第六章 江?張?

如今的洛陽縣早已經不是那個曾經輝煌無比的十三朝古都了,現在的她只不過是佔了隋唐洛陽城東北角不足九里的地方,但她仍然被金國稱作中京,金國改河南為金昌府,又把河南縣划入了洛陽,才有了劉奇五人今天一早來到的這個洛陽縣了。

進了洛陽縣一路往南到了十字路口再左拐,大概坐了一炷香左右的馬車后,便到了洛陽縣的一個很大的宅子前——“江府”的門口,只見那江府雖然大,但卻沒有家丁在門前守衛,門口的兩個大石獅子也好像被人用石頭砸了一樣千瘡百孔,偏門和正門的顏色早已經褪掉,而且門上還留着些淤泥,只有府門上的由金太宗親筆所寫送給這個宅子的原本主人的那塊有着“張府”二字的牌匾,才顯得出這家人以前有多麼的風光。

“張府?江兄我們是不是走錯了?”

“沒有,沒有。。唉!有些事還是讓我進去了再跟你們細說吧!”

江離和劉奇扶着從車簾出來的陳老和歐陽晴她們下馬車后,江離就往那府門前走去,只見他敲了會兒門后,有一個老管家樣子的人往外稍微開了點門探着頭問道:“這位公子,你找。。。公子!您回來了。。您多久沒回來了!老夫人都快哭瞎了。。公子快進來啊!”

“福叔,這些年也辛苦你了,門外是我的朋友還有師長師妹,那個白芷姑娘你是認識的。”

“好好,快快請進,快快請進!”

劉奇等人跟着江離他們進了那張府後,進入他們眼帘的景象卻與外面大有不同,雖然庭院有些冷清,但是卻被打掃得乾乾淨淨,院子裏有一兩個婢女正在撫弄着那些種滿院子的花草,花香伴着春意使人不禁陶醉,劉奇他們通過走廊前去上房,那江離母親所住的地方,走到門前早就見一個年紀半百的老婦人迎了出來。

“母親,孩兒讓您擔心了。”這時只見江離快步上前跪在那老婦人面前,倒頭便拜的哭道。

那老婦人扶起了他,並抱向他的後背哭着說道:“回來就好,回來就好!”不一時,白芷也走了過來,扶着那江母。

隨後江離向江母介紹了他的師傅、師妹還有劉奇,江母吩咐了福叔讓他去廚房做幾個好菜,招待這些遠來的貴客。

十年不見,江母拉着江離的手,並向陳老問了些江離這些年生活的情況,說著說著,屋子裏的幾個人都傷感起來,江離也給他的母親把了把脈看了看她身體的情況,發現她除了眼疾嚴重外,其他倒沒什麼毛病。

江離問了他母親這十年的生活情況,江母說有福叔和他的幾個遠房侄女照料着,加上洛陽這裏也有幾畝的薄田,日子過得也還好。

廚房的飯菜還沒弄好,江母就帶着江離去祠堂拜祭先祖。

“師傅、師妹、劉兄弟,你們也跟我來吧,讓我來告訴你們為什麼外面的牌匾上寫着的是張府而不是江府!”

劉奇等人跟着江離到了江家的祠堂,只見江離走到那大堂中間的蒲團邊並跪了下來,行了在喪葬時最隆重的大禮,以雙手相擊然後扣頭,痛哭流涕,最後渾身戰慄。

劉奇等順着江離的方向往上看到那些吃着香燭的靈位時,發現最上頭的主牌位被一張黑布給蓋住了。這時候只見江離從蒲團上站起來,走向了那主牌位前,他輕輕的揭開了黑布,就見那牌位掀開黑布后露出了它原來的面目,“顯考張公諱邦昌之位”。

“這是先祖,他本是宋國的太宰,是宋金大戰時的主和官員,後來金人南下到了汴州,他便被金人扶上了皇位,做了那偽楚的皇帝,然而不到一個月便被憤怒的汴州百姓趕了下來,最後宋國高宗也是因為朝野上下的一片罵聲下,便以一杯毒酒,留了他一個全屍。而他的家人卻永遠被披上了叛國賊之後的惡名,並被要求改姓江氏,並且不得再踏過長江一步。我的曾祖父是先祖的一支,也曾在金國做了幾個月的官,他們為了能夠活下去,便求着那金國的太宗皇帝,那太宗皇帝卻和我的曾祖父他們說:‘新洛陽剛剛建好,爾等便去那吧,朕給爾等選好了一塊好地方,爾等雖然被改姓江,但是爾等府前的牌匾上必須是朕賜給的那副!’所以我的曾祖父便帶着家人,聽着那汴州百姓的謾罵和受着那無比寒冷的秋風,從汴州城走到了這裏,一開始這裏的百姓還不知道我的曾祖父他們是從哪裏搬過來的達官顯貴,等他們知道后,便每天有無數的人帶着咒罵聲、臭雞蛋和小石子砸向了這座府邸的大門、牆壁、前堂還有那剛剛搬來的石獅子,我的曾祖父他們連大門都不敢出去,每天聽着那罵聲,看着這洛陽百姓的冷眼,我的曾祖父便在心中長了鬱結,在搬來的五年後就去世了,那時我的祖父才七歲!我也是因為背負着這個罵名,所以從小便被同齡人欺負,他們罵我,罵我的父親、叔叔,我和他們打但怎麼也打不過他們,受了傷也自己熬着,所以後來我勵志學武,最後才去了那青要山。我一開始很恨我的先祖,是他改變了這個家,但最後。。。也是坦然面對了,誰讓我生來就要背負這罵名呢!”江離手裏拿着那塊黑布,抬着頭看着那尊靈位,嘴裏述說著他曾經的痛苦。

“不!”這時只見那江母慢慢的走到江離的身旁,拿起他手中的黑布,重新蓋在了那塊靈牌上,“你的先祖他雖然是過於軟弱,妥協了當時的金國皇帝,但他這樣做也是為了保全那汴州百姓的平安啊!你可能不知道,金國皇帝命他做那偽皇時便說道:‘若汝不從,三日之後,便是屠城之時!’金國的鐵騎之下,安能有完卵,他雖然被抬上了帝位,但從不以皇帝自居,從不敢稱朕,別人來見他,想要跪拜,他都躲得遠遠的,最後他還支持那宋國的康王在南面稱帝,還迎接北來的欽宗皇后,讓她垂簾,自己卻走到了台下仍然以宋臣跪拜宋國皇后的禮節來跪拜她。。。他一生的榮辱都歸結於他的軟弱,最後在飲下毒酒時曾對着你的曾祖他們說道:‘吾此生之謬甚矣,然此一事,上無愧於君上,下亦無愧於大宋百姓!汝等須記得,生為宋人,死是宋鬼。’這些話都是你的父親在臨終前跟我說的,只是當時你去了青要山還沒趕回來。我說這些並不指望着你能原諒你的先祖,只是希望你能了解你先祖做這些事的苦衷。”

“母親,孩兒也是在後來看了些書,才了解到當時先祖的無奈,孩兒只是在兒時還沒了解清楚原因的情況下才恨得他,到如今也只有那無奈了。”

待得一會兒,福叔走了過來,對着江母母子拱手道:“飯菜已經備好,還請夫人、公子與貴客們到前廳用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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射鵰亂世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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