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詩易的夢
“十一，你看！”牧酒拿着一個盤子大小的銀質羅盤給詩易看，後面跟着垂頭喪氣的晨昰。
“你通過了？”詩易露出笑容，順便把頭髮從靈兮手裏揪出來。
晨昰和牧酒學了一個多月的《羅盤初演》，這會去找三長老考驗，通過的人就能得到自己的羅盤了。
現在看來，牧酒通過了，晨昰沒通過。
晨昰向來只在劍法上有着極高的天分，在別的地方都平平的，不出挑。牧酒雖劍法天分沒有那麼高，卻在醫藥、煉丹、占卜方面都很厲害。但是他倆的陣法都不行，用五長老的話來說，還不如詩易的腳趾頭好用。
牧酒這會剛拿到羅盤，便迫不及待的向詩易展示，順便掐了一下他懷裏的靈兮的小臉蛋。
靈兮被他掐的齜牙咧嘴的，也不哭鬧，伸着小手向他的羅盤抓去。
牧酒忽然眼睛一亮：“來，靈兮，九伯伯給你算一卦。”
連一直垂頭喪氣的晨昰也來了興趣，三人，哦，不，是四人，四人直接就近找了個桌子，圍成一圈，中間放着羅盤。
在三雙激動又緊張的目光注視下，羅盤上一點一點亮起星芒，又一顆比一顆暗，慢慢靜止。
隨着卦象的顯現，整個畫面彷彿都凝固住了。
······
床上的詩易一下睜開眼睛，“呼~”他長長的出了口氣，又做夢了。
好久沒做這個夢了，那是靈兮兩歲的時候，牧酒第一次用羅盤給人占卜，那個半亮半暗的羅盤曾是詩易很長時間的噩夢。
特別是他們剛發現的時候，一連一個月，詩易每天晚上都會做這個夢，閉上眼睛就是那個奇怪的卦象。
他到現在還清楚的記得那件事情的後續。
牧酒算出那個卦象以後，三人都僵住了。
晨昰顫抖着聲音罵道：“牧酒你他媽搞什麼？”
詩易搶過牧酒的羅盤又算了一卦，結果當然是一樣的。
氣氛更加凝固，靈兮渾然不覺，伸着手向那亮着一半光芒的羅盤抓去，嘴裏哼哼着：“要，要。”
牧酒一把撈起她：“走，去問三長老。”
三長老看着面前三個嚴肅的少年和咬着羅盤的靈兮，一時間也不知道該如何解釋。
“五長老撿她回來的時候我們就知道了，就是因為算不出她的身世才帶回太虛的······”
看着三個認真的少年，三長老覺得有點心虛。
晨昰彷彿沒有發現他的異常，忽然用開心的語氣說道：“就是，都在太虛了還怕啥，天下就沒有比太虛更安全的地方了，只要她在太虛長大，就不會有什麼危險的。”
“就是就是，能有啥事呀，天塌下來咱們頂着。”牧酒附和着。
“你能頂個屁，算個卦都算不明白，太虛頂着！”晨昰笑罵道。
詩易也在一旁點頭，眼神堅定。
三人又抱着靈兮風風火火的出去了。
三長老在舒了口氣，剛剛在三個半大孩子的注視下，他竟然有些緊張，笑着搖了搖頭，心中卻越發苦澀。
詩易、晨昰和牧酒自然是不知道他的心理活動，只是這三人也不像表現的那般輕鬆。
據詩易所知，自那次以後，牧酒就再也沒有動過羅盤，他本身的占卜天分是極高的，卻就此放下了。反而晨昰，自那件事之後，更加刻苦的學習占卜，在占卜方面已經超越了牧酒和詩易。
後來牧酒把那個銀質的羅盤送給了晨昰。
半晌睡不着，詩易起來去靈兮院裏。
先下了一個沉睡咒，確保靈兮在裏面睡的安穩，詩易推開門進去了。
桌上的靈劍閃動了一下，並未發出動靜。詩易看了它一眼，它立馬安靜。
詩易進門，走了一步，站定，就停在門口，看向靈兮。
靈兮喜歡睡在窗戶口，所以她把床搬到窗口這邊，窗戶上糊的是輕紗，能透過月光。
她很喜歡陽光、月光透過窗戶照進屋來。
這會兒她正睡得安穩。
詩易就在門口的位置，伸出手，對着她張開手掌。靈兮的眉間、心臟處，隱約現出兩個陣法，一個護住靈魂，一個護住心脈。
這兩個陣法是詩易瞞着靈兮偷偷種下的，就為了哪天靈兮忽然受傷的時候能阻擋一會，等到自己來救她。她自己都不清楚的情況下，應該更能起到作用。
詩易的指尖上閃過一道微不可見的靈力光芒，一劃而過，將指尖劃破，絲絲血跡滲出，被靈力牽引到靈兮身上，細細修補改進那兩個陣法。
陣法以詩易的精血為畫，便不會額外再吸取靈兮身上的靈力。詩易只要陣法有了些許提升，便會過來改進一下，爭取在某一次萬一能用上的時候，幫靈兮多擋一會。
到今天為止，一次也沒用上，就像晨昰說的，在太虛能出什麼事。靈兮雖然調皮，自小便小傷不斷，但大的傷害，別說性命之憂，受過的最嚴重的傷也就是在伯皇嵐那裏訓練弄得。
在靈兮第一次那麼嚴重回來的時候，詩易當時就找了過去，也是他第一次拿少掌門的身份壓人，但是伯皇嵐說，她的卦象我們都清楚，我們都不知道意外什麼時候來，傷害不會因為她弱便對她減少，如果不儘快提升她，難道你要一輩子跟在她身邊嗎？
不能，也做不到。
詩易知道自己沒辦法一輩子跟在靈兮身邊，而意外通常會發生在一瞬間，自己又沒辦法對她狠心，所以只能讓伯皇嵐教靈兮。
最重要的是，伯皇嵐是三長老選出來以後要接替奉常長老之位的，靈兮也是要接替奉承長老的，所以便是伯皇嵐教導她。
只是為何以後的奉承長老不從伯皇嵐的弟子裏面找，要從自己的弟子裏面挑呢？
一定是因為伯皇嵐那種人根本找不到徒弟。
雖然自從自己和伯皇嵐爭執過之後，靈兮就再也不告訴自己在伯皇嵐那裏受了委屈，但她不說，自己就不知道嗎？
詩易回到自己屋裏，也睡不着了，在床上翻來覆去胡思亂想。
他總覺得，伯皇嵐不是為了提升靈兮才對她訓練的那麼狠，他彷彿是真的有些討厭靈兮。
但這是為什麼呢？
覺得靈兮資質太好，三長老又那麼喜歡靈兮，怕三長老隔過他直接選靈兮接自己的班？
應該不會吧，自與他接觸以來，看他也不是這般貪權的人啊。
覺得靈兮太調皮了？
可是靈兮自小在太虛長大，就算與他接觸再少，也算是他看着長大的，一個人會討厭自己看着長大的孩子嗎？
到底是怎麼回事？為什麼就是覺得他不喜歡靈兮呢？
難道是因為自己為了靈兮與他爭執？
詩易越想越氣，有一種自家孩子被人欺負的感覺。
每次這個時候，就有一些討厭伯皇嵐了。
詩易有些賭氣似的想着。