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八十四章 夜梟
布日古德對我說過老根是部隊裏面的“槍神”,那時候我沒有碰過槍,也沒有見過老根碰槍,對這樣一個唬人的稱呼沒有什麼概念。可當老根手中的AK噴出火舌的時候,我終於見識到了所謂的槍神的。槍與老根正如飛刀和我一樣,絕對是一種天賦。在“噠噠噠”的點射下,我真的看見了人槍合一。AK的准心會隨着連發的子彈而變的不準,可老根幾乎沒有射偏過一槍。在兩個房間陷入黑暗之前,有七個綁匪隨着他子彈的跳動倒下了。隨着玻璃牆的的碎裂,現在兩個房間合併成了一個,我們和人質的房間再沒有阻隔。
眼前的漆黑一片和槍鳴的響起讓所有人質持續的尖叫起來。老根和我離開了原先站立的地點,找到一個角落蹲在地上。
“房間裏還剩下七個綁匪。”老根湊近我的身邊,輕聲細語。
捂住瘋狗的嘴巴,不讓他發出一點聲音。我點點頭,心裏估算着在燈全部滅掉以前還活着的綁匪的位置,“剩下的交給我吧。你負責看守房間的門,不能讓一個綁匪出去。”
密集槍聲會讓外面的綁匪趕過來支援,但我們無從選擇,只有一拼。
漆黑的環境像極了我在地獄的血腥一夜。那一夜我如黑夜中的精靈,在狹小的房間裏面收割了兩個日本人的生命。今夜,還是漆黑一片,不過我面對的卻是七個手持重型火器的歹徒。抽動了下鼻子,握緊冰冷的刀把,沒有一絲一毫的害怕,我反而非常的興奮。這種異樣的興奮讓我忍不住的想笑。
低沉着聲音,我附在瘋狗的耳畔:“我去玩玩,你等我我來。”一記手刀切在瘋狗的脖頸,將他打暈,對老跟輕聲道,“看好他,我去去就回。”
“小心。”黑暗中,我看不見老根的表情,卻從輕微的窸窣聲中聽出老根從瘋狗身上搜出了其他的槍,槍神總歸是手裏離不開槍的。
手腳並用,我沒有立刻直起身子,弓着腰,我像是一隻貓,飛快的像人質的房間奔去。既然老根要和這些人質共生死,而我要和老根共生死,這些人質也就算是和我共生死了吧。雖然這些人質所有人的性命在我眼裏也抵不上老根的分毫,但是此刻我卻是一心想救下這幫人質。我這樣算是英雄么?“英雄”啊“英雄”,我心中五味雜陳。
“你們出來!再不出來我就要殺了這些人質了!”我三點鐘方向一個綁匪耐不住黑暗的包圍以及我和老根的威脅,第一個喊了出來。他故意拉響了槍栓,像是要真的開槍的樣子。
我正準備移動過去,可是一聲猛烈的槍響和一聲哀鳴告訴我剛才說話的綁匪已經死在了老根的槍下了。厲害!我由衷讚歎。只憑聲音就能一槍斃命,不愧是槍神。
不過隨着老根的放槍,老根自己的位置也被暴露出來。一陣AK的掃射對着老根剛才的位置噴洒而出。封閉的屋子,巨大的迴音震得我都耳鳴了,這幫人質更是驚恐的哭喊起來。
沒有時間去考慮老根的安危,我藉著人群的吵鬧和槍聲飛快的躍向距離我最近的一個綁匪。你們對老根的開槍也同樣在我面前暴露你們自己。你們所面對的可不止是槍神,還有地獄裏出來的瘋狗呢!
黑暗的恐懼讓這些綁匪忘我的扣動着扳機,劇烈的槍響遮蓋了我的腳步。我輕輕的站在這個綁匪的身後,而他卻毫不知覺的對着前方。
“再見!”對着他的脖子我吐了口氣,道了聲別。手裏的尖刀準確的對着大動脈扎了下去。我甚至沒有用手去捂住這個綁匪的嘴,任憑他痛苦的大聲吼了出來。不過他的叫聲根本沒有人能聽到,很快淹沒在槍響之中了。
一梭子彈很快的打完,綁匪們停了下來,靜靜的觀察對面的老根。
人質們低聲的哭訴,而另一個房間沒有了一點聲音。老根死了么?我的心也揪了起來。面對那麼猛烈的掃射,誰能保證全身而退?
“我去把門打開。”一個聲音在黑暗中響起。“滴答滴答”皮鞋接觸地面的腳步聲異常的清晰。若是將光照射進來,我們就沒有遮掩,沒有任何的優勢了。握緊手上的刀,我也一步一步的向門的方向摸過去。
“砰!”又是一聲槍響,皮鞋和地面接觸的聲音戛然而止。
老根還是好好的,他沒有死!我總算能夠舒了一口氣。還剩四個!我數着綁匪的人數,盤算盡量在支援的人趕來之前結束這裏的黑暗。
這一次剩下的這四個綁匪沒有再集體對着剛才槍響的位置掃射,而是集體的保持了靜默。這樣的槍法讓他們也膽寒!在這神奇的槍下,他們也害怕暴露自己的位置。
“去開門,木頭!”老根在房間的那頭,對我喊道,“他們打光了彈夾的子彈。”
“咚咚咚!”又是一陣槍響,對着老根的說話的方向,一個綁匪忍不住了,對着黑暗再次開槍。這次他用的是隨身的手槍。
從槍口的火光看來,這個綁匪距離我只有三米。三米,一個箭步的距離。
“去死!”黑暗裏,我縱身一躍來到了火光的旁邊。冰涼的匕首自下而上,在空中劃出一道弧線。只聽見一聲嘶喊,火光偃旗息鼓。又一個綁匪化作我身前的一具屍體。
“他們有人潛過來了!”一個聲音顫慄的喊了出來。可迎接他的並不是同伴的回應,而是老根又一發的子彈。
只剩下兩個了!
“開門吧,木頭。”黑暗中的老根繼續對我喊着,“兩個人,一人一個。”
不想暴露自己的位置,所以我沒有回應老根的話。卻是潛行在黑暗裏,向著門的方向走去。行百里者半九十,我可不想栽在最後兩個人的身上。不過這最後的兩個綁匪讓我的壓力一下子小了很多。
我現在要做的就是讓光透進來,讓老根看見最後的頑固分子,然後收拾掉。
“不要!”正當我的手扶在門把手上的時候,一個女人質驚叫了起來。
沒有停手,我還是拉開了門,將明亮的光迎接進這黑色的屋子。
走廊的燈光並不能完全照亮整個屋子,但是最後的兩個綁匪卻是在這樣的光線下暴露了出來。兩個綁匪幾乎同樣的做法,都是持着手槍抵在一個女人質的腦袋上。
其中一個女人質還算鎮定,只是緊閉雙眼。另一個卻是對着我和老根哇哇大哭起來。
“讓我們走。”一屋子的綁匪死得還剩下最後兩個,這兩個人面對我們心裏早沒有拚死的決心,只想能夠活下去,“不然我打死她!”其中的一個聲音中還帶着顫抖。他一定沒想過這個屋子裏會發生逆轉。
“是嗎?”我冷冷的堵在門口,看着這個蒙面的綁匪,“你覺得我在意她的死活嗎?”我示意了一下這個哭號的女人質,臉上擺出毫不在意的表情。手上的飛刀卻扣在了腕上,隨時準備射出去,“老根,一人一個,不要失手!”既然只剩下最後的兩個,我可不想前面的努力在最後這裏毀掉。
“木頭,不要!”人質在前,老根擔心人質的安全不敢冒險。但我豈會此刻停手,手上的飛刀在微弱的光中劃出一道銀線穩穩的扎在了跟我對話的綁匪咽喉。
“砰砰!”兩聲槍響。我胸口像是遭受巨人的重擊一樣,整個身子向後倒去。
另一個綁匪沒有對人質開槍而是對我開了槍,而老根在我中彈之後也扣動了手裏的扳機,解決了這個屋子裏的最後一個綁匪。
“木頭!”老根嘶吼着跑向我,“對不起,木頭。”老根扶起我,查看我身上的傷勢。
咳了一口血,我也緩緩坐了起來。一枚扭曲的彈頭被我胸前的防彈衣給擋了下來。取下這枚滾燙的彈頭,我揉了揉胸口:“應該死不了。”對着老根我咧嘴一笑。
拳腳的功夫再高也的確擋不住子彈,難怪練武的人越來越少!
“木頭,對不起。”老根對剛才的猶豫再次道歉。
“還沒有結束呢。”我洒然一笑,試着站起身子,問道,“瘋狗呢?”
“死了。”老根指了指對面黑暗的角落,“被那一陣密集的掃射達成了篩子。”
“操!”原來還指望用他來作一個交易呢,看來還是只有硬拼了。
我揉了揉胸口,對着一幫人質喊道:“會使用槍的人將地上的槍撿起來,還有十餘個綁匪馬上就回過來,我們只有靠自己!”
我和老根不是神,四隻拳頭能抵得上千軍萬馬。這個時候我們只有團結一切的可用力量。我不擅長演說,說話更沒有感染力,但在這生死關頭不少剛才低頭順目的俄羅斯男人站了起來,撿起了地上的散落的槍支,熟練的裝了起來。
到底是戰鬥民族!
握着槍的男人們主動的圍在我和老根的身邊:“我們聽你們的。”我和老根剛剛的勇猛想來已經征服了他們。
老根看看我,對我點點頭,他不懂俄語,只能有我來和他們交流。
“下面我們即將面對的就是正面的交鋒。”我環視了一下眾人,此刻沒有人低下頭,大家都知道退無可退,“我們可能會死,但卻不是以一個人質的身份去死,而是以一個英雄的身份!”
接過老根遞給我的槍,緩緩舉了起來:“拼了!”
“拼了!”眾人也一同舉起槍,高聲應和!
PS:黃易先生去世了,又一位武俠巨匠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