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眼看他起高樓
眼看他起高樓,眼看他宴賓客,眼看他樓塌了。
年前,梁辰絕想不到杜若有如此的行動力,大年初五,本想趁着老媽在外婆家賴床的梁辰在急促的幾聲敲門聲后被杜若騙了起來。
床頭七點半的鬧鐘還未響,梁辰咬着牙,壓着升騰而上的起床氣,隨意抓弄了幾下亂鬨哄的頭髮,等着杜若的解釋。而杜若左手拿着幾張寫滿了字的A4紙,右手拿着一盒牛奶,臉上迎着笑。
“幾點,來你告訴我這是幾點。”梁辰指着床頭鬧鐘說道,“放假以來,這是我第一次能安生地睡個懶覺,你知道這個機會多麼難得嗎?你知道每天凌晨一點睡覺,早上七點半起床是多麼痛苦嗎?你知道嗎?”
“梁哥、梁哥,別生氣嘛!看一看老弟我的誠意。”杜若搖了搖手中的牛奶,說道。
“一瓶牛奶。”
“當然不是,您出來看啊!”杜若推開卧室的門,拉着梁辰走到了客廳,說道:“這就老弟的誠意了。”
客廳的木製茶几上放着一箱開封過的純牛奶,杜若接著說道:“怎麼樣,老弟對你好吧!昨天我么叔剛送來的牛奶,老弟我就給你送來了。”
“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你肯定有事求我。”梁辰拿過杜若手中的牛奶說道。
“事情等會兒再說,您快點洗漱更衣,七點半,我們坐沈叔叔的順風車去石河。”杜若把正喝着牛奶的梁辰推到了廁所門口,“你快點了”
出門時,梁辰有些驚訝,驚訝於黑色皮衣流氓杜若今天的穿戴,杜若今天穿了一身杏色的呢子大衣,當然搭着他最愛的黑色高領毛衣and黑色的直筒褲,腳上穿着一雙不知道何時買的尖頭休閑皮鞋。相比於杜若,梁辰像個打工仔,拉緊拉鏈的藍色羽絨服,百搭的深藍色牛仔褲,隨意穿的黑色跑步鞋,梁辰才像一個正經的學生模樣。
等車時,梁辰笑着對杜若豎起了大拇指,並連連的點着頭,杜若問他什麼意思,他也不解釋,像是報復他上一次的永澤事件一樣。
七點三十五,一輛白色的大眾朗逸停了下來,沈叔叔打開車窗招呼着我們上車。沈叔叔全名沈一知,是村裡小診所的醫生,素有醫德,祖上傳下來幾張治療頭疼腦熱、發燒感冒的藥方,善治療小兒疾病,從而遠近聞名。
沈叔叔還算健談,倒不像是村裡閑話時起的外號那樣像個畫眉。一路上倒是杜若,扯着東西南北,只有偶爾手機響起叮叮的聲音時,車上在略顯安靜。
路上,梁辰翻看着杜若全新出爐的商業預算以及後面幼稚的風險預估以及預防方案,梁辰不知道他是看的政治書還是聽的財經頻道專家的高談闊論,A4紙上寫滿了期末考試試卷上答案般的文字,直看得梁辰頭腦發暈。
他有些想吐,又不好麻煩沈叔叔停車,只好打開一些車窗,涼風裹着新鮮空氣吹進來,略微控制住了梁辰心裏的嘔吐感,梁辰強忍着冬日刮臉的冷風,下意識的拉滿了拉鏈。一路上,他唯一感到欣慰的是路上算得上風景的風景,
亞熱帶季風性氣候控制下的石河,植被多是常綠闊葉林,即使是在冬日也少見光禿禿的林子。清晨,幾百米外的小山上,鬱鬱蔥蔥的樹林覆蓋著一層薄薄的霧氣,多像是大自然的呼吸啊!薄霧還在隨風流動,彷彿是一條小溪,而這綿延小山就是它的河床,車往前開,薄霧好像流進了大河,霧氣慢慢變濃,經過一個急彎,車開到了著名的葫蘆口,那霧氣宛如被吸進了葫蘆里,葫蘆口口小腹寬,霧氣一進來便如早晨呼出的白氣點點消散,天空之上,魚鱗一般層層疊疊的白雲湧入梁辰的眼帘。
天空上的雲彩開始隨着一個個彎道變化着。
連續的轉彎使得梁辰眩暈感加強,又因為睡眠不足,他終究是忍耐不住了,在某個岔路口沈叔叔停住了車,梁辰快速拉開車門,蹲在路口,恨不得把胃清空,偏偏今早只是喝了點牛奶,吃了幾口骨頭湯泡的的米飯。空腹后的嘔吐,口腔里分泌出了大量苦澀的津液。雖說吐過之後,梁辰的身體舒服了許多,但精神上彷彿是做了一次過山車,顯得有些萎靡。
梁辰打開杜若遞過來的礦泉水,漱了漱口。回到車上,沈叔叔關切了幾句后,又向著石河開去了。
下了車,梁辰長舒了一口氣,心裏有一種劫後餘生的感覺,而杜若到現在也沒告訴梁辰來石河做什麼。下車后,杜若只顧着打電話,詢問着電話另一頭的神秘人莫名其妙的問題,像極了黑幫接頭。暈車后的疲勞感並未因下車后短暫休息消失,梁辰沒有心情去問杜若要幹什麼,只是坐在諾康大藥房門口閉眼養神。
十幾分鐘后,杜若結束了通話,大聲叫着梁辰該走了。
梁辰從丹田運了口氣,強打着精神跟着杜若。路上,杜若才向梁辰表明了此行的目的,他要和他的另一個合作夥伴明確各項工作的時間以及進展。
“合伙人誰啊?怎麼從沒聽你提起過。”梁辰問道。
“蕭爽,謙虛點兒說高二的扛把子,高調些的話,說是高一、高二混混里的執牛耳者。”
“這麼厲害嗎?我怎麼連名都沒聽說過,咱們學校的老大不是高三那個譚宏飛嘛!”梁辰說道。
杜若回頭有些戲謔的看着梁辰,嘲諷道:“你們高一七班就是石河中學的乖娃娃,真正象牙塔里的孩子,班主任看着,學校護着,哪知道江湖勢力的犬牙交錯、錯綜複雜呀!”
“那敢問杜少俠在江湖中地位如何呢?”梁辰拱手問道。
“那當然是如那水泊梁山中行者武松、李老頭書中的神力王達摩蘇慶賬下的張廣泰、明教光明頂上的四大護教法王,那是老大的左膀右臂、得力幹將啊!”言畢,杜若有些揚眉吐氣的模樣,接著說道,“不過從今日起,我小山雕杜三爺將自立門戶,在石河建立又一個威虎山山寨,做石河的三爺。”
杜若吹噓時,梁辰在車馬人流間一眼瞧見了不遠處揮手打招呼的秋楠。秋楠鶴立雞群一般矗立在人群中,周圍全是些年老的爺爺奶奶,只有她一處青春的模樣。
瞧着秋楠過來,梁辰心裏冒出一個壞點子,決心一報今早之仇,便算着時間,等着秋楠走近時,問道:“那杜三爺是否考慮搶一個壓寨夫人,增添你威虎山的人氣。”
“搶。”杜若這一聲倒真像是一個上山多年的土匪,“必須搶一個,而且還得漂亮,要配得上我杜三爺。”
梁辰憋着笑,搖着頭,示意身後秋楠不要說話,眼珠子轉了一圈后,開口說道:“不知道秋楠配不配得上杜三爺。”
杜若沒有急着開口,皺着眉,拍了拍梁辰的肩頭,“梁子,我們十五年了吧!我從沒想到你居然是這樣的人,秋楠這樣嫣然無方的女子,怎可如此的對待。”
“奸計”未得逞的梁辰一抖肩甩開了杜若的手,說道:“得了吧!看穿了就看穿了唄!還拽些成語。”
秋楠用手拍了拍杜若脊骨,隨後又把雙手背在了,微笑地看着杜若。秋楠今日梳了個雙馬尾,配着一身小洋裝着實很可愛。
杜若裝着有些驚訝,長大了嘴說道:“秋楠,你什麼時候來的。”又指着梁辰,“梁子,你的良心大大的壞。”
梁辰回了句呵呵,你也沒多做辯解。
“好了,梁子也是開玩笑。你們來石河有事嗎?”秋楠問道。
杜若拉了拉自己的大衣,挺直了腰,說:“上次不是和你說過嘛!我開始創業的事情。”
“哦!那你們忙吧!本來就不打算麻煩你們特別來一次石河的,不過遇着了還是說一聲吧!今天我生日,如果有空就來我家吃飯唄!”說著,秋楠歪過身子看着梁辰,神秘兮兮的說道:“梁子有你想見得人哦!”
梁辰有些疑惑,自己想見的人?他剛想開口問問是誰,杜若搶着說道:“不忙,不忙,能得到您的邀請,我們是榮幸之至,而且我也想見見,梁子想見的人。”
“那行,你們過來的時候給我打個電話就成,對了,如果來不了也記得給我發個消息,。”秋楠囑咐道。
“吃飯的事情先放一放,我想問一下。”梁辰一臉的問號,“我想見誰。”
秋楠笑了笑,說道:“你來了就知道了,保持一點神秘感,你們快點去忙吧。”
說完,秋楠推着我們,催着我們快走。
杜若和秋楠說了再見,領着梁辰往前走着,問道:“梁子,你什麼時候和秋楠這麼熟了。”
梁辰還在想着秋楠說的那個人,沒注意到杜若說什麼,便再問了一遍杜若說的是什麼。
“我說你和秋楠什麼時候這麼熟了,發展挺快呀!”
“加了QQ,一來二去就熟了啊!”
“我去你不是想橫刀奪愛吧!”
“我去你不是想腳踏兩隻船吧!”
······
杜若和他合作夥伴約在了學校新校門旁的可可奶茶店,他一坐下,兩人便直奔主題。時間跑得很快,差不多一個小時,兩人似乎已經談完了所有的事情,整個過程梁辰都在神遊太虛,坐在一旁緘口不語,腦子裏想着秋楠留下的斯芬克斯之謎,加上暈車后的精神萎靡,梁辰只接收到了些零零碎碎的散亂信息。
今年以來,梁辰對杜若產生了兩次認知革命,本以為是一段不切實際的幻想,沒想到如今已是萬事俱備只欠開學了。隻言片語中,杜若所有的準備似乎都已準備完成,該招的人、準備的宣傳方案還有一些小禮物······或許杜若真的能成功,梁辰如是想。
去秋楠家的路上,忽而間的一股冷風吹進了梁辰短路的腦子裏,他莫名的想起了這樣的一句話——眼看他起高樓,眼看他宴賓客,眼看他樓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