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7章 陸威的話，只能信一半
陸亦衡沒抬頭。
尤靈若快步走過去，直接抓住他緊握在一起的雙手，蹲在了陸亦衡面前。
從她這個角度看過去，此時的陸亦衡比那天在海邊找到的時候還要有疏離感。
他面無表情，整個人散着一股寒意，眼神沒有一點光彩，空洞的讓人心慌。
“亦衡？”
尤靈若喊了他幾聲，男人都沒有絲毫反應。
“陸亦衡！你怎麼了？”
尤靈若直接起身，把坐在長椅上的男人緊緊抱在懷裏，明明姿勢難受，卻固執的想要把他整個人環在自己懷裏。
“沒事的，沒事了，不管發生什麼事，我都在你身邊。”
她喃喃開口，低頭吻了吻男人的發旋。
剛要俯身和他對視，腰身卻被男人瞬間大力箍緊，整個人向前一撞，尤靈若已經被男人緊緊抱住，兩人之間再無半點縫隙。
知道男人心情不好，尤靈若屏住呼吸，安靜的等着他平復。
幾分鐘之後，陸亦衡雙手動了動，緩緩抬起了頭。
他仰着腦袋，帥氣的臉上一片迷茫，像是個走丟了路的孩子，聲音嘶啞、破碎。
“若若。”
陸亦衡叫了她一聲，想伸手摸摸她的臉。
卻在抬手的瞬間緊緊又把她抱住，不願意撒手。
“我在呢。”
尤靈若低頭，主動把自己的臉頰貼近他的臉，低聲說道：“我在呢，陸亦衡，我在呢。”
“我想去海邊。”
陸亦衡低聲說道：“我想去那所監獄看一看。”
“好，我陪你去。”
陪陸亦衡出了醫院。
在他準備打開駕駛座的前一秒，尤靈若從男人手中拿走了鑰匙，先一步走了過去。
“我開車，”她面帶笑意，眼裏都是靈氣：“好久不開車了，手癢。”
說著，不等陸亦衡拒絕，她直接俯身先坐上了駕駛座，系好安全帶，沖陸亦衡擺擺手，示意他趕快坐過去。
陸亦衡第一次沒在這件事上跟她拗，聽話的走向另一邊，上了車。
一路車子行駛平穩。
直到快到監獄的時候，尤靈若餘光看了眼男人，唇角緊閉，沒有出聲。
她知道，此時的陸亦衡，更需要的是陪伴。
她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是此時來到了這裏，那勢必事情與陳垚有關。
陳垚當年死在了這裏，陸亦衡也是在這裏被陸威帶走。
從此，命運就拐了彎。
小小的少年長成了如今頂天立地的模樣。
“到了。”
車子一停，尤靈若就側頭看向男人。
纖細帶着微涼的手抓住男人的左手，稍稍用了些力。
“今天陸威給我看了些東西。”
陸亦衡看着車外醒目的建築，說道：“我媽……她死之前，經歷過巨大的痛苦，我卻什麼都不知道。”
他低聲說著話，對着他最心愛的女人，講着自己最愛的母親最殘忍的故事。
講陸威告訴他的陳垚出軌，講她的情人。
講徐成君，和他那個號稱心臟病去世的妻子。
徐成君的事情，他已經查過了。
時間、事件，和陸威口中的當年脈絡幾乎溫和。
“七個小混混，”陸亦衡聲音發狠：“他們按照指示，要給我媽一點教訓，把她關起來，輪|奸了她。”
“按照陸威的說法，我媽失蹤了兩天，回來后就進了醫院。我最後見到她那一面，是她剛剛出院，所以沒有人知道她那幾天去了哪裏，沒有人知道她被綁架，她那麼一個重名譽的女人，所以才死咬着不說出自己那幾天到底去了哪裏，才會讓那些人有機可乘，說是她偷盜了公司機密，轉移了財產。”
“照片現在在陸威手裏，全部都在他手裏。”
陸亦衡五指緊緊併攏，已然忘記還握着尤靈若的手。
捏的她也手指發疼。
但是更疼的，是心臟。
尤靈若眼底全是淚花，不敢相信的聽着這一切，咬着牙逼着自己聽下去。
兩天……
對於一個女人來說，經歷了那麼殘忍的事情，剛出了院，就撞見了自己的丈夫跳樓。
還被當成是集團的罪犯迅速被警察帶走，連跟兒子說最後一句話的時間都沒有。
陳垚當年……到底經歷了什麼？
尤靈若更不敢相信，陸威竟然留着那些照片，還給了陸亦衡看。
那是一種怎麼樣的衝擊，她想都不敢想。
豆大的眼淚一滴一滴的落下來，垂到兩人緊握的手上，陸亦衡才稍稍恢復了些意識。
他眉頭一緊，急忙鬆了些力氣，撐着一絲力氣輕聲笑道：“哭什麼？”
他聽到這件事到現在，除了震驚和恨意，心裏竟然泛不起一絲的悲傷。
見到尤靈若這幅樣子，陸亦衡輕輕揮手替她抹掉眼淚，開口說道：“我只恨知道的太遲，不能親手報復徐成君夫婦，他們死的太輕易了。”
“不要！”
看到男人眼底的陰冷，尤靈若驚恐出聲，急忙抓住男人的手，出聲說道：“不，你不能做傻事，不管徐成君夫妻生還是死，你都不許做傻事，你媽媽經歷了那麼大的絕望還要給陸威寫信讓他收養你，肯定是不希望你走入歧途。她一定希望自己的兒子健康長大，把她的那份替她活下去。”
“別哭。”
陸亦衡看着已經哭到上氣不接下氣的小女人，皺了皺眉：“徐成君已經死了，我不會做傻事。”
尤靈若雙眼朦朧，懷疑得看着他。
“其實陸威的話，我只信了一半。”
陸亦衡臉上很冷靜，起碼看起來格外冷靜。
他背靠在座椅上，說道：“陸威說這些，只是讓我放棄陸家的那份遺產而已，他太着急了，着急給自己洗脫罪名，把自己捧的太高了，反而處處都是破綻。”
“陸亦衡……”
男人越是冷靜，尤靈若心裏就越是擔心。
可偏偏此時的陸亦衡，整個人理智到可怕。
“我了解我爸，他如果看到陸威給他的照片，第一反應會是找到我媽，站在她身邊護着她，即使生活再艱難，他也總會有東山再起的一天。他從來不是會逃避事情的人，更不會因為出了那件事，就對我媽失望。”
陸亦衡咬緊牙關，逼着自己繼續分析：“當年集團賬目出了問題，已經有人懷疑到了我媽頭上，他不會任由着他們去冤枉我媽，更不會把我們母子直接拋下，這麼一死了之。”
“所以這麼多年，我一直不相信他是自殺。”
陸亦衡緩緩閉上眼睛，還有一句話沒說。
他不相信陳垚會出軌。
他記憶里的陳垚，即使會因為父親做生意常常不着生氣發小脾氣，卻每次都能在看到陸天成的下一秒就笑出來。
那種幸福和滿足，是裝不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