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契石
第二天。
此時已乃正午，陽光高照，微風輕拂，樹木的影子被拉的長長的，而能力較弱的小鬼只能憑此陰涼來緩解自己的不適。
“嗯......”赤發鬼睜開迷糊的雙眼。“這是...哪兒？”
“嶺木山。”
這時，有兩隻小鳥飛到了他們身後的樹上開始啁啾婉轉。
“唉？月目，我記得昨晚我們碰到了一隻強大的陰靈，你我都被凍住了，怎麼？現在卻在這裏…”
“笨蛋！你睡了整整一晚，是我把你背回來的。”月目彎下腰，用他纖細的手指撫摸着咕哩嚕的毛髮。
“哦...那...”赤發剛想開口就被月目的話打斷了。
“我知道你要問什麼，昨晚發生的事情，都是真的。”
“那...我們是怎麼得救的？該不會是你把那傢伙給宰了吧？”赤發皺了皺眉頭，用雙手支撐起了還有些麻木的身體，疑惑的看着月目。
“怎麼可能，那種修為的陰靈，別說宰了，能跑掉都是萬幸。”
“嗯？！那是？怎麼回事？”
月目在此時捏了一把泥土，用手指搓成碎屑並任憑其做自由落體運動。
“我們昨晚遇到了一個妖，她把那匹馬給解決了。”
“哦。妖啊，我還真沒見過呢，她長得什麼樣？”赤發終於靠那雙胳膊坐了起來。
“很強大，不僅身材好，長得也比咱們鬼好看。”
“啊？！！！那你怎麼不叫我起來！！！感覺錯失了一個億啊！”
“喂，明明我叫了你很多次好吧，可你睡的跟個死豬一樣，怎麼叫也叫不醒。”
“額...”
赤發愣了一會兒說道：“那匹馬是怎麼處置的？被那傢伙吸收了？”
“沒有，被我吸收了。”月目利落的說了一句。
這時，一陣微風刮過，將他們身後枝頭上正在歌唱的小鳥吹得趕忙飛走了。
“什...什麼？被你吸收了？”
“不然呢？還要等你到天亮？”
這時，月目睜開了他那暗紅色的雙眼，但這次，明顯變得比之前更加深邃了。
“狡猾，嗯...太狡猾了。”
赤發接著說道：“那，你的修為豈不是比之前高了很多？”
“嗯，高了一倍吧。”月目抿了抿嘴角，他的語氣表現的十分不以為然，好像吸不吸收都沒關係的一樣。
“......”
“大哥，受小弟一拜。”赤發開玩笑的抱抱拳，以表敬佩。
“行，那我就忍耐一下，收你當小弟吧！”
“哼！”
赤發在此時變得十分平靜，他把雙手放在雙腿的膝蓋處，閉上雙眼，聆聽着樹葉的沙沙響聲。
“還要多謝你，大老遠把我背回來，沒有你，我估計早被被驕陽烤化了。”他嘴角微微翹起，安詳的說著。
“對了，你認識這東西嗎？那匹馬消失前遺留下來的。”月目從口袋裏掏出一個類似石頭的東西，上面佈滿了奇異的花紋，從上方看去，這枚硬傢伙周圍還隱隱會冒出一股股冰涼的氣息。
“不知道唉，但毫無疑問，這應該是個比較值錢的東西。”
“要不去問問修老吧。”
“好。”
“......”
“嗯...我看看，嗯...這應該是一塊契石吧。”修老把玩着手中的這塊漂亮的石頭，他一會用手摸摸上面的娟娟細紋，一會用鼻子聞聞從石頭上面散發出的陣陣涼氣。
“契石？”
“擁有契約之力的陰靈的象徵，將自己的陰氣注入其中就能喚醒契約之靈了。”他這時又把眼睛湊到了石頭底部的細紋處。
“咳咳，啊...通常修為強大的陰靈想要更久的存在於這個世界上，就會在體內孕育出這麼一塊石頭，以防哪天被別人消滅掉后可以保留住自己的魂魄。”
“但，這種能力也是受限制的，有個前提，那就是它們要絕對服從於往這塊石頭注入陰氣的鬼的命令，所以有傲氣的陰靈是不會有這種石頭的。”
“唉？！看來我們昨天遇到了一頭怕死的陰靈啊。月目，你這傢伙，這回兒可真是撿了個大便宜啊！”赤發連連拍到月目的肩膀說道。
“但是。”修老接著說：“月目，這隻靈獸是被妖殺死的對吧。”
“是的。”
“最好還是不要和妖那幫傢伙扯上關係為好哦。”
“為什麼？”
“鬼和妖在這千百年來一直都是互不干涉對方的種族，雙方和平的生活着。直到前幾年，妖中出現了許多實力強大的妖王，他們殘忍的殺害着我們的族人，企圖將我們鬼全部屠殺乾淨。”
“唉？這是為什麼呢？我們應該和他們沒有利益衝突啊。”
“恩，理論上說是這樣的，具體是什麼原因我就不知道了。”修老從口袋裏掏出了他珍愛的煙斗，抽了起來。
“哎...我也老了，不久就會魂飛魄散了，不知道陰界把我派到這陽間再走一遭到底是為了什麼。”
“修老您還年輕啊，別說些魂飛魄散的話。”赤發鬼大聲說道。
“哈哈，我們本來不就是死人么？再死一次又有什麼呢。”
“......話是這麼說沒錯啦，但，我們現在好歹也是以另一種形式存活於這個世界上，還是要珍惜生命啊！”
“哈哈，對嘛對嘛！小夥子你能這麼想是很好啦！畢竟，不懂得珍惜生命的人根本不配擁有生命的嘛！”
“老頭子，沒想到你還會說如此有哲理的話啊！”赤發又拍了拍修老的肩膀。
“哼，小子，別以為我一把老骨頭了就只會窩在這不見陽光的棺材板上，這世界的很多事情，我可是知道的一清二楚的。”
“哦？是嗎？那可真是超級厲害的啊！......”
“喂，赤發，你到底要吹捧到什麼時候。”月目在一旁實在是受不了赤發這種陰陽怪氣的語氣了。
“啊？抱歉抱歉，哈哈哈。”
月目轉向修老：“謝謝您了，告訴我們這麼多。”
隨即，他緩緩地朝修老鞠了一躬。
“嘛，不用這麼客氣啦！和你們這些孩子交流交流正好能打發我無聊的時間。”修老和藹的笑着。
望着月目，修老略微的低下頭，嘆了口氣：“哎…自從你姐姐離開我們以後，你就變得成天鬱鬱寡歡的，但我想，你姐姐一定還活着，就在這個世界的某個地方等着你慢慢成長，然後去找她，那時的你啊，太弱小，為了保護你姐姐還被鬼王強行施加了詛咒，我勉強才將這股力量封印，但我想，不久后你應該就可以自己控制這股力量了。”
這時修老又笑了笑。“在我心裏，你一直是個溫柔的孩子啊！”
“我...一點也不溫柔。”月目盯着手背上的封印記號，神情愈加凝固。
“告辭。”
“喂，月目，你怎麼說走就走啊，喂！那，修老，我也走啦！謝謝您。”
“沒事沒事。”
二鬼的身影漸漸消失在了崎嶇山路中，只留下了坐在棺材板上的修老。他抖了抖煙斗里的煙灰，抽了一口后吐出了朵朵白煙。“唉，看來月花那件事，他還是一直耿耿於懷啊。”
修老用力的吸了一口煙斗，吐出了比之前大了一倍的煙圈。
“鬼在魂飛魄散后，到底去了哪裏呢？”
“......”
“喂，月目，不要走這麼快嘛！等等我。”赤發有些喘息的跑到月目的身邊。
“喂！”
“赤發。”月目突然停下了腳步。
“恩？”
“我是個，溫柔的…鬼嗎？”
“哈哈，怎麼可能，您冷漠起來可真是六親不認呢！”
“這樣啊。”月目低下頭小聲嘀咕着。
“真是的，修老竟然說你很溫柔，我是完全不明白呢！”
赤發一臉期待的望着月目，“那，那，月目，晚上我們要不要去禦寒山玩呢？”
“你對那裏真是情有獨鍾啊！”
“哈哈，那是，我可是十分惦記那裏的女鬼的，難道你不心動嗎？”
“完全不。”
“哈哈，怪胎。”赤發笑道。
“喂，你沒資格說別人吧！”
“您是人嗎？”
“我樂意用‘人’這個字，不行么？”
“行，行，您高興怎麼叫自己都行，那，晚上？”
“去就去，但，我認為白天去也不是不可。”
“唉？...什麼意思？”赤發被月目這句話搞得有些糊塗。
“吸收了那匹馬的陰氣，嗯…在我背你回安息園路上的時候已經接近黎明了，然後…當有陽光照到了我的臉上時我才發現，那種灼燒感已經沒有了。”
“什？什麼？那匹馬有這麼強嗎？早知道，早知道，啊！！！！！！赤發你怎麼就沒有這麼好的運氣。”
“努力提升自己吧，笨蛋。”
“哼！！！”
“我現在要去人類的世界走走了，你不去看看嗎？”月目回過頭，用他暗紅色的眼睛盯着赤發戲謔道。
“宰了你！！！”赤發咆哮道。
“也是呢，你可沒法去。”月目趕忙躲開赤發的一拳，跑到了路口處。
“真是一點都不可愛。連諷刺的表情都是這麼冷漠。”赤發叉着腰大叫。
“再見。”
月目轉過身，背對着赤發揮了揮手，朝山下走去。
“哼，討厭的傢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