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再次嘗試走忽悠路線
橘生淮南則為橘,生於淮北則為枳!
淮河之水浩浩湯湯,從西到東幾千年奔流不止,順便把中國一分為二,南北地理氣候人文皆有巨大差異。
但是這種差異在淮河兩岸並沒有體現,淮河兩岸的廣袤平原一望無際,但是西起陳留,東至碭山卻有一條狹長高坡,拔地而起二三十丈,長百餘里,寬十餘里,像一條黃龍橫卧大地,竟是古黃河河床。
這天古河床上的羊腸小道行走着一輛馬車,馬車中跪坐着一個少年,少年十四五歲,稚氣未脫,只見他手中攥着一堆竹片,頭部微偏,雙目緊閉,嘴中念念有詞,似乎在苦思冥想。
這時馬車外傳來一聲招呼,“表哥,前面有條小溪,吃點東西再走吧?”
少年聞言鄒起眉頭,似乎被打斷了思考很不高興,隨後說道,“竟然已經到了中午了。晨兒,你一個女孩家要矜持一點兒,就在馬車老實獃著不行嗎?”
那馬車外的聲音頓時不依了,“不嘛,馬車裏好悶!再說我女扮男裝,誰知道我是女的?”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只有淑女才是君子的好伴侶,你這樣小心嫁不出去嘍。”
“表哥又開始掉書袋,好討厭!”說完一跺腳,自顧自的先往溪邊走去。
少年聞言苦笑着搖搖頭,向車外一個家老模樣的老者吩咐一句,“就在此地就餐再走。”
那家老趕忙叫馬夫停了車子,就在溪邊擺了一個小案,擺上些乾糧酒水,竟然還有些肉脯。
看的郭威口水直流。沒錯,郭威正在這裏垂釣。
今天正是郭威穿越而來的第二天。教書計劃流產以後,郭威又餓了一天,看到這裏有小溪,就用石頭磨了個鉤,拆了衣服得了點線在此垂釣,只是釣了半天一無所獲。看見一個老者擺了案,放上乾糧肉脯,忍不住口水直流。
那叫“晨兒”的少女早就看見溪邊有一個人在垂釣,本不想理會,這時看到郭威口水直流的樣子,實在太過猥瑣,況且此人衣衫破舊骯髒,一看就不是什麼好人,於是一邊走一邊朝郭威趕蒼蠅一樣揮揮手,“兀那臭小子,快走快走,我們要在此休憩!”
郭威本來就餓得前心貼後背,這時被搞得莫名其妙,更是心肝兒肺腎胃,尤其是胃,沒一處不疼,頓時火起,“咋啦,占你地兒了?”
那少女從小就是掌上明珠,被父母表哥寵着慣着,一身刁蠻性子,被這麼頂撞還是第一次,聞言杏目圓睜,眼看就要發作。旁邊的車夫袖子一擼就要抓郭威領子,“嘿!你這賤民,知道這時誰的車架?要命不要?”
郭威也是二十一世紀大好青年,本事沒有,錚錚鐵骨是有的,學着那車夫也擼起袖子,學着電視裏的情節,“嘿,你看我這暴脾氣!”
眼看一場衝突無可避免,突然傳來一聲,“住手!”
只見那稚氣未脫的少年一臉冷峻,竟有幾分威嚴神色,“忘記我爹怎麼說的了?出門在外切忌招搖,現在什麼時候!”
訓完車夫,又對郭威和顏悅色,“小兄弟,下人不懂事,你自便。”
那車夫聽了訥訥不敢言,少女朝郭威揮揮小拳頭,惡狠狠地說,“算你走運!”
郭威都二十多的人了,被一個少年人稱作小兄弟,頓時哭笑不得,不過也不為己甚,一屁股坐下又繼續垂釣。
事情平息,少年少女兩人憑案享用午飯。
郭威在一旁肚中打鼓,“這少年看起來講禮,實則沒有一點禮數,賠禮道歉有空手的嗎?”又想,“能不能忽悠點吃的過來呢?”
正想着,又聽那少女道,“哎呀表哥,吃飯了能不能放下你的破竹片兒!”
“嘿嘿,你不懂。”少年一邊吃一邊念念有詞,“雞兔同籠,上有三十五頭,下有九十四足,雞兔各幾何?”說著另一隻手乾脆放下拿肉脯,也抓起竹片數啊數。
郭威一見之下大喜過望,機會來了!沒想到小學學過的東西在古代用得着。
可是怎麼切入呢?要不學學韋爵爺?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那少女本就感覺自己被郭威頂撞,迫於少年到話沒有發作,心裏忍着一口氣好不難受,此時見郭威的張開大嘴大笑的無狀形態,恨不得一把爛泥塞他嘴裏,憤然問道,“你笑啥!”
郭威一見他們上鉤,立馬道,“我笑你們的少爺智障!”
“智障?何為智障?”少女頭一歪,眼皮一番,露出疑惑的表情,就差在頭上插3個問號。
郭威也是一呆,萬沒想到純樸的古代人民聽不懂罵人的話,於是本着好為人師的偉大情懷,充滿悲憫的說道,“就是笨蛋!”
少女聞言勃然變色,一張白靜的小臉兒漲成了紅色,手指這郭威,“你,你……”竟是說不出話來。
這下不止馬夫,那家老也不幹了,上來就要跟郭威探討武學。郭威想我叫郭威不叫郭靖,探討武學我這弱雞一樣的身子肯定討不了好,那有禮少年怎麼也不攔着。一眼望去,只見有禮少年也是怒目圓睜,心想玩笑開大了,趕忙說,“這麼簡單的題目用得着前思後想?”
果然騷到那少年癢處,一聽馬上道,“住手!”
那家老手已經抓了郭威領子,就等一拳上去以解心頭之憤,當然不肯放棄,“少爺,他說你笨蛋!”
“我聽到了,讓你住手聽到沒有。”少年臉色鐵青,轉向郭威,“你說什麼簡單?”
郭威感覺五臟廟隨時可祭,乾糧啊肉脯啊都在案上招手,於是一把掙開那家老,神靈活現,搖頭晃腦道,“當然是那道雞兔同籠的題目!”
那少年一聽,眼中一亮,“兄台會解?”
呵呵,小兄弟變成兄台了。
郭威還沒說話,先聽見了一個慷慨激昂的聲音,“我表哥是文曲星下凡都苦思的題目,你這臭小子會解,我把名字倒着讀!”
“哦?不知這位兄台尊姓大名?”郭威要的就是這種效果,趕緊就坡下馿。
“我叫陳……啊……成。”感情少女還記得自己說女扮男裝,“你若不會解,就要被我的馬夫暴打一頓,怎樣?”
原來你叫陳成。
郭威心中喜悅,嘴上卻憤憤不平,“你只是名字倒讀,我卻被暴打一頓,感覺好吃虧!”
“那你想怎樣?”
“我若不會解,你任你處置,我若會解,你光陳成倒寫可不行,賭注要加上你們案上的乾糧,還要跪下來喊我爺爺。哎!不行,我若成了你爺爺,你祖墳不得青煙直冒,熏的你祖宗一個個嗆醒?不行不行,被你佔了大便宜,還是你陳成倒寫好了,然後把乾糧給我。”
這話說的,怎麼說呢,真是欠揍!先不說陳氏兄妹如何。那家老已經氣的青筋直冒,雙拳緊握,下一秒就要郭威血濺五步。
“好,賭了。”少年完全不管表妹如何憤怒,家老如何憤怒急迫,完全一副求知若渴的急切模樣。
真是個愛學習的好少年啊。
心裏感慨着,嘴上也不啰嗦,畢竟肚子在咚咚咚打鼓,對那少年說,“笑臉狼,你想,35頭,如果都是雞頭,應該多少條腿?”
那少年聞言就開始擺弄手中竹片兒,擺弄了半天,看的郭威胃裏火辣辣疼,“別弄了,是70條腿。”
“對,我剛要說。你怎麼知道,你又沒有算籌?”
原來那破玩意兒叫算籌,35乘2不會算,我白接受九年義務教育。只見郭威雙手往後一背,挺胸抬頭,嘴角往後一揚,高深莫測的說,“心!算!”
少年聞言喜不自禁,感覺好厲害的樣子,剛想追問,只聽一個不和諧的聲音,“呸!肯定是蒙的,表哥,他……”
少年已經感到這道題的算法在朝自己招手,正沉浸在朝聞道,夕死可矣的偉大氛圍中,突然打斷,簡直出離憤怒了,就是表妹也不能忍,很嚴肅的說,“別說話!”
少女聞言一愣,眼睛一瞬間就起了一層霧。
少年完全無知無覺,馬上換一副和顏悅色的神情看向郭威,“先生,不是說你,請繼續。”
呵呵,又變成先生了。
郭威其實早已迫不及待,此時也顧不上陳成,趕忙說,“都是雞腿是70隻腿,但是一共是94隻腿,那剩下的24隻就是兔腿,每隻兔子的兩條腿變成了雞腿,所以每隻兔子還剩兩條腿,24隻腿,每兩隻腿一個兔子,不就是有12隻兔子嗎。雞兔一共35個頭,兔頭12個,那雞頭自然是23個啦。”
郭威完全沒注意到自己把雞足全說成了雞腿,少年也完全不在意,一邊聽一邊極速擺弄手中算籌,聽到最後激動的直打轉轉,“對啊,對啊,我怎麼沒想到,我怎麼沒想到!”
少年很激動,郭威更激動,三步兩步竄到案前,雙手一呼啦,“哈哈,都是我的啦!”說完開始據案大嚼。
嗯,肉脯很硬,還塞牙,但是真的好吃!
少年好不容易平復心情,看向郭威,仔細一打量頓時目瞪口呆,只見一個瘦成竹竿一樣的人,衣衫襤褸,蓬頭垢面,這時餓死鬼轉世一般拚命往嘴裏塞東西,看了好一會兒才自言自語道,“高人果然都是放浪形骸。”
這樣一想,彷彿沒什麼錯。於是少年湊上前去,拱手道,“在下下邳陳登,未敢問兄台尊姓大名?”
原來你叫陳登。
陳登,莫非是表字元龍的那個陳登?沒想到遇到了歷史名人。
即使是歷史名人,郭威正大快朵頤,本也不想理會,但畢竟吃的人家的,把手往衣襟上一擦,學着陳登的樣子也拱手道,“雞屯郭威。”
“噗嗤!”陳登還沒說話,又是陳晨搶先一步,“雞臀龜?是長着雞屁股的烏龜嗎?哈哈哈,笑死我了。”一邊笑,還一邊捂着肚子蹲下,眼淚都流出來了。
郭威一呆,雞屯確實跟雞臀諧音,郭威郭威,念快了確實是龜。
再餓不能吃虧!
郭威一邊繼續吃肉脯,一邊一手指着陳晨道,“成陳兄是吧,你好啊,幸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