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14戰局突轉
本來此時勝負已定。突然之間，一塊地皮開始隆起，破開，一隻渾身披着灰白長毛的巨大獨眼怪物站了起來，他看起來是一隻與眾不同的鹿怪，面目可怖，渾身骯髒不堪，頭頂上的一對大角似乎是非常有力的武器。不同於他四肢着地的同胞，他的牙齒尖利，像狼姬一樣可以雙腳着地，擁有一雙看起來比狼危險得多的爪子。
“不好！是獨眼鹿王！”還沒等烏鴉王發出緊急撤退的信號，鹿王仰天長嘯，聲音似乎分成了兩組，一種高亢直穿雲霄，似乎尖利的鋼針要刺破對手的耳膜，一種低沉使大地震顫，彷彿要震碎敵人的內臟。那些傷鹿聽到聲音都拚命地向相反的地方奔跑，而剛才還在空中居高臨下地進攻的烏鴉就像秋天的落葉一樣紛紛跌落在地上，有的被倉皇逃命的鹿踏成了肉醬。有的平攤着翅膀在地上艱難爬行。原來飛行中的烏鴉主要是靠着內耳里的半規管保持平衡的，飛行時烏鴉口腔緊閉，內耳與半規管封閉處在高壓狀態。現在烏鴉們毫無防衛的半規管遭受了鹿王這樣的吼叫，全部被震壞，自然落了下來。即使一時不死，也再難以飛起來了。
狼們雖然也忍受不住這樣的聲音，即便緊緊捂住了耳朵卻還是感到耳膜和顱腔幾乎要炸掉。然而，這樣的音波確實對狼構不成實際威脅，只會讓他們耳鳴一陣子。
沒想到，一向“春夏秋眠”，直到冬天最冷的時候才會大肆出沒的獨眼鹿王居然會以這種形式直接出現在狼與烏鴉面前。本來如果他被驚醒，從遠處趕來，烏鴉與狼是有充足的時間逃脫的，可現在……
“幫主快帶他們走！”黑沼雖然不知道鹿王的來頭，也明白烏鴉不是鹿王的對手。
“用不着你們操心！”倖存的烏鴉已經趁鹿王一聲已過，全部展翅飛走。鹿王這一招先發制人並不可以連續發出，之間有相當長的一段時間要緩緩嗓子。如果是在之前，狼姬肯定是會被這個比自己還高出半個身體的龐然大物嚇到。可是之前已經有了與強大得多的巨怪化的魔女戰鬥並最終取勝的經驗，加上還有三個同胞的支援。狼姬感到這一戰至少有五成以上的把握。
“別怕，他只有一個。”灰堯說，“要是我們現在跑了，一定要有一隻跑得最慢的餵了他。不如一戰。”
“正合我意！”白子沉穩地回應。
黑沼和狼姬不約而同地移動位置，繞到鹿王後方，四匹狼形成一個包圍圈將鹿王圍在中間。很顯然，鹿王和鹿怪的關係並不融洽，這隻鹿王也並不是鹿群的守護神，眼下他被吵醒，有非常大的起床氣。看到自己被包圍，更是怒不可遏，揮起巨爪向白子擊去，帶起一陣風聲。即使以白子的敏捷，也只有慌亂地側身翻滾才堪堪躲過這致命一擊。就在鹿王一爪揮下的同時，狼姬和黑沼一先一后竄上鹿王的背部，狼姬直接用兩隻爪子從後面用力環住鹿王粗壯的脖子。黑沼也藉此機會從鹿王身後一口咬住他的腹部。令人驚訝的是，黑沼拼盡全力連拽帶扯地咬下的那塊肉，居然只是一塊皮毛，鹿王肚子下面黃黃厚厚的皮下脂肪露了出來。四隻狼驚訝之餘只有狼姬突然意識到自己處境的險惡——這隻大肥鹿有這麼厚的脂肪，那麼自己此時勒住他的脖子無論如何也不可能讓他窒息，更何況，這是不是他的脖子還不一定呢，從腦袋下面到肩膀似乎是一體的，比腰細不了多少。果然，就在他們遲疑的這一小段時間裏，鹿王將爪子向後伸抓住了狼姬的頭部向前扯去。狼姬只覺得自己的腦袋就快要被拽下來了，但是鹿王頭上是銳利的角，一旦她鬆了手，就會被鹿王從頭頂上甩出去，身上被角刺出好幾個血窟窿。
所幸，另外三隻狼也意識到了狼姬的危險，幾乎同時正面對鹿王發動猛攻。鹿王站立不穩就要向後倒去，說時遲，那時快，狼姬的後腿先觸到了地面，將身體一扭從鹿王龐大的身體下抽出，避免了被鹿王壓到身下的命運。
“轟隆！”鹿王觸地的聲音，接下來的一秒是一聲詭異的撲哧聲。鹿王嘶吼起來，凄厲至極。現在他的喉嚨應該還沒有從剛才先發制人的怒吼之中恢復過來，不應該發出這樣的聲音啊？狼姬的視角還在鹿王身後，不知道剛才三隻狼都撲上了鹿王的胸脯，巨大的衝擊力使鹿王無法保持平衡，就在鹿王倒下的時候，黑沼突發奇想地五指直刺入鹿王的眼窩。那撲哧一聲是黑沼的爪子深入鹿王眼底發出的。那種恐怖的觸感使黑沼不由自主地手發軟，再加上近距離遭受鹿王的吼叫，爪子再也無法深入。灰堯見狀雙手握住黑沼的爪子向下按，白子也用自己的體重全力扼住鹿王的咽喉。
鹿王鬆開了抓住狼姬頭部的雙爪，卻反被狼姬控制住，爪子被按在地上。四隻狼都拼盡了全力控制住局面。鹿王的嘴裏隨吼聲噴出鮮血，濺了白子一臉。漸漸地，鹿王的聲音越來越弱，胸口起伏也來越小。
“灰堯，撅根樹枝！要有尖頭”灰堯雖然沒有立刻理解在這樣的危急關頭哥哥要幹什麼，還是照做了。黑沼接過樹枝，像人類使用長矛一樣刺入了鹿王空洞的眼窩，無論再怎麼健壯，眼睛，以及眼底正對的大腦都是無法被鍛煉到的。樹枝被直接送入了鹿王的大腦中，一招斃命。
四隻狼胸口起伏喘着粗氣，從鹿王屍體上爬下來。
“好，好強。小看鹿王了。”就連狼姬都感到這次戰鬥的吃力。不過她還是不由自主地笑了出來。“然而比起我們的團隊還是差得遠了對吧？看起來你們已經適應了這片森林的競爭，成為了獨當一面的頂級掠食者了呢！”
就在四隻狼高興的時候，一隻烏鴉飛了過來，落在灰堯肩上。“恭喜你們戰勝了強敵，這隻鹿王應該是迄今為止看到的最強的一隻。”但是他的語氣十分低沉，似乎不是在報喜，而是在報喪。四隻狼一起看看四周，遍地除了死去的鹿怪，更多的是烏鴉們慘不忍睹的屍體。他們又看向烏鴉撤退藏身的方向，烏鴉們正聚成一團。
“謝謝你們。”看到四隻狼走近，烏鴉王抬起頭說，他懷裏躺着的是最先開始和狼起衝突的那隻年輕烏鴉。他的臉上嘴上尤其是耳孔的位置全都是血，很顯然是被鹿王那一聲吼震死的。烏鴉王又低下了頭悲痛地注視着懷裏的孩子，彷彿一下子老了很多。“如你所見，我失去了我的兒子。但要不是你們，烏鴉幫恐怕會全軍覆沒。”
“幫主，請節哀。”黑沼只能這樣勸慰烏鴉王。
不愧是烏鴉王，雖然經歷着喪子之痛，依然鎮定。“統計一下傷員，給死去的同胞做個招魂會吧。生死有道，萬物輪迴，不足為悲。”
“嗷嗚嗚！”又是一聲吼叫，比之前的那次似乎更加兇猛，所幸離這裏距離尚遠，只能感到大地的震動，刺耳程度不及之前。但是……
“快飛！”烏鴉王一聲令下，群鴉立刻飛起四散逃命。此時對於倖存的烏鴉來說，無論如何都不能耽誤了。
“頭狼？”灰堯驚恐地看向狼姬，狼姬的聲音也不由自主地隨着全身的肌肉顫抖起來：“沒、沒辦法了。我們已經筋疲力盡，恐怕、恐怕跑不掉了。”聽後來的這隻鹿王的叫聲，體型猶在死去的那一隻之上，就算現在四匹狼精力充沛，都不見得是他的對手。可是如果逃跑的話，只能靠耐力取勝的狼也不會是善於奔跑的鹿的對手，會被輕易追上的。
“所幸這裏有一些薄荷樹，應該能掩蓋我們的氣味，我們就地隱藏吧。黑沼，你趴在那邊，白子，這邊，灰堯，就趴在那裏。即使這樣，等鹿王走近以後我們八成會他被發現，只能做好伺機突襲背水一戰的覺悟了。”
就在他們隱藏好不久，那吼聲的來源——一隻更大的獨眼鹿王就橫衝直撞地衝過來，看見了倒在地上的同伴的屍體，走過去嗅了嗅，又仰天發出了一聲地動山搖的怒吼。四匹狼感到頭痛欲裂，耳膜幾乎要噴出血來。最可怕的是，在這樣的聲波威懾之下，狼怪們根本沒法思考與行動，只能身體僵硬地保持一個動作。可這與第一次吼叫才隔了很短的時間，如果他們不能在這兩次間隔之間擊敗鹿王，在戰鬥使遭受這樣的聲波攻擊會使狼徹底失去作戰能力，這樣說來狼幾乎沒有任何勝算。
難道經歷了這麼多冒險，就要交代在這個大怪物手中了嗎？不！我決不甘心，拼上狼的榮譽和力量，我一定要帶我的同伴逃出去！狼姬在心裏打定了主意，正要第一個衝出去發動攻擊時，她突然看到了奇怪的一幕——鹿王似乎是遭受了什麼攻擊，不停的在身上拍打着什麼，等他轉過身時，狼姬才發現他背上中了三隻箭。鹿王顯然是很不解，不知道是誰在攻擊他。然而，對於鹿王這樣龐大的軀體，這樣淺的箭傷是不足以對他造成致命的威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