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九章 我就是我
水溫恰到好處,玫瑰花瓣瀰漫著沁人心脾的芬芳。玫瑰夫人掬起一泓水從額頭上撒下,點點水珠自她的面頰上滑落,桑婭低頭站在一旁服侍。玫瑰夫人道:“你說這世上怎麼會有他這種人?”桑婭道:“夫人是指那個奴隸?”
玫瑰夫人道:“不錯,這個人以前肯定不是個平凡之人,他必是受了什麼刺激才失去記憶的。對了,阿龍那小子的傷勢怎麼樣了?”桑婭道:“阿龍傷的不輕,命算是保住了。大夫說他傷口癒合起碼要三個月。”
玫瑰夫人拈起一片花瓣說道:“他帶回這個奴隸很有本事,所以就留他一條命。”桑婭道:“這個封塵就好像一匹烈馬,不知夫人打算如何駕馭?”玫瑰夫人道:“在這幽暗之都里,每個人心中都有慾望。外面世界的人也是如此。只要人的心裏有慾望,那麼他就有弱點。
對於封塵而言,他急於知道他的過去,我們就可以利用這點來牽制他。只要我們一日不告訴他,他的過去,那麼他就始終能為我們所用。”
桑婭點了點頭,用木勺舀起香湯輕輕的澆在玫瑰夫人白皙如玉的背上。
玫瑰夫人臉上露出無比愉悅的神情,她猛然想起什麼,鄭重地說道:“不過,封塵的來歷你最好派人去查清楚,若他真能走至擂主的地位,那麼上面的那位主人一定會接見他。他的底子若不幹凈,上峰追問起來,我們是會惹上大麻煩的。”桑婭道:“是,夫人,那這件事就讓綠夢去查。”
蘇常茂手中把玩着一把鳥銃,查理說道:“蘇老弟,你手中這玩意可是件寶貝,若是用它來殺人,一如反掌。”蘇常茂笑道:“這東西還不足三寸,你說他能殺人,我不信。”查理指着遠處一個花瓶,說道:“喏,你可瞧見那瓶子了?”
查理從他手中接過鳥銃,從一隻精緻的小盒內取出一個龍眼大小的彈丸填入銃膛內。他舉起鳥銃對準遠處一個花瓶,砰地一聲響,銃口冒出淡藍色的煙霧,伴隨着一道閃光。當地一聲,那花瓶登時碎裂開來,瓷片掉在地上。
蘇常茂不以為然道:“這和江湖上那些暗器有何不同。不過是打碎了一個瓶子而已。”查理笑道:“你錯了,那些暗器要殺人,需要你們說的武功,而這鳥銃殺人,尋常人也能做到。再者,你見到的不過是一個瓷瓶,就算是石頭這東西也能打穿一個洞來。”
蘇常茂眼珠一轉,心中尋思道:“這東西似乎不錯,若要以此物來殺蕭雲帆豈非易如反掌。不過這東西的動靜太大,容易給人察覺。”他看着查理皺眉說道:“堡主,你這玩意是不錯,可惜他的響動太大了些,你若設法讓這東西的響動變小些,或許我會考慮。”
查理皺起眉頭道:“這……這恐怕不大好辦。”蘇常茂道:“這東西你手上有多少把?”查理伸出一根手指。蘇常茂道:“只有一把,那你打算賣多少錢?”查理道:“你我是老熟人了,這東西算你一千五百金銖好了。”蘇常茂搖頭道:“太貴了。”
查理笑着伸手撫摸了那鳥銃的手柄說道:“這樣的好東西,我本來是捨不得給人的。若不是你我交情不錯,我也不會賣給你。這樣,我降一下,一千金銖,怎麼樣?”蘇常茂道:“還是貴了些,我這次來帶的金銖本就不多。你說的這個價實在是太高了。
依我看八百金銖,若是你當我是朋友,咱們就成交了。若是不成,那這東西你自己留在身邊。”查理眉毛動了一下,說道:“你再加五十成么?”蘇常茂道:“我把話都說到這份兒上了,你若不同意便算了。更何況外面的也有比這東西更為精巧的暗器。”
查理微笑着將鳥銃交在蘇常茂手中而後道:“好,咱們可是老朋友了,八百就八百。”蘇常茂接過鳥銃道:“嗯,我回頭讓下屬將金銖送來。”查理道:“好。不知蘇老弟今晚是否賞光與我一起看生死擂?”蘇常茂道:“這個自然。”
第二日晚間,又舉行了八場比試。蘇常茂並未瞧見蕭雲帆的影子便詢問道:“堡主,怎麼未見昨夜比試的那些人?”查理道:“老弟有所不知,這三十二位高手的角逐,分十六場來比試。昨夜比過八場,勝出八位,今夜的八場又勝出了八位。
要見昨晚的那些人,就等到明晚的八場。你老弟莫不是壓了注,所以才關心起來?”蘇常茂道:“那倒沒有。”他口中這麼說,其實用意最明顯不過了,他今夜前來就是提早找好合適的位置,好對蕭雲帆下手。
蕭雲帆坐下木桶里,雙手扶着桶沿。兩個面容姣好的侍女給他不斷加入香湯。蕭雲帆心想:“這玫瑰夫人待我倒是不錯,若不是要我替她拚命,又何須如此殷勤?讓兩個女孩子看着我洗澡這感覺實在怪怪的。”他正想找個理由打發掉兩個侍女。三k
一個侍女開口問道:“封大爺,水溫如何?”蕭雲帆道:“剛剛好。”他正想借口打發她們,心想若是這樣打發她們,她們沒準會被那古怪夫人責罰,索性忍忍。隨即問道:“你們跟玫瑰夫人多久了?”
一個眉心有硃砂侍女道:“我們自幼就跟隨夫人。”蕭雲帆道:“這麼說來她的年紀不小了。”那侍女道:“這個奴婢恐怕不便多嘴。”蕭雲帆道:“她不過一個女人,為何能做這裏的主人?”侍女說道:“那是因為這裏有更大的主人。”
蕭雲帆笑道:“原來她也不過人家的奴才。”那侍女臉色微變道:“封大爺,你這話莫讓夫人聽到,不然她會不高興的。”蕭雲帆道:“她不高興能怎樣?難不成殺了我?”侍女道:“你如今是夫人面前的紅人,很多人都千方百計的討好她,你為什麼要逆着她來?”
蕭雲帆道:“有人要千方百計的討好她,那是因為她手中有權力而已。大家不過是向她手中的權力邀媚獻寵,在我眼中她與常人沒什麼兩樣。”
那侍女勸慰道:“封大爺是與眾不同,不過這話還是少說為妙。”蕭雲帆對這女子頗有好感,心道:“在這種烏煙瘴氣的地方也難得有這樣的人。”
他伸手在侍女手中的托盤內摘下一顆葡萄,輕輕放進嘴裏,而後說道:“你叫什麼名字?”那女子臉上一紅,低頭說道:“女婢芊芊。”蕭雲帆看着她的眉毛如新月一般笑道:“好名字。那你呢?”另一個侍女道:“女婢婷婷。”
蕭雲帆沐浴之後,換了一套乾淨的新衣,芊芊又拿來一把寶劍呈上。蕭雲帆接過寶劍。抓住劍柄,按動劍鞘上機簧,將劍扯出。劍刃寒光耀目,冷氣逼人。他站起身來說道:“好劍。”芊芊笑道:“這把劍可是我家夫人重金購得,如今送給大爺,好讓大爺揚名立萬。”
蕭雲帆眉峰一動說道:“她是如何得知我會用劍?”芊芊道:“大爺來這裏時,身上帶着一把空劍鞘,憑這一點,是誰也不難猜出大爺是用劍之人。”蕭雲帆道:“說的也是,不過這劍雖好可我用着不趁手。還是將我的劍鞘拿來吧。”
芊芊道:“這……”蕭雲帆板起面孔道:“有什麼不便?”芊芊道:“大爺的那把劍鞘在夫人那裏,只有夫人給你才是你的,夫人不給便不是你的。”蕭雲帆聞言不禁怒氣上沖,大聲喝道:“呸!什麼叫夫人給我才是我的,夫人不給就不是我的。你去把她給我叫來,我來和她理論!”
芊芊臉色難堪,低聲道:“女婢不敢。”蕭雲帆道:“你就說我讓你去的,她若想賺到錢,就讓她親自把東西送來。否則惹惱了我,定然讓她吃不了兜着走。”他說話時,面目猙獰,活脫脫像一頭髮怒的雄獅。
芊芊見他這般神情,心下也十分膽怯,咬着牙道:“大爺還是收住自己的脾氣吧。夫人發起火來,可是要殺人的。”蕭雲帆伸手重重在桌子上一拍,那木桌哪裏經受的起他這般勁道,喀喇一聲一條桌腿斷折。
芊芊嚇地臉色慘白忙跪下身子說道:“大爺息怒!”蕭雲帆自知對她這樣女孩發火實在不該,可那玫瑰夫人欺人太甚,他硬下心腸大聲道:“讓我息怒,就快些去叫她來見我。”
就在這時,鐵門打開。玫瑰夫人走了進來,她看着蕭雲帆怒氣沖沖的樣子說道:“呦!瞧你把芊芊嚇的。”蕭雲帆伸出一隻手道:“拿來。”玫瑰夫人道:“拿什麼?”蕭雲帆道:“自然是老子的劍鞘。”玫瑰夫人哂笑道:“不過是一個劍鞘而已,至於發這麼大的火?”
蕭雲帆道:“我的忍耐是有限的,我說過我做事用不着旁人指手畫腳,你最好乖乖的將東西交出來,否則我發起怒來,恐怕你們這裏沒一個人能受得了。”玫瑰夫人淡淡道:“你當自己是大爺?”蕭雲帆道:“那你以為呢?”
玫瑰夫人眼中帶着譏誚之色說道:“你不過是我的奴隸,我只要動動手指,就像碾死一隻螞蟻一般讓你死。”說著她兩根潔白如玉的手指做勢捻了捻。蕭雲帆傲然道:“那你不妨試試看,是我先死,還是你先死?”
玫瑰夫人向跪在地上的芊芊道:“滾出去,蠢東西。”芊芊抹着淚水奔至門外。玫瑰夫人將肩頭的一支玫瑰放在鼻端嗅了嗅,眼中閃過一絲寒芒道:“你以為你是誰?膽敢一而再再而三的頂撞我?”
蕭雲帆道:“我是誰?我就是我。從前的我大概也如現在的我一般,對於別人的鳥氣我向來不受,更何況我看你一眼也覺得噁心。”玫瑰夫人道:“你……找死。”說著她縴手一揚,那支玫瑰散開,化作片片紅雨飛向蕭雲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