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金波雪鯉 第九章 木蘭劍法

第一卷 金波雪鯉 第九章 木蘭劍法

為首那名女子向蕭雲帆背影瞧了一眼,心中生疑,而後自懷裏中取出一幅畫像展開,對身旁的女子道:“陸師妹,你瞧方才喝茶的男子與這畫像中的人可像?”

那名陸姓的女子道:“師姊,好像就是他。”為首那女子立刻警覺起來,對眾人說道:“走!我們快去追!莫讓他跑了!”

這些女子皆是玄女宮弟子,奉命捉拿蕭雲帆。為首的女子叫江含月,乃是玄女宮蘭花部徐婆婆座下的大弟子。

玄女宮與大覺寺、正一教合稱武林三大宗。創派始祖乃是大唐年間的奇女子火鳳教主陳碩真。傳至本代宮主,已歷三十七代。

當代宮主雪蘭依是一位驚才絕艷的人物,不單在武學上的造詣登峰造極,就連琴棋書畫、星相醫卜、機關術數、奇門雜學常人也難以望其項背。

所謂巾幗不讓須,其座下九部尊主也都是江湖上的絕頂高手。而就在半月之前,玄女宮發生了一樁大案:木蘭閣失火,弟子死傷慘重,門中至寶九曜玲瓏也不知所蹤。雪蘭依盛怒之下,遣出四部人馬進行查訪。

蕭雲帆自飲下毒酒後,起初並未發作,剛入松林待到要提氣縱身時,只覺腹內一陣陣絞痛,額上登時沁出豆大的汗珠來。他咬着牙,背心貼着樹榦,勉力盤腿坐下。

那江含月手提長劍,率領眾人趕來。見蕭雲帆坐在地上,冷哼一聲道:“好賊子,居然在這裏等着姑奶奶。”

蕭雲帆暗運內功,已將酒毒由手太陰肺經逼至手少陰心經,再過一炷香功夫,即便不能將毒逼出,也可將阻止毒性蔓延,擴散至五臟六腑。

就在這緊要關頭,玄女宮的人出現在他眼前。如此一來,只得前功盡棄,連忙伸出左手兩指一併,指尖依次點在雲門、中府、天溪、天池四穴。

江含月見蕭雲帆臉色發青冷笑道:“多行不義必自斃。惡賊,納命來!”跟着玉手一翻,手中長劍,刷地刺出。蕭雲帆身子向右一閃,奪地一聲,那柄長劍釘在樹榦上。

蕭雲帆翻身站起,懷抱長劍道:“我蕭雲帆何德何能,居然一下來了這麼多大仙姑,小仙姑找我,當真艷福不淺!”

那個圓面少女喚作水含煙,見蕭雲帆油嘴滑舌,心中厭惡之情又增加了幾分,啐道:“呸!你這惡賊,死到臨頭了還在這兒口舌招尤!看劍!”

六柄精鋼長劍將蕭雲帆圍了起來。這六人均是白衣如雪,除去江含月外,其他五人都年紀相仿,相貌一般。六人劍法森嚴,極有法度。兩兩之間,互為援手,若要強攻,殊為不易。

她們所用的正是木蘭劍法,相傳為北魏時代女中豪傑花木蘭所創。眾所周知木蘭辭流傳甚廣,婦孺皆知。至於世上真有花木蘭其人,便不得而知。這套劍法多半是由玄女宮前輩假託木蘭之名而創。

蕭雲帆屏息凝神,長劍單護住周身要害,任憑六人連環進招,均以巧妙的身法從容化解,一時之間這六人圍攻卻也對他無可奈何。

江含月見蕭雲帆胸口、肩頭衣衫破敗且血跡斑斑,自是經歷過一場惡鬥。就體力而言,她與眾師妹遠勝於他,再加之此人臉上青氣浮現,似乎是中毒之相。如此疲弱之態,還不能將其擒拿,於情於理都說不過去。

一念至此,手中長劍又加快了幾分,銀星點點,分取蕭雲帆受傷部位。蕭雲帆豈能窺不破敵意,還劍相迎。長劍交擊聲不絕於耳。

那個圓面少女水含煙與其餘幾人也同時出手,分刺蕭雲帆胸背要穴。六柄長劍一齊刺出,蕭雲帆向上躍起,叮地一聲,劍尖交匯在一處,濺起一朵火花。

蕭雲帆雙足借力在六人劍身一點,翻身躍出劍圈,一手將劍搭在肩頭,另一隻手擺了擺,笑道:“玄女宮的劍法不過如此!”

話音未落,三名女子凌空翻身,後足在地上同伴掌心一蹬,如三道匹練飛將而來。蕭雲帆見三人來勢洶洶,身子向後一塌,待這三人飛過,又一個鯉魚打挺,站了起來。

空中三人去勢迅捷,眼見衝到樹上,但見這三人雙足在樹榦上連蹬了兩下,又調轉身形向蕭雲帆撲來。連斗數招后,三人在空中翻身,頭上腳下,手臂不斷揮舞。三柄長劍幻作三道精光將蕭雲帆頭頂籠罩起來。

而另外三人也猛攻取蕭雲帆下盤。蕭雲帆架開頭頂三劍,地上三劍又穿胸而來,他橫掌一揮,將面前長劍推開數尺,反手回刺,叮叮兩聲,又將背後兩劍又輕巧彈走。

六人越斗越驚,均覺此人劍術精湛,極難取勝。蕭雲帆心中也道:這六名玄女宮的弟子劍法都如此了得,她們的師父想必更加厲害。再這麼纏鬥下去,大事不妙。

伸手將劍鞘握在左手,當劍來使。尋常之人均以為蕭雲帆手中浪劍厲害,殊不知這把劍鞘比劍更加厲害。這劍鞘乃是天外隕鐵所造,堅硬無比,尋常刀劍砍上去,輕則缺口,重則折斷。如此以來,浪劍劍法威力更盛。

與四英相鬥之時,他自恃自身武功高強遠在四人之上,故而棄劍鞘不用。如今情勢大不相同:一來他身中劇毒,體內真氣紊亂;二來他新傷未愈,傷口已然崩裂;三來他巴山一戰,內力體能均消耗不少,與六女相鬥,完全是勉力相持。

多纏鬥一分,局面越是兇險。他打定主意,強運內力灌注於左臂,劍鞘斜划而出。“錚”地一聲,先是兩柄長劍被劍鞘生生擊斷。

江含月只覺虎口劇震,手臂酸軟,長劍一瞬間被對方削去三分之二,不由得吃了一驚,連忙縱身後躍。

跟着又是四聲銳響,四把長劍又被攔腰斬斷。殘損劍身尚未落地,蕭雲帆長劍一挺,連連擊出,叮叮叮叮,四聲脆響,四道銀光激射而出。

兩名女子急忙棄劍后躍,另外兩人一時間嚇得花容失色,忘卻閃躲。江含月飛身而起,手上兩道光芒射出。一道銀光阻住斷劍;另外一道銀光卻又反射回來。

她出手之際,早已想好,發銀牌、劍柄阻攔對方攻擊,雙手在兩名女子背心一提,三人同時上躍,才避開了這反彈回來的劍柄。

蕭雲帆閃身而出,左手拍向那圓面少女水含煙面門,水含煙舉掌格擋之際,蕭雲帆化掌為爪,握住她的手腕,向下一扭,順勢一帶,反壓在她背後。右手拇指在劍鞘上一按,長劍跳出。劍刃抵住水含煙的咽喉。

江含月臉色微變,想要上前營救,蕭雲帆道:“各位仙子最好站在原地別動,否則蕭某人手上這把劍失了準頭,這位小仙子可得遭殃。”

水含煙看着眾位姊妹,說道:“江師姊,別管我!快放煙火通知師父,師父來了,這個惡人就逃不掉了!”

江含月望着水含煙一雙圓圓的大眼睛,冷笑道:“蕭雲帆,我以為你有何手段,居然淪落到要挾小姑娘。你今日最好放了我師妹,否則我師父出手會讓你死的更難看!”

蕭雲帆笑道:“人活着才知道好看不好看,死了難看不難看又有什麼關係。原來貴派的高手還未到齊啊,這可真是不巧。蕭某今日有要事在身,就不等她們了。哦,對了,江仙子最好讓你們這些師妹將響箭都拿出來,丟在地上。蕭某人可不喜歡有人作尾巴!”

水含煙又要說話卻被蕭雲帆伸手點了啞穴。

蕭雲帆說道:“我從一數到三,如不照做,我先就先割掉這小丫頭的鼻子!一……”說著,將劍鋒放在了水含煙的鼻子上。江含月投鼠忌器,只得吩咐眾姊妹將響箭丟在地上。蕭雲帆又道:“都轉過身去。”幾人只能照辦,蕭雲帆伸手點了眾人穴道,然後將響箭拾起,放入懷中。

“咻”地一聲,東面的天空飛起一束煙花,然後爆裂開來。蕭雲帆知道玄女宮的人就在附近,連忙背起水含煙逃走。

玄女宮眾人心中暗自焦急,陸含梅道:“師姊,那個惡賊擄走師妹,如今我們又被他點了穴道,如何通知師尊?”

江含月說道:“此人身中劇毒,內力不純,他這一指的力道不足為慮,大家先自行運功,試着看能不能沖開穴道。”眾人依言,暗自運氣。不多時,江含月便沖開了穴道,而後又着幫眾人解穴。

蕭雲帆背着水含煙,跑了一陣,便氣喘吁吁。水含煙伏在蕭雲帆背上,心中本來十分害怕。這時,蕭雲帆身上傳來濃烈的男子氣息卻又令她心中生出一股奇異的感覺。不由得滿臉緋紅,從脖頸到耳根都發起燙來。

蕭雲帆將水含煙放下,緩緩說道:“小姑娘,對不住了!”水含煙看着蕭雲帆眼裏充滿了鄙夷的神情。蕭雲帆笑道:“我知道你恨我,但是沒法子,誰讓你那些師姊師尊們想要我的命呢!現在你在我手裏,她們縱然要殺我,肯定不會輕舉妄動了。”

說著他閉上雙目,靠在一棵樹上調息。水含煙看着蕭雲帆暗想:這個賊子要用我來要挾師尊她們,這樣以來我玄女宮的大事豈非由我所誤。都怪我學藝不精才讓這惡賊擒住……想着想着怔怔地流下淚來。

天色漸晚,松林里的光線也越來越暗。水含煙期盼着師尊師姊們能趕緊趕來,趁着惡賊睡覺之際將他抓住。忽然,蕭雲帆睜開了眼睛,湊到水含煙面前笑道:“小丫頭,放心。我蕭雲帆不是老虎不吃人。”水含煙扭過臉去,不願瞧他。

蕭雲帆道:“你說說你們師姊們六個武功怎麼就如此不濟呢?哦!我差點忘了,點了你的啞穴,你肯定不能說話。不過這樣也好,省的你聒噪。”他忽然看見了水含煙臉上的淚痕,奇道:“咦?怎麼哭鼻子了?難道是因為打不過蕭某人而哭的,那可就當真抱歉了。

實話跟你講,江湖上能打得過蕭某的屈指可數。如果打不過人家就要哭鼻子,蕭某隻怕早就成水缸了。”

水含煙被他說中心事,秀眉微蹙,又羞又氣,一張俏臉頃刻間漲紅起來。

突然,幾道白影自林間閃出。蕭雲帆當即站直了身子,握緊手中的劍。只瞧得一個白髮蒼蒼,滿臉皺紋的老嫗拄着拐杖走出。一雙三角眼中射出兩道寒芒,死死地瞪着蕭雲帆。

江含月站在那老嫗背後朗聲道:“師尊,此人便是蕭雲帆!”那老嫗頓了一下手中的拐杖道:“好小子,居然欺到我們玄女宮的頭上來了。”

蕭雲帆抓起水含煙,用劍架在她的脖子上道:“前輩失禮了。晚輩有要事在身,恕不奉陪!”

那老嫗冷哼一聲,拐杖在地上一點,身子如大鳥般撲到。蕭雲帆在水含煙身後,另一隻手探入懷中。只聽得“嗤”地一聲,響箭帶着火花徑直朝着老嫗飛去。

老嫗只當對方發出暗器,吃了一驚,手中拐杖一撥,將響箭擊開。剎那之間,蕭雲帆抱起水含煙縱身倒掠而出。

玄女宮眾人窮追不捨,已走到松林盡頭。蕭雲帆放下水含煙,見眾人逼近,回身望了一眼背後,乃是一道深澗。那老嫗方要上前,他大聲喝道:“諸位,趕盡殺絕,那也怪不得蕭某了。”

老嫗伸臂當住眾人道:“且慢!小子你到底要怎樣?”蕭雲帆道:“蕭某與貴派的恩怨一時之間也難作了斷。我勸前輩不要上前,否則……”

這時,水含煙身上的穴道已經解開。她不願眾人受蕭雲帆威脅,說道:“師尊,弟子去了……”說話間身子向後一靠,蕭雲帆不及防範,腳下一滑,兩人雙雙落入深澗之中。

那老嫗驚呼:“孩子,不……不要……”眾人搶到崖邊觀望,那崖深不見底,白霧叢生。那老嫗見如此情景,料定二人絕無生還可能。喉頭一甜,一口鮮血噴出,瘦弱的身軀向後倒去。江含月連忙扶住她,哽咽道:“師尊……”玄女宮其他弟子跪在崖邊失聲痛哭起來,那老嫗閉上雙目,大顆大顆地淚水自她臉頰腮邊滾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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