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章 借他人之手
四月的陽光很暖,讓人渾身上下都懶洋洋的,做什麼都提不起興緻。
王准騎在照夜玉獅子的身上,百無聊賴的在大街上遊盪。看着大街上人來人往,一派歌舞昇平的景象,他長長的嘆了一口氣,這平平淡淡的日子,真他娘的沒勁啊!
一晃眼,就看見路了了騎着那匹花花太歲,帶着兩位侍從,一臉興高采烈的模樣,迎面走來。
“嗯!”王准下意識的嗯了一聲,這位詩仙弟子米共田雖然出身地位不高,但為人行事卻低調大方,很難讓人生厭。更難得是,這傢伙的腦子裏裝滿了奇思妙想,很是有趣。揪住這個傢伙,看看他有沒有什麼新的主意。不然,這日子也真他娘的閑得蛋疼。
路了了不時的轉頭與兩位侍從談論着什麼,與王准幾乎擦身而過,竟然沒發現王準的目光,正笑意盎然的盯着自己。
眼看路了了一行人幾要走過身去,王准心裏頓時一陣惱怒,手中的馬鞭就向路了了抽了過去。
“好你個路了了!是不是調離了衛尉寺,做了那禁軍的小小營官,就不把勞資放眼裏了。”
馬鞭的力道並不重,抽在路了了的身體也不顯疼痛。轉頭看見氣哄哄的王准,臉上十分驚喜的笑了起來。
“王准大哥!有些日子沒一起喝酒了,沒想今日卻正巧碰見,你這是要準備出城踏青的么?”
“踏你娘的青啊,你以為勞資是那些無聊的浪蕩公子哥兒么?說的好聽是踏青,其實還不是尋機調戲那些春日裏出遊的小姐貴婦。那些毛頭小子才喜歡做的事情,勞資早就沒了興趣。倒是你這小子,居然與勞資迎面而過,招呼都不打一句,你說該當何罪!”
王准恨恨的盯着路了了,一副不依不饒的樣子。
“呵呵!”路了了臉上陪着笑容,“剛剛與兩位兄弟談論一件趣事,居然沒注意到王准大哥停留在街口。這是小弟的不是,前面的松鶴樓,小弟擺酒賠罪如何。”
還沒等菜肴端上案幾,王准心裏有些好奇,着急的問了起來:“什麼有趣的事情?讓你這麼感興趣,居然連勞資站在你面前都看不見,開說來聽聽。”
路了了吩咐寧教與焦昆站在門口望了一下,這才神神秘秘壓低了聲音。
“小弟有幾位朋友,在江湖遊俠兒中也有些名聲。聽他們與我說起,這些江湖遊俠彙集長安城,準備尋機刺殺當朝宰相李林甫李大人,陳希列陳大人,還有那御史中丞楊國忠楊大人。小弟一聽,不免覺得可笑,這些護衛深嚴的朝中大臣,豈是那一身布衣一把破劍的遊俠兒能刺殺的。”
王准一聽大感無趣。不由得癟癟嘴:“這些上不了檯面的老鼠,幾杯黃湯下去,連天王老子都敢說去刺殺。這些江湖中不靠譜的傳聞,你居然也感興趣。”
“嘿嘿!這些無聊的傳聞,小弟自然是不信的。不過,王准大哥,你難道沒發現,朝中四位肱骨之臣,他們偏偏漏去了你家大人。這要是傳到有心人耳中,不是讓人懷疑到你家大人身上去么。”
路了了眼神微閃,笑嘻嘻的看着王准。
“無稽之談!我家大人如今位高權重,深受聖人陛下寵信。他又不是得了失心瘋,想利用這些江湖中的鼠輩去刺殺其他三位重臣。說出去,會有人信么。”
王准冷冷一笑,不以為然。
“呵呵!正因為如此,小弟才覺得好笑啊。王准大哥,近日天氣如此之好,你為何不去馳馬射箭,怎麼在長安城大街上溜達起來了?”
路了了在這時停住了先前的話題,轉而問起王准其他的。
“唉!”王准眉頭一皺,很是無奈的嘆了一口氣,“如今那賽馬會,已經被那位太子爺折騰的不像樣子。勞資前去賽馬,一會兒輸得莫名其妙,一會兒贏得稀里糊塗。太子與廣平郡王父子兩人,為了撈錢,已經臉面都不要了。勞資不像其他那些公子哥兒們,一個個圍着那兩父子費力討好。這賽馬會,已經沒勞資說話的地方了。”
“想當初,還是我與王准大哥賽馬,這才折騰出賽馬會這個玩意。這次多久,居然就沒我兩人什麼事了。當初,就不應該開那賭馬的盤口,讓賽馬會變成了圈錢的工具。”
路了了一臉悔不當初的樣子。
“算了算了,不說那些晦氣的事情。你這裏,可有什麼新鮮的玩意。這日子一天一天,越發的無趣了。”
王准滿飲一大口酒,將酒杯重重的在案几上一放。
“唉!小弟我自認為一手劍術還算過得去。沒想前幾日卻遭遇強敵,連對手一合之敵都算不上。小弟深受打擊,最近哪有心思想其他什麼事情。”
路了了嘆了一口氣,神色顯得有些萎靡。
“這麼厲害的高手,是哪裏冒出來的?”王准有些吃驚。
“呃!”路了了有些尷尬的摸摸頭,“小弟我聽聞到那江湖遊俠準備刺殺朝廷重臣的消息,一時間來了興趣,就偷偷前去查探。沒想到遇見主持這次刺殺行動的首腦,江湖中叫什麼布衣神相任海川的。與他交手,一着不慎,差點連命都丟了。”
“你現在身居禁軍一營之長,不大不小也算是個官兒了。你與那些江湖亡命之徒較什麼真,要真是丟了命,可就大大的不值。”
王准不以為然的看了路了了一眼,連連搖頭。
“小弟聽聞,那布衣神相任海川,準備糾集一幫江湖中的亡命之徒,就在近日準備在長安東西兩市放火,製造混亂。還大言不慚的要奪去開元、金光兩處城門。一時有些義憤填膺,這才沒能忍住,沒想卻被那任海川一招擊敗,到現在,都后怕不已。”
路了了端起酒杯喝下了一大口,彷彿給自己壓驚一般。
“什麼!那幫亡命之徒真敢如此膽大妄為,準備放火燒毀東西兩市?”王准心裏吃了一驚。站起身來。
“小弟與那任海川照個面,此人功夫高深,心思堅韌。總覺得這件事,不會那麼簡單。小弟想要調查下去,卻又怕丟了自己的小命,很是糾結。”
路了了也搖了搖頭,顯得很是猶豫。
“他娘的,這幫無恥的下三濫,明地里說什麼刺殺其他三位重臣。暗地裏,苗頭卻是對準了我家大人。這長安城東西兩市火起,出了什麼大亂子。首先獲罪的,不正是身兼京兆尹一職的我家大人么。
不行不行,這件事不管真假,我都必須回去告訴我家大人。管他什麼厲害無比的布衣神相,抓起來弄死再說。”
王准也不在坐下,酒都不喝上一口,急急忙忙的就跑了回去。
路了了端起酒杯,美
滋滋的喝了一口。你這位布衣神相不是功夫高絕么,不知道遇見那些京兆尹的密探,又會是什麼下場。
接下來兩日,閑暇的路了了開始在家中逗弄着一雙兒女。乖巧的女兒,倒是不排斥他的懷抱,只是那半歲多大兒子,一見路了了,就嫌棄的扭過頭去,讓他很是氣悶。
等待消息的日子,總是過得很慢很慢。不過,打探到的另一則消息,則讓他開始在書房中沉思起來。
與任海川相遇的地段,只有一戶貴門大宅。
這處大宅的主人名叫刑,在戶部擔任郎中,與喜好對弈的戶部侍郎王焊相交莫逆。其弟刑嵩,在禁軍左右龍武,擔任萬騎長之職。
這戶部侍郎王焊,乃是那御史大夫,京兆尹王之弟。那任海川消失在刑的宅院,是逃遁時隨意闖進去了,還是本來就與那刑有所關聯呢?如果他們之間有所關聯,那位戶部侍郎王焊,在裏面又處於什麼樣作用呢?
路了了想來想去,一時間找不到頭緒。
沒過幾日,那王准卻派人前來,要與路了了在醉仙樓喝酒。路了了心知那王准多半有了什麼消息,急急忙忙的趕了過去。
“了了兄弟啊!這次為兄真是要多謝你了。如果不是你告知我那些消息,我王家這次差點遭受滅頂之災。”王准拍着路了了的肩膀,顯得很是親熱。
“一個小小的江湖術士,難道還能掀起什麼驚天動地的風浪不成?”路了了驚訝的看着王准。
王准揮退左右,神秘的左顧右盼看了兩眼,這才放下心來。
“我將你那裏聽來的傳聞告知我家大人之後,我家大人立即派出人手,在長安城四處抓捕那位布衣神相任海川。沒想到這傢伙倒也機警,聽到風聲就開始逃竄。最後,竟然被他給逃到了關中的馮翊。
可是他再能逃,又能逃過那些密探的手掌心么。最終,還是被抓回了長安。大刑之下,他位軟骨頭什麼都招認了。這位膽大妄為之徒,真的打算在四月十八那天,糾集江湖亡命之徒,在東西兩市放火搶掠。
更為可怕的是,我家那位二叔,與這位江湖術士一起喝酒。喝得有些飄了,我家二叔居然向那位布衣神相任海川問道,你不是號稱相天相地相君王么?那你來幫我看看,我王焊可有那帝王之相。”
王准說道這裏,臉色發白,端起茶杯就喝下一大口。
“這酒後之言,如何能當真。”路了了搖搖頭,沒把這當成一回事。
“這可是犯大忌諱之言啊,要是傳聞出去,管你是不是酒後之言。一個謀反的罪名落下來,我王家,還會有活路么!”王准有些后怕的拍拍胸口。
“那位任海川呢?”想到那位功夫超絕的布衣神相任海川,就這樣被抓住了,路了了總感覺有些不真實。
“如此禍害,豈能留他。在他交代出一切后,我家大人直接命人砍了他的頭,屍體丟進了河裏餵魚去了。”王准輕描淡寫的揮揮手。
那位神龍見首不見尾,功夫高絕神神秘秘的任海川,就這樣稀里糊塗的死去了么?
是誰指使那位布衣神相如此行事,那位任海川與自己交手,為何手下留情,不傷害自己分毫。路了了有些茫然,總感覺這位布衣神相身上有太多的謎團,自己未能解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