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一十四、得不償失
“呵呵，公子過謙了，子卿曾言，此事非先生出馬不可成也，昔日匆匆一別，子卿便知公子絕非池中之物，心懷天下，這才將大事託付，還望先生急天下之難，不吝辛苦，瑩玉在此，代子卿謝過公子了。”
張瑩玉察言觀色，見郭嘉只是面色遲疑，卻沒有拒絕的意思，當下便微笑着朝郭嘉盈盈下拜，言辭懇切的說道。
“哎，想我郭嘉也算是閱人無數，可惜當初偏偏走了眼，沒有看出呂子卿居然還是一個心懷天下的大丈夫，既然如此，那我郭某又豈能甘於人后，此次巴蜀一行，郭某願盡綿薄之力。”
郭嘉回了一禮，不由有些唏噓的感慨起來，只是突然話鋒一轉，帶着一絲感嘆的朝張瑩玉問道：“只是郭某有一事不明，敢問小姐，呂子卿此舉，是為天下，還是為天子？”
“瑩玉多謝公子高義，子卿一心為公，絕無半點私心，既是為了天下，更是為了天子，只是有一言，子卿讓我轉告公子，君郎命不久亦。”
張瑩玉微微一嘆，得虧當初子卿吩咐的鄭重，她才能將這幾個重點記下，若沒有當初的天子夜行，張瑩玉對現在的天子，也沒有半點好感，可當年天子在那等險境之下，尚只身前往張府弔唁，每每思及此處，張瑩玉都有些莫名感動，也正是基於此事，張瑩玉才自願回鄉，主動擔負起呂冉的這副重任。
“如此嗎？”
郭嘉眼角閃過一抹精光，劉焉活不了多久，這消息對於郭嘉來說，可以說十分重要，僅憑此點，郭嘉便能推敲出許多東西，想通其中關鍵，郭嘉心中大定，對於這趟行程，也能做到心中有數了。
第二日，張瑩玉便將許靖找來，當著郭嘉等一眾人之面，笑着開口說道：
“祖父在世之時，與益州牧多有私交，前些時日益州牧也差人前來問候，多備禮物，古人言，禮尚往來，瑩玉雖女兒之身，初掌家事，此去巴蜀山高水長，瑩玉多有不便，然古禮不可廢，欲遣許文休往益州一趟，代瑩玉問候益州牧，郭縣令若是有暇，也不妨同去如何？”
“哈哈，小姐此言有理，郭某早聽聞益州繁華，益州牧天下才俊，心嚮往之，既有如此良機，郭某亦想一觀巴蜀壯麗，以全心愿。”
兩人一唱一和，許靖雖然疑惑，卻也沒有多問什麼，反正他本就收到消息，要讓他前往巴蜀，捎帶一個郭嘉而已，也沒有什麼大不了的。
稍微收拾了一番，兩人便在一隊精銳士卒的護送下，踏上了前往巴蜀的路程。
張瑩玉心中鬆了口氣，總算是不負呂冉所託，只是想到呂冉如今的處境，臉上卻難免帶上了一絲憂慮，看着北方默默無言。
呂冉一路前行，哪怕每日行軍幾十里，也終究是趕到了涼州北方，與駐紮在北地的董卓部下楊定搭上了線。
如今的涼州北地，可以說被胡人糟蹋的一塌糊塗，楊定在董卓手下多年，也算是能征善戰，可奈何胡人來去如風，又從不與楊定正面接戰，一旦看到楊定大軍，便作鳥獸而散，充分發揮了胡人的騎術優勢，楊定對此也是無可奈何，只能下令各地百姓官民據城而守，至於那些村莊，他卻也顧不上了。
不過好在涼州自古民風彪悍，董卓入主洛陽，雖然帶去了涼州大半能戰之士，可是涼州和北地胡人從春秋戰國起，就紛爭不休，更何況現在的鮮卑早已經大不如前，小股胡人，對於有城牆保護的涼州軍民來說，其實根本沒有威脅。
加上楊定領軍在外，四處圍剿鮮卑大軍，沒錯，鮮卑在草原上的確是所向披靡，就連以前赫赫威名的南匈奴，都不敢輕易招惹鮮卑，他們佔據着最肥美的草原，擁有着草原最龐大的人口，實力隱隱的凌駕於所有草原民族之上。
可這也要看和誰比，在草原上，他們所向披靡，但是他們更清楚，現在的他們，離草原當年的霸主匈奴，差得可不是一點半點，要不是大漢將匈奴給打得一身血，讓匈奴不得不一次次西遷，分裂，他們鮮卑也沒有可能成為現在的草原霸主，所以對於大漢，他們永遠都保持着警惕，特別是董卓這些年在西涼，那赫赫威名可是一點不摻水，活生生殺出來的。
涼州，在漢朝之前，不過是一片胡人雜居的土地，只是因為後來漢朝出了一個叫劉徹的傢伙，不但將統治這片土地的匈奴殺得片甲不留，更是將這片土地打穿，開闢了河西四郡，即武威、酒泉、張掖、敦煌四郡，武帝分天下十三部刺史，而涼州之名也從此而來，正式更名涼州后，也代表這片土地被正式划入了大漢的版圖。
武帝的兇殘，不但讓匈奴恨的牙痒痒，更是讓諸多草原部族生畏，一個個以大漢馬首是瞻，所謂盛極而衰，大漢的皇位更迭，加上王莽篡權，西漢崩盤，東漢建立，涼州境內的異族也蠢蠢欲動，特別是羌族，在大漢的強壯羽翼下，羌族休養生息，不但人口超過百萬，野心更是無限滋生，在這樣的情況下，羌族自然按捺不住自己的野心，開始屢屢挑戰大漢的底線，恆帝之時，更是爆發了大規模的暴動，那個時候的鮮卑，還尚未在草原上確立自己的霸主地位，也沒有被大漢當成威脅，和羌族也打過幾場，不過結果都是他們慘敗收場。
那個時候的羌族有多囂張，就是把周邊所有的勢力都給打了個遍，一副天下第一的模樣，鮮卑領教過，知道不是對手，本着惹不起的態度，也沒有過多和羌族接觸。
可就是這讓草原各族都惹不起的對手，結果呢，大漢出了個涼州三明，將羌族給按在土裏面，摩擦了一遍又一遍，直到將整個羌族能打的部落，一個個挑翻，從最初的不可一世，變成了現在的戰戰兢兢，雖然還和大漢有些小小的摩擦，可總歸已經大不如前。
也正因為羌族大不如前，現在大漢內亂，鮮卑才敢南下劫掠，可即便如此，他們也沒有去打羌族的主意，而是往漢族的聚居展開劫掠，就這樣，鮮卑還經常遭到小股大漢百姓的阻擊，受到不小的損失，至於大漢的正規軍，鮮卑又不傻，在這樣的情況上去硬碰硬，那和找死沒有什麼區別，也就是在這樣的局勢下，如果鮮卑大股集結，真給楊定找到機會，那可就得不償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