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上忘情訣
天守閣的這波變故其實擱很多人來處置的話,都很麻煩,因為本來人手就不夠,現在又是一大批人傷的傷死的死,先不說找場子不找場子這種話,就是人禍后的重建都很麻煩,雖然天守閣有底子,各種財貨可以撐得起來,直接大肆招人來辦也行,但是人多眼雜,容易生是非是一回事,會不會進了別的什麼姦細,釀成更大的人禍又是一回事。
要知道,暗地裏盯着天守閣的餓狼不知道有多少,只不過槍打出頭鳥,敢幹這事的還不多,都在等天守閣的動靜呢,墨千琉一個應對不好,事情就麻煩了。
目前盯上天守閣的勢力有魔道和另一個不知名的,暗搓搓搞事情的勢力,若是墨千琉的表現配不上她這浩大的名聲,不用這兩個勢力牽頭就會有人在背地裏用見不得人的手段開始瓦解天守閣,要是那兩個勢力肯牽頭,那就更好說了,直接殺上去就行了。
在這種形勢下,大部分人都會如履薄冰的休養生息,讓天守閣韜光養晦,墨千琉屬於這部分人也不屬於這部分人,因為她不喜歡被動挨打,而且也可以不被動挨打。
因為她有這個能力,也有這個資本,所以她能走出一條不同的路。
天守閣缺的是人脈,物力和人力。
這些……其實都可以解決,因為墨千琉早有計劃。
她不認為自己會被墨寰或者墨炳煌選做墨家的少主,雖然這兩個人幾乎沒得選,但是墨千琉覺得她該給自己留一些後路,不能全把身家放在墨家的基礎上來行動,所以她和傅長安的一些合作都是拋開了墨家在進行的,雖然一開始進展的並不順利,因為相比傅長安,她既沒錢也沒人,不過墨千琉有智慧,所以還是很快打開了局面,把合作順利的推行了下去。
她們努力招攬,結識了很多不可或缺的人才,從陣法到機關,從醫藥到毒藥,鑄造都有,幾乎是全覆蓋類型的,傅長安甚至還想去尋個法子,看看能不能從苗疆那邊拐幾個會巫蠱之術的專業人士來,不過被墨千琉死命攔住了。畢竟拐賣人口要不得啊,人家苗疆最重視這個,要是旁的人還無妨,做的隱秘些,未必會查出來,查出來也奈何不了她們但苗疆不一樣,這是硬茬,再這麼做就是在虎口拔牙,自尋死路了。
苗疆的人自己跑過來給人家當小弟,那是自己的選擇,除非身份特殊,要這傢伙必須回去繼承父業,守護一族,要不然實在勸不動的話,大家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愛回家就回家,不愛回家死外面也沒關係,咎由自取嘛,怨得了誰呢?親戚最多給收個屍,真是實在看不下去才給報仇,但是這樣的因果清算起來,苗疆的大人物是不管的,除非關係到地位相當特殊的人。
但是假如前提變了,苗疆的人是被哄騙,拐賣走的,那這事可就沒完了。苗疆自古少紛爭,主張的就是團結,從先前東海那邊的叛黨殘害小村落的事就能看出來,事關子民,無論大小,苗疆都會站出來管,一旦發聲就得給他們一個滿意的答覆要不然就讓你見識見識苗疆的厲害。
這樣單純的人才不好應付,拐騙幾個人對傅長安和墨千琉來說,簡直不要太簡單,但是其他人又不傻,是不是被騙着離開苗疆的,他們能分辨出來,更何況還有那些祭祀們在,就算三寸不爛之舌可以說的天花亂墜,黑白易色,也騙不過那些人。
所以傅長安被迫暫停了這個計劃,是的,是暫停,不是放棄,她的字典里可沒有『不可能』這三個字,她還在想辦法做這件事,而且就快要成功了。
不過巫蠱之術對天守閣的發展計劃來說,幫助不大,所以並不影響。最關鍵的人才都有了,所以要重建的話並不難,而且這些可都是些有真才實幹的技術大佬,虛頭巴腦,沽名釣譽的事情不幹,沒技術含量的事情不幹,別問,問就是『我時間這麼寶貴,還不知道啥時候閻王爺就讓人過來勾走我魂了,哪有心思做這些小孩子過家家似的東西?有事就說,沒事就滾』。
不過墨千琉和傅長安都很清楚他們的各種小心思,稍微用些手段就能把他們治的服服帖帖,畢竟他們求的其實也就是武者那一套,只不過內容不一樣,是各種材料,珍稀書籍,秘典,這都是要燒錢,燒人情世故的,傅長安她們燒得起,也能提供足夠高遠的目標給他們,尋着寶書了也緊着他們看,再加上那個實力不錯還刻苦的讓人看了都害怕的後生在後面追趕着他們,他們一門心思都放在如何讓自己更進一步,不輸給要後來追上的那個後生。雖然說那個後生要是收來做徒弟的話,絕對能把他們的衣缽傳承下來,甚至是發揚光大,但是沒必要,人家自己就能超越他們這些老傢伙,又何必給人家加上枷鎖呢?就當做半個競爭對手就很足夠了。
是的,只是半個,他們會因為意見相左爭的面紅耳赤,誰也不讓誰,但實際上他們的關係還是很和諧,會聯手進行某個項目的研究,一起完成某項大工程,甚至是互相提供參考意見,因為他們是純粹的匠人,在傅長安和墨千琉準備的象牙塔里,他們無需勾心鬥角,只需要做自己喜歡的事情。
這次天守閣的重建毫無疑問是一個大的一般人都不敢接的工程,畢竟墨千琉想要的可不是照着原來的天守閣模樣重現回來,她想建造的是更強大,更誇張的東西,前輩們沒完成的事業,她想繼續,從陣法到機關,各個方面的佈置都是在挑戰人類的智慧,即便是這麼多大師聯手也夠嗆,因為要把這座看似是宣揚威勢的建築打造成堅不可摧的堡壘,這可是不知道多少個項目疊加出來的大項目,設計難度想想都讓人頭禿,要消耗的錢財更是數不勝數,就算是天守閣的底子都不夠填這個無底洞。
這樣的挑戰會讓九成九的人望而卻步,但是剩下的十分之一成的人會很興奮,超級興奮的有沒有?人來世上走一遭,能參與制作這樣的大工程,開心都來不及,怎麼可能害怕?怎麼可以害怕?只要完成了,此生無憾。因為他們在創造奇迹,人類建築歷史上的奇迹,他們在把不可能做到的事情變成現實,他們在走前人從未走過的路!
為此感到興奮的顯然不止墨千琉一個,傅長安也在興緻勃勃的跟她討論相關的事情,雖然要建設的是天守閣不是傅家,但她同樣感到有趣,因為天守閣的設計有很多很多凝聚了前輩們智慧的地方,那都是她們可以借鑒和學習的,而且一回生二回熟嘛,若是之後需要這麼大的工程也會熟練很多。
雖然無生也加入了她們的範疇,提供着自己的意見,但是上官逸卻覺得興緻缺缺,因為這些人都是務實派,在最初的現在,討論的是計劃完成的可能性,而要完成這個計劃最重要的一點是什麼呢?
錢。
有墨家,她們兩人積攢下來的人脈,加上鎮守那邊就足夠擺平大部分的情況了,接下來的問題就是錢,沒錢不行,但是哪裏來錢呢?
途徑多的很,不管是墨千琉還是傅長安都能滔滔不絕的說半天不帶重樣的,傳出去都能讓人賺到不少錢,而且是長久的生錢之計,但這遠水解不了近渴啊,要是立刻開工的話,沒幾天就會出現巨大的財政漏洞,等不到她們慢慢賺到這麼多錢。傅長安雖然有錢,但她的錢也不是閑錢,沒有這麼多沒用的流動資金支持墨千琉。
這樣的話就只能用最冷酷最殘忍的手法了,也是被寫在律法裏面嚴禁進行的方法:殺人放火抄家。這事情官府打着朝廷的名號,隨便安個罪名其實就能做了,但是換成其他人家,做了就跟山賊土匪無異,再或者就是要造反,畢竟你跟朝廷似的,想打殺誰就打殺誰,這還得了?
不過墨千琉既然打算做,就代表她有把握讓人挑不出來刺,就算能挑出來,那也得忍着,因為弱小是原罪,中甄無力收拾他們,而他們隨時可以倒戈一擊給中甄重創,而且中甄在離都的事情上向來沒太多話語權,天守閣復出,想做什麼是天守閣的內務,離都若想強行干涉的話,手就伸的太沒有分寸了。
是的,她們在討論的就是殺人放火的事情,三個女人帶着微笑討論着接下來拿誰開刀的事情,偶爾阿忻還會插嘴補充一下,宛如幾個惡魔在低語一般,雖然聲音很悅耳,但就是聽的人頭皮發麻,心裏發慌,所以上官逸乾脆隨便找了個角落盤腿調息起來,聽不見心不煩,只要轉移注意力就沒問題的。
專心起來做事情,時間就會過的很快,而帶着澹臺幽出去買買買的葉雪傾也回來了,而且帶着滿滿的戰利品,是各種意義上的戰利品。
“快看快看,我給小幽挑的衣服,我覺得月白色特別適合小幽,飄飄欲仙,簡直就是誤入凡塵的仙子!”葉雪傾一回到這裏就迫不及待的扯下自己和澹臺幽身上的帷帽,將被她重新打扮過的澹臺幽展現在眾人面前。
上官逸默默的睜開眼睛,盯着那傢伙看了好一會兒,不得不承認葉雪傾說的沒錯,月白色的廣袖流仙裙配上澹臺幽的閉月羞花之色,以及那不為萬物所動的清冷,的確像仙子臨塵,脖頸間的傷痕也被瓔珞所遮擋,不為外人所見。不過人的姿色確實上等,但是打扮她的人實力也很強,該說不愧是葉雪傾呢,還是該說不愧是女人呢?
“小幽你看,你不用出手都能把那小子迷住,現在再打,他肯定已經失了幾分先機,所以說啊,這美色也是女人的利器,雖然沒必要打扮的很妖媚那樣去蠱惑人心,但是自己要意識到自己的魅力,也要讓自己舒服,這樣才能保護好自己。”葉雪傾指着上官逸繼續進行着教學,而他能指的也只有上官逸了,畢竟這裏沒什麼男人。
雖然她這話只是調侃用的,重點是說教,畢竟她這麼誇張的用聲音打斷其他人正在做的事情,讓他們來看自己的傑作,不管是誰都該給她些面子,看上幾眼的,所以只要趁這個時候拿上官逸開涮就行,絕對會成功,只是她沒想到自己這一句話說出來,除了自己和澹臺幽,其他人都用十分奇怪的眼神看了眼上官逸,然後一人一句“原來你喜歡這個樣子的啊”,一個人說完另外一個人說,相當的默契,就好像是排練好了的。
“咳咳,別鬧,我其實想問她一個問題,不方便回答的話就算了,不強求。”上官逸輕咳了下,將自己的目光放在了澹臺幽的臉上,和她眼神相對。
墨千琉怎麼可能就這麼容易放過他,她當然是站在澹臺幽這邊欺負上官逸給她出氣啦,所以她很自然的接道:“別害羞嘛,來,說說觀感,畢竟在場的觀眾就只有你是男性,有沒有哪裏不合適的,嗯?”
這話其實倒也正常,但是從墨千琉嘴裏說出來,肯定不會就此終止,這只是個開端罷了,回答到最後等待上官逸的下場絕對很凄慘。
“你問吧。”澹臺幽不愧是澹臺幽,因為覺得被別人這麼評頭論足有些不好意思,所以駁了上司的好意,倒是讓上官逸成功下台。
“你剛剛的戰鬥中,有用天賜嗎?”上官逸很自然也很迅速的說出自己的問題,這同樣是旁敲側擊,他想問澹臺幽是如何每一劍都能做到那種程度的,畢竟他最後模仿的時候可是憑藉高超的劍術和眼力才做到的,他自問實戰中和別人打,未必能做這麼好。
“是《太上忘情訣》。”澹臺幽似乎明白了他想問什麼,因為他不明白的只會是這個,就好像葉雪傾也問過類似這個問題的問題一樣,她卻不明白這些人為什麼這麼忌諱直接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