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紅梅絹帕
這一日，小嵐悄悄地附在鄭芷耳邊，“小姐，竹望告訴我，這幾日大公子早晨去商鋪，午時回來后就在書房，晚上才會去秋棠院......”
聽到此，鄭芷斜眼看着小嵐，小嵐這才像剛想起什麼似的，“哦哦哦，這凌二公子啊，他通常都是在下午寅時來找大公子的。”
鄭芷點了點頭，又想起一事，“你什麼時候和竹望走的那麼近了？”
小嵐吐吐舌頭，“我和竹望同是鳳陽府人，也算是同鄉，自然走的近些，他說的話小姐可放心。”
鄭芷不再說什麼，她輕輕撫摸着手中的絹帕，希望一切順利吧。
次日，鄭芷帶着小嵐走在了去書房的必經之路上。這是除了請安，鄭芷這麼多天的頭一次出門，她下意識地盡量離那書房遠一些。
快要到寅時了，小嵐開始伸着腦袋張望，突然她小聲地喚鄭芷。
鄭芷以為是凌霄來了，回頭看去，卻見來人有三，其中一人穿着花緞金線裙，外面披着的火紅色披風迎風擺動。
對面三人也看到了她們，好像還有點意外。此時再走已經來不及，鄭芷只能在原地等候。待來人走近，鄭芷看到了表情冷傲的鄭蕊。
“姐姐怎麼在此？”
鄭芷硬着頭皮道，“我屋裏太悶了，所以來外面轉轉透透氣。”
鄭蕊悠悠的聲音傳來，“哦？原來姐姐是那麼怕悶呀？怪不得前些日子，姐姐只穿着單衣就巴巴地等在這書房門外了。”
言罷，鄭蕊身邊的玉環和秀妍偷偷捂着嘴笑。
鄭蕊等了會，見鄭芷低着頭並沒有言語，就拉了拉披風，“好了，姐姐，你在外慢慢透氣，我要去給相公送燕窩去了。”鄭蕊仰着頭朝前走，身後披風被吹得喇喇作響。
“小姐，你別放在心上。”等那三人走後，小嵐在旁邊小心地看着鄭芷的臉色。
鄭芷輕微地搖了搖頭。她那日等在書房的情景，這柏府上下應該都知道了吧。在別人眼裏，她是那個巴巴等着最後也不得寵的妾，又有多少人會在背地裏嘲笑她的不自量力。
“小姐，快看，好像是凌二公子來了。”小嵐興奮地提醒着鄭芷。
現下的鄭芷頭腦有點亂，她的情緒還沉浸在剛才的氛圍中，她有點懊惱這凌霄怎麼來的那麼不是時候。可既然來了，總要把答應的事情做完，鄭芷撫了撫袖中的那方絹帕。
遠處急步而來的凌霄，因為走的急，並沒有注意到她們。離鄭芷她們還有五步的距離時，凌霄仍然低頭快步走着，眉宇深鎖，似在專心思考要事。
小嵐眼看這凌二公子就要這麼走過去，急得跳到了他面前，用甜甜脆脆的聲音說道：“奴婢給凌二公子請安。”
這凌霄被突然竄出的人影給唬了一跳，他急急收住腳步。
“哪來的丫頭，好大的膽，敢擋本公子的道！”凌霄不悅地看着面前的小嵐，這要是在外頭，遇到這種情況，習過武的他可能早就出手了。
“凌二公子息怒，小嵐衝撞了您是我管教不嚴。只是，我有一事相求，公子可否借一步說話？”鄭芷這時走了過來。
凌霄順着這個有些耳熟的溫柔聲音，一眼看到了鄭芷，本還想發作的他一時竟然沒說出話來。
凌霄什麼也沒問就跟着鄭芷來到了一處相對偏僻幽靜的竹林。
鄭芷看着有些愣怔的凌霄，心想是她太唐突了嗎？不過這也是沒有的辦法，女眷私下見其他男子很是避諱，她只能守株待兔出此下策，想儘快把話說完就走。
“凌二公子，今日我是受三小姐之託，想把一物交給你，我想，看到此物你就會明了她的心意了。”鄭芷從袖中拿出了那方紅梅絹帕。
原本有些愣的凌霄突然疑惑地豎起了他的濃眉，“三小姐？”
鄭芷被凌霄的反問弄得莫名其妙，“是的，柏府三小姐。三小姐雖然已有婚配但還未成婚，這幾日她為了你被禁足在屋內，所以我來此是受她所託想讓凌二公子您明白她的心意。”說著，鄭芷把那方絹帕遞了出去。
凌霄看着絹帕並沒有伸手去接，他的眼中似乎有一絲失望。然後他又莫名地笑了笑，“受三小姐抬愛，本公子不敢當。只是我和那三小姐只見過兩次面，並沒說過什麼話，不知三小姐怎就為此而拒婚，還被禁足，這萬萬使不得。還請嫂夫人轉告三小姐，莫要做此等傻事。”說罷，他就轉身想走。
“等一下，凌二公子真的無意於三小姐嗎？還是因為三小姐已有婚約才......”
沒等鄭芷說完，凌霄突然轉過身來打斷了她，“已有婚約又如何，若是本公子看中的人就算她已經成婚，如果她想和我在一起，我也會冒大不韙接納她。嫂夫人，我話已經說的很明白了，三小姐的好意本公子心領了，但僅此而已。”
鄭芷被凌霄的一陣搶白給噎住了，她慢慢收回了拿着絹帕的手。心中頓時有點難言的酸澀，早前被鄭蕊的一番說辭弄得心緒低落，現下又是這般不討好！
低頭看了看手中紅梅點點的絹帕，子菲，終是落花有意流水無情。抑鬱難受的情緒被推向頂峰，不知不覺間臉上竟然有淚滑落。
凌霄此時還沒有走，驚覺失態的鄭芷迅速拿起手中一物拭了拭眼睛。拿下一看，原本只有點點紅梅的絹帕上，已染上了淚漬。
此情此景實在太難堪，最近的她是越來越會哭了。鄭芷不想再繼續待下去，她只想儘快回到汀蘭院。
“凌二公子，多有打擾，先告辭了。”
“等等！你......嫂夫人，剛才我多有冒犯，請不要放在心上。至於三小姐的情意，本公子還是那句話，恕難回應，請好好傳達給三小姐。另外……那是要給我的帕子嗎？”
凌霄表情僵硬地指了指鄭芷捏在手裏的絹帕。
鄭芷一頭霧水。這凌霄什麼意思？他又想要這絹帕了？他不是無意於柏子菲嗎？
“嫂夫人別誤會，雖然我和三小姐已不可能，只是既然三小姐要把絹帕贈與在下，那就留個回憶吧。”似乎看出鄭芷的疑惑，凌霄馬上解釋道。
這樣好嗎？鄭芷猶豫着，她總覺得這凌霄很奇怪，而且一次比一次怪。柏子逸怎麼會喜歡和這種性子的人來往呢？
“小姐，你就把三小姐的帕子給凌二公子吧，這裏不能久留。”小嵐輕聲地在一旁提醒。
最後心緒不寧的鄭芷把絹帕塞給了凌霄，快步帶着小嵐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